方娟坐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哭喊，哪里还顾及别人的感受？苗东顺看着方娟那个欠揍的模样，真想上去再踹她两脚！司雨诗也很焦急，在金谷大酒店吃年夜饭的家庭不少，这撕心裂肺一样地哭叫，让外人听来，还以为是死了爹妈一般。哭喊，别影响到其他人才好；影响到其他人，酒店生意受影响是小事，重要的是方圆的面子还能不能保得住。司雨诗真是奇了怪了，都是一母同胞，方家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分场合、不识好歹的东西来？

    这一瞬间，司雨诗有点忘记了，方竞材不就是这么一个不分场合的活宝吗？

    年夜饭吃成这个样子，谁都没有想到。一个初来乍到的方娟，竟然搅得大家都没有心情再吃饭。孔淑芳是知识分子，还能保持着克制，但内心对方娟已经厌烦得比孔子田还甚。孔淑芳默默地给方睿穿上外套，小声对孔双华说：“睿睿吓坏了，这里不能呆了，我和睿睿先回家。”

    孔双华拉着妈妈的手：“妈，您先别走。您带着睿睿，到旁边的一间先休息休息。等这边处理好了，您再回来。司姐，给我妈和睿睿找个房间。”

    司雨诗说：“阿姨，您跟我来。”

    孔淑芳抱着睿睿，跟着司雨诗出了包间门。

    方圆被二姐气得，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内心的感受。m的，谁要是娶了这么个女人当老婆，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这哪里是我方大局长的姐姐，这分明就是杀猪户蒋门神的娘啊！

    到了这个时候，不但苗东顺想上前痛揍方娟一顿，连张大山都觉得这么个老娘们儿真是把脸都尽了。虽然张大山以前从来不敢跟方娟拧着干，虽然张大山一直都有点怕方娟，但今天，连张大山这样的老实巴交的人，都想上前给方娟两巴掌！方娟这是在撒泼哪！她丢人不要紧，要是惹恼了小舅子方圆，以后谁管他们的未来和生活？要是方圆不管他们，他们在东州就只能喝西北风了。连这一点都看不清楚的话，那跟个傻儿没什么区别。

    方妈妈走到方娟的面前：“娟子，你在干什么？”

    方娟抱住方妈妈的腿，哭嚎道：“妈，我不想活了！谁都欺负我，谁都笑话我，谁都不把我当个人看哪！”

    方妈妈痛斥：“就你这个样子，谁又能把你当人看？你像个人样子吗？我以前听亲家说你在张家有点厉害，我今天终于见到你闹腾的模样了！就你这个样子，妈不会同情你！我告诉你，咱这个家，都靠着圆圆吃饭！你在酒店里像死了爹妈一样的哭闹，你丢的是你弟弟的脸面！你弟弟是个大局长，金谷大酒店有多少家也在这里吃年夜饭！不用到明天，全东州市的人，都在笑话你弟弟！你滚回通化吧！妈以前盼着你来，现在，妈还是希望你赶紧滚回去！眼不见，心不烦！”

    方妈妈流下伤心的泪水！

    方圆站在旁边，忍了又忍。此时此刻，方圆还是想上前煽方娟两个耳光，让她清醒清醒。但妻子孔双华一直拉着方圆的手，让方圆保持着最后的理智。

    吃了几次瘪，不再管什么事的方竞材破天荒地开了口：“娟子，我们大家好好地吃着好吃的，喝着茅台酒，你搅和个啥？从你来了东州，家里就没安生过！你大姐一家跟我们过了好几个月，连脸儿都没红过。你看看你，跟个泼妇一样。你要去死，就去死吧，我不拦着，还能当个见证！去吧，去吧，我眼不见心不烦。”

    啊？敢情方竞材是嫌弃方娟搅和他吃不好饭、喝不好酒啊！

    方圆拉住了妈妈的手，抽出一张面巾纸，轻轻地擦拭妈妈面庞上的泪花。方妈妈真不愿意看到眼前这一幕啊！可是，方娟撒泼的模样，真是让老太太伤透了心。方竞材的话虽然不中听，但是说的也是事实，方萍几个月来跟方圆一家、跟父母，都和谐相处，没出什么乱了。方娟来了三、四天，就把家给搅得天翻地覆！或许，二闺女真不应该来东州！她不是来沾圆圆的光，而是给圆圆一家添乱！

    苗东顺是个火爆脾气，如果不是司雨诗一直在拦着，早就冲上前去，对方娟一顿乱踢。看到干妈哭了，苗东顺忘记了自己是个干儿子，大声说道：“妈，谁惹你生气，你让顺子去教训教训她。要不要我揍娟子一顿？这好几年了，我都不亲自动手了。我实在被娟子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妹妹气疯了！妈，我给她两巴掌，马上让她好了毛病！”

    方妈妈哪舍得让外人打自己的亲闺女啊！方妈妈正要说不用，方竞材又开口了：“顺子，你揍她两巴掌，揍好了毛病，我们继续喝酒！”

    苗东顺得了授权，看看方圆。方圆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苗东顺几大步走到方娟的面前，一把揪起方娟胸前的衣领子，扯了起来。方娟嚎叫：“杀人啦！救命啊！”

    苗东顺甩出一纪响亮的耳光：“你给我闭上嘴！你再喊一声，我把你满口牙全砸掉！”

