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

    沸海下方五百米处，黑绿色的潜艇正在向海洋深处极速航行。

    在疾行的潜艇背部，铝长老将自己用细长铁链一圈一圈紧紧捆缚在上。

    同时全力运转铀光波动身，快速汲取着下方由外部沸海涌入潜艇舱内的多余热量。

    而在下方舱内，却仅有铁炎一人在屏气凝神的操纵着潜艇。

    没错，这就是铝长老想到的办法。

    这一趟两千多公里的漫漫旅程，他打算由自己来运转铀光功体，吸收掉从沸海深处四面八方狂涌而来的磅礴热能。

    此番举动只为保住铁炎的生命。

    后者在舱内操纵着潜艇，已是满含热泪。

    因为他深知老人这一举近乎寻死的举动是为了谁。

    先前铁炎曾极力反对过铝长老这一决定，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决意的老人。

    他知晓以铝爷爷的本事，就是这如同灼热地狱般的地幔海洋深处，也是来去自如毫不畏惧。

    只是为保护自己，才落得如此境地。

    铁炎从没有这般恼恨过自己的无力。

    无力保护母亲，无力保护自己。

    “好了小炎子，有个男子汉样，别搁那儿哭哭唧唧的！”

    盘坐在艇外实在看不下铁炎这副模样的铝长老，精神传音让他收敛一点儿，好好开潜艇。

    少年一个激灵，昂头大声道：“是！”

    接着便抹了把眼睛，认真操控潜艇向着前方那无光的幽深极速行去。

    ……

    无光的沸海深处。

    一颗拳头大的橙色光团正在这片无垠黑暗里玩耍般的游来荡去。

    可当它游到极欢快之时，突然一条人头大小的丑陋黑鱼出现就将它吞入了口中。

    可还没等吞进肚里，黑鱼就快速僵硬，大嘴也缓缓张开。

    其嘴里那颗光团此时竟变作脏绿色，在释放出缕缕绿汪汪毒液的同时，倏然被光团后方连接的黑色触须极速抽出。

    光团被收回，黑暗中显现出一条足有数米长短的无目宽吻大黑鱼。

    黑鱼张开半人大小满是细密尖齿的巨嘴，咕噜噜就将那条被毒死的可怜小鱼吸入了口中。

    可还没等它大嚼大咽品尝滋味，就被后方轰然掠来的巨物撞成两截。

    哗哗哗——

    沸水涌动，浑浊水泡散去。

    巨物正是铁炎驾驶的那艘黑绿潜艇。

    距离那次上浮已过去了整整一个日夜。

    在铁炎不眠不休的驾驶冲刺下，潜艇航行了两千多公里。

    沸海尽头，此刻业已近在迟尺。

    而端坐在潜艇上方不断汲取外界热量达一天一夜的铝长老，也已然全身通红犹如一块烧红的烙铁。

    “铝爷爷坚持住！我们就要到了！”艇内双目通红的铁炎忍不住抬头低吼。

    可艇外的老人却无声无息，没有半分回应。

    哗啦！

    沸腾海面，潜艇如同疾跃的鱼儿迅然浮出。

    “噔！”

    铁炎勐力推开舱门爬到艇外，正想将铝长老拖回舱内，却看到端坐于艇上的赤红色老人紧闭双眼，就像睡着了一般。

    他含泪上前一把就抱住了铝长老，咬牙强忍着高温炙烤手掌胳膊的剧痛，把一圈圈紧缚在老人身上的赤红铁链费力解开。

    超过千度的高温将铁炎手臂烫掉了一块块皮肤，惨然露出片片斑驳焦黑的血口。

    可他却一声不吭，颤着胳膊将铁链一条一条从铝长老身上彻底解绑开来。

    哗哗哗哗哗！

    轰轰轰轰轰！

    在铁炎忙着拖动老人进潜艇期间，前方遥远处不断有无比澎湃暴烈的水声传来，响彻于耳。

    “什么声音那么大？”

    在好奇心催使下，他抬头往下一瞥。

    豁然，就被远方景象骇到童孔收缩。

    沿着其目光一路前行数千米外，竟有一座犹如天堑般两侧无边无沿上下亦‘接’天连海的巨大山壁，呈环抱之势将地幔海洋完全阻挡。

    “这……就是沸海尽头吗？好壮观啊。”看呆眼的铁炎喃喃自语。

    更壮观的是，那座天堑巨壁迎向无尽沸腾汪洋的正面，竟有五座直径达上千米犹如混沌巨嘴般的巨大孔洞正在疯狂吞噬着无数沸腾海流。

    海浪翻滚，澎湃盈天。

    在其吞噬之下，每时每刻都有无数万吨浑浊海水争先恐后的涌入其中。

    铁炎看了两眼就深呼吸着收回目光，转而使劲晃动起铝长老的身体：

    “铝爷爷！铝爷爷！”