    苗东顺本来长得就比较胖，发起怒来，一脸横肉，凶神恶煞一般，吓得方娟还真闭上了嘴！这一巴掌，打得实在是太疼了！比弟弟方圆打的那两巴掌加起来还要疼！方娟从小到大，还没有谁敢这样打过她！但外强中干的性子，让苗东顺一巴掌就让方娟害怕了。

    苗东顺说：“全家人欢欢喜喜过大年，你这么个不懂事的，搅局子，搅得大家都吃不好饭。这一巴掌是替爸妈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时候都要懂事！”

    “叭！”苗东顺又甩出一巴掌，声音清脆地打到了方娟的另半边脸上。顿时，方娟就彻底屈服了：“顺子哥，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呜呜呜，呜呜呜！”

    苗东顺说：“你再哭出声，我还他m的揍你！”

    吓得方娟只能低声地抽搭，不敢再放声大哭。

    苗东顺看着方圆：“兄弟，你这个混蛋二姐，你说怎么办吧，我就怎么办！好好的年夜饭，吃成这个样子，全他m的是你这混蛋二姐给搅和的。看把爸、妈气的！爸，我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教训了娟子。”

    方竞材说：“打得好！让她上一边去，我们继续喝酒。”

    这酒还能继续喝下去吗？孔淑芳现在抱着睿睿，已经在司雨诗通常小憩的两人小包间里休息；方淑娟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认方圆的父母为干爹、干妈，是件好事吗？

    方圆说：“苗哥你松开方娟吧。”

    苗东顺狠狠地瞪了方娟一眼，吓得方娟一激凌。苗东顺松开了方娟，这方娟竟然吓得瘫倒在地上。方圆厉声喝道：“你给我站起来！”

    吓得方娟又连忙爬起来。

    方圆强抑着内心对方娟的厌恶，说：“二姐，今天是除夕，是中国人团圆的日子！谁不希望过年的时候，和和美美，快快乐乐？你今天，让大家都不快乐！我想，大山哥，还有招娣、圣光，都不会认为你今天做得对。你好好反思反思吧！司姐，给方娟安排一个小房间，安排一名服务员，给她上几道菜，煮盘饺子，让她自己吃吧。我们大家继续过年！”

    司雨诗说：“好的。”

    方娟抬起了头，两个腮帮都已经肿起来。她说：“我不一个人去吃年夜饭，我要跟全家人一起吃。”

    方圆看看妈妈，方妈妈的心又软了：“圆圆！”

    方圆懂妈妈的意思，淡淡地说：“好，留下来吃饭也可以，你就把嘴巴闭上！大山哥还要和我喝杯酒，招娣和圣光还没有吃好吃饱，你要是再无理取闹，你要是再像个泼妇一样在地上打滚，我今天晚上就安排飞机，把你转机也要送回通化！”

    酒宴重新开始，但热闹的气氛没有了。纵然方圆和苗东顺、孔双华和司雨诗使是全身的解数，但很显然，大家已经没有了过年的兴致，整个酒宴越发地沉闷。苗东顺郁闷地一口一杯，张大山郁闷地一口一杯，方竞材兴奋地一口一杯，赵纯暗自得意也是一口一杯。四瓶茅台，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喝光了。

    司雨诗又让服务员搬来两瓶茅台，方妈妈是真心疼了：“顺子媳妇，不打开了，不打开了。差不多就可以了！我看大伙吃得都差不多了，把这饭桌上的菜打包打包，咱都各自回家吧。”

    司雨诗看方圆。方圆说：“茅台不打开了。已经开瓶的拉菲，还有一些，分给大家，尝一尝。”

    司雨诗说：“好吧，干妈，茅台不打开了。我让厨房再给煮点团圆饺子，大家吃完饺子，再去放放鞭炮，然后回家，好不好？”

    方妈妈说：“对不住你啊，顺子和顺子媳妇。”

    司雨诗说：“妈，您这说哪里去了？咱都是一家人，没什么过不去的坎儿。”

    因为酒席快结束了，司雨诗从衣兜里摸出了四个红包，说：“过年了，大舅和大舅妈也给孩子们准备了一个红包，祝你们新年新进步，年年发大财！来，春晓。”

    赵春晓走到司雨诗面前，接过红包，冲着司雨诗和苗东顺鞠了一个躬：“谢谢大舅和大舅妈！我祝大舅和大舅妈的生意在2009年更加兴隆，挣更多更多的钱！”

    苗东顺眉开眼笑：“春晓，借你吉言！”

    司雨诗把第二个和第三个红包拿出来。这两个红包，跟赵春晓的红包，跟司雨诗另一只手里的红包，差不多一样的厚度。司雨诗说：“招娣，圣光，我也祝你们两个学习进步。”

    两个孩子看方娟。招娣和圣光太害怕妈妈了！虽然今天妈妈被大舅和小舅给制服了，但两个孩子还是非常担心回到家以后吃“炒豆子”。那绝对会疼死个人！

    方娟看赵春晓落落大方，心里这个恨哪！自己的儿女，跟赵春晓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热血冲上头，方娟忘记了刚才的承诺，又忍不住大声吼道：“你们臭东西，看我做什么？大舅妈给你红包，你们就不会学着春晓的样子，谢谢你们大舅和大舅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