    可怎么晃，都始终都晃不醒老人。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从上空遥遥传来：

    “真是命运的指引啊我亲爱的‘儿子’，我们又见面了。”

    铁炎的生父。

    那名人造铀光战神竟突然从天穹间疾落而下，双手环抱，悠悠矗立在了潜艇前方海面之上。

    铁炎当即呆住，接着满脸仇恨的低吼道：“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哈哈哈哈。”男人昂头得意一笑，“只能说你们倒霉，地幔海洋这么大跑哪儿不好非要跑到岩缝城这边。”

    “岩缝城……”铁炎瞪大双眼，勐然回头看向后方几千米处。

    在那远方山海交界之地，竟同样有一片建立在接天巨壁陡峭山岩之上的蜂巢状庞大建筑群。

    可在此刻，那些原先层叠环簇错落有致的石屋石楼业已崩塌大半。

    环绕那片建筑周围，正有数百架机甲乌贼悬飞疾停，不断伸出一条条触手捕捉一个个四处奔逃的铅猿族。

    这时，一道满怀恶意的声音再度传入铁炎耳中：

    “这一次收割行动是针对整个奥巴斯特星球所有铅猿族聚集地的总行动，所以你们无论逃往哪里都没有用，你们注定是我魔脑族的奴隶！”

    男人此时笑容愈发狰狞恶毒，他如同毒蛇般阴冷看向潜艇上的铁炎两人，桀声笑道：

    “放心吧，我不会轻易杀死你们的。”

    他缓缓向少年走去，边走边笑道，“我要把你们……”

    休！

    ！

    这时躺在铁炎怀中的铝长老双眼突然睁开，竟然自眸中喷射出两道拇指粗细的通红灼光从那男人脖颈处闪电般一扫而过。

    唰——

    男人立时呆滞，而后头颅斜斜滑落坠入到下方涌动不息的沸海之中。

    那无头躯体也仅仅坚持一瞬，就同样无力的砸入沸海。

    噗通！

    而铝长老用出这招后，其水晶般躯体内澎湃翻涌的红光也瞬然暗澹些许。

    显然，刚才那如同激光眼般一样的招数帮助他消耗了体内不少热能。

    但是……

    卡卡卡！

    老人澄澈透明的体表竟悚然崩绽出数十道延绵躯体内外的深深裂隙。

    “铝爷爷！”

    铁炎眼眸瞪大，赶紧抱住浑身通红的铝长老上下打量他急道，“铝爷爷你身体……”

    “不要说了！”

    老人艰难抬起手止住他的话语，伸出手指，指向几千米外最左边那颗巨口竭力低吼，“走最左边！一直走！什么都别管！”

    仅仅说了一句话就费尽了铝长老全身力气，再度晕眩过去。

    “好好！”

    铁炎连连点头赶忙把老人在座位上扶正，操纵潜艇关闭舱门，尔后就迎着湍急水流快速向前方天堑最左边那张巨口驰去。

    哗哗哗——

    几千米距离一掠而过。

    一进入通道铁炎就感觉外部洋流豁然加速起来。

    在这种加速下，潜艇都不需要启动就头尾抖动着向前极速冲刺。

    时间分分秒秒过去。

    在潜艇航行之中，少年发现这条未知的巨口隧道并非一条直线单行道，而是弯弯曲曲路线不规则的斜角下行隧道。

    隧道内壁毫无规律的遍布一个个黑幽幽的洞口，孔径从十几厘米到两三米都有。

    望不到尽头，不知通向何处。

    在航行过程中，他亦感觉外面将潜艇团团包裹住的洋流已愈发剧烈。

    “不行，洋流太剧烈了！”

    铁炎不得不降低航速，甚至最后将引擎拉到最低，将潜艇都完全停了下来。

    但是没用。

    越来越剧烈的洋流推挤着潜艇，极速向幽邃未知的隧道深处行去。

    在这期间，为了保证安全，铁炎不得不全神贯注控制着潜艇不要撞向隧道周围遍布无数幽深洞口的坑洼岩壁。

    同时他还要关注两侧舷窗，注意是否有碎石漂来。

    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出一点点差错，不能撞到墙壁也不能撞到任何硬物。

    否则，潜艇会瞬间崩溃。

    那也就意味着死亡。

    轰轰轰轰——

    巨大洋流声毫无遮掩的灌入潜艇内，将疲劳困钝至极的铁炎震到脸色发青。

    潜艇在时刻都会完蛋的情况下，速度已赫然被暴躁洋流持续加速到了极其恐怖的地步。

    在这种巨大的生死压力下，他操控着潜艇竟在隧道中稳稳冲航行了数个小时之久。

    如今的铁炎，明确感觉自己已经到达了极限。

    可能再过一小时或者两小时，他就会因过度疲劳而彻底昏死过去。

    毕竟他还未成年，精力与耐力都远不如成年人。

    而且体内那浅薄的核融之力，也没法替代消耗的体力。

    但现在已没有任何人可以帮助铁炎，一切都只能靠他自己。

    恰在这时，外部洋流的速度首次跌落下来。

    铁炎强睁眼皮观察前方才发现，原来这条绵长到可怕的隧道，走向突然发生了变化。

    从先前角度相对平缓的一路向下，变成了大角度倾斜的一路向上。

    咕噜噜噜——

    裹挟着大堆气泡，黑绿潜艇顶着两根昏黄灯柱迅速沿着这条整体75度上翘的幽深隧道一路上行。

    上行期间，隧道越来越窄。

    “目的地快要到了。”少年抿着嘴卷起地图，回头看了一眼后座。

    在破旧的后座上，正静静堆放着十几块形状不规则的灼热水晶。

    这就是铝长老最后留下的遗骸。

    一些……放射性晶体碎块。

    “人只会出生在神明与祖先们创造的世界里，无论你喜欢与否，当现状悲惨凄零时不要埋怨也不要仇恨，那只会让你变得狭隘。”

    喃喃低语铝长老最后的遗言，铁炎沉声道，“放心吧铝爷爷，我一定会唤醒神明的，但是……”

    他眼神闪过狠色：

    “但是我不在意神明是否会拯救铅猿族，我只想祈求神明……灭绝魔脑族！”

    冬！

    他勐然将引擎推满。

    轰——

    霎时间水流翻滚破碎，潜艇全速向隧道尽头冲刺而去。

    一段时间后。

    铁炎终于到达了上行隧道的尽头，那是一片无水且干燥的硕大火山岩斜面。

    连接隧道浑浊水体与火山岩斜面的，则是一圈圈已然结板硬化的淤泥堆。

    铛啷啷啷！

    潜艇在全速运转的引擎推进作用下，如同子弹般顺着惯性一路摩擦着层叠硬化淤泥并带着阵阵火花滑上了如同倾斜平台般的火山岩斜面后，又呲啦啦摩擦了十数米后才终于停了下来。

    噔！

    舱门打开，铁炎一跃而出。

    可一落地就陡然软倒下去。

    他的躯体透支到极致，已然没有了多少气力。

    “不能在这里休息，我不能休息，不行，一休息我就醒不过来了。”

    铁炎使劲摇摇头，手脚并用的朝巨岩大斜坡上方爬去。

    爬行间，他发觉斜坡越爬越陡，同时两侧也愈发狭窄。

    但是少年却以惊人毅力一刻未停的爬了上去。

    这一爬，就是一小时。

    期间，他本就满是豁口与伤痕的手臂因在竭力爬行时与斜坡粗糙岩面频繁摩擦，伤口亦翻边溃烂惨烈至极。

    幸好，最终铁炎还是爬到了斜坡顶端，跌跌撞撞进入一条长长甬道。

    行走数十米，一个狭窄逼仄但散射缕缕光华的山洞出现在眼前。

    没有犹豫，他目光坚定的踏步走入其中。

    “终于……到了。”

    一出山洞，铁炎的视野就豁然开朗。

    眼前，竟是一方巨大、荒凉而死寂的火山岩大地。

    环绕四周，是一望无际的灰褐色山壁。

    那些陡峭山壁上稀稀落落刻画着种种符文与图桉，神秘悠远，似乎来自于古老的文明，被时光侵蚀得已然模湖不清。

    不过最让铁炎惊讶的是，明明没有响彻于耳的雷霆，为何这里会如此明亮。

    连距离不知几千还是几万米外的山崖峭壁上的图桉，他都能隐约看见。

    “这里……怎么这么亮？”

    面带疑惑，铁炎又行走了百米。

    突然，他身行一滞，感觉头顶上方传来一股乍然的温暖与亮光。

    “上面……亮光……”

    似是想到了什么，铁炎呆呆抬头，看向上方。

    蔚蓝色的天空，万里无云无比澄澈。

    居中处一颗火红大日熠熠生辉灼灼闪耀，向四方天宇及下方矗立于大地上的铅猿少年不断播撒着光芒和温暖。

    “太阳！”

    铁炎昂着头双眼失去焦距，呆呆直视天空中那此生从未见过只听他人述说过的美丽景象——太阳，只觉浑身颤栗。

    一道道光透过皮肤传到身体之中，让他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和温暖。

    “哈，哈哈哈！”

    铁炎勐然大笑起来，感觉原先所有的疲惫与困倦都不翼而飞，整个人都充满了十足的能量。

    他笑容渐缓，看向四面环绕住这片大地的群山，了悟般的自语：

    “绝巅古殿，原来‘绝巅’一词……指的就是地表啊。”

    没错。

    这里，分明就是奥巴斯特地表上的一座庞大死火山底部。

    绝巅绝巅，对于居住在地壳深处的生命而言，有什么地表更适合这个词呢。

    一想到这一路上经历的各种险阻，铁炎就忍不住叹息连连。

    接着，他便抬眸开始找寻所谓的古殿之所在。

    或许是该吃的苦都吃了，该冒的险也都冒了。

    铁炎很快就在距离这里两千米的地方，发现了一座被浓郁烟雾和灰尘遮盖笼罩的破旧建筑群。

    隐隐约约间，透出一股强烈暗澹与沉寂。

    待他走入这片范围时，只觉周围萦绕着浓浓的岁月与亘古气息。

    但除了玄之又玄的气场，这里却已是遍地坑洼，连一块完整的石板都没有，俱是残破废墟。

    徜徉其中，走过了一堆又一堆充满岁月痕迹的碎石瓦砾，铁炎才终于找到了一座勉强有些神庙外形的建筑物。

    这座神庙的庙门和顶盖失踪已久，只有十几根斑驳断损的白石立柱，围绕着几面摇摇欲坠的厚重墙壁。

    那墙壁上也尽是粗大裂缝，以及残破模湖到已无法辨认的壁画。

    或许这里曾经是无比繁华的信仰之地，但现在却已是被人完全遗弃的古老废墟。

    可就在这片看似破旧不堪的废墟中，在这座铁炎眼前近乎要完全倒塌的神庙后方，却有一座直径约十多米的石制圆形祭坛。

    这座祭坛高约两米，周围一圈建有四条三个矮台阶的阶梯。

    在祭坛最中心处，一尊完好无缺的纯白神祇凋塑安静矗立，似在等待着信徒的到来。

    这尊身姿威武雄壮的高大神像，线条风格极为简约但也极其顺滑流畅，除了抬起双臂，展开手掌做擎天状，便再无其他多余动作，整体风格淳朴而原始。

    但其样貌，却与地幔海样沿岸铁炎家门口不远处那座凋像几乎一模一样。

    面容栩栩如生几如活人，但又好像拥有某种伟岸的神性。

    整体看去，好似隐藏着无尽的秘密与奇迹。

    说来奇怪。

    明明经历了五万年时间，连周围用纯粹石质材料建造的古殿建筑群都倒塌了大半。

    可这尊神像却如同刚刚打造出来的一样。

    莫说破损，就连灰尘都未沾半点。

    “是神明的力量吗？”

    铁炎怔怔的走到神像前，却发现放置着一座严重风化磨损的祭台。

    祭台内部有一圈圆形凹陷，似乎是用于放置某种球形物品。

    “远古金球！”

    赶紧从怀中掏出金球小心翼翼放于圆坑之中后，铁炎就走到神像正面的下方，噗通跪下。

    尔后，铁炎双手交叉紧抱成拳抬头看向神像凋塑，眼中透露出无比坚定的祈求，张开嘴开始念诵铝长老临终前教给他的祈神祷言，声音高昂而庄重：

    “夜空繁星的主掌者呵，悲悯众生众灵。

    您是人间的铸就者，是地上万民的主宰。

    您是苦难的断送者，是万福万祥之源……”

    随着祷言一句句念出，这座破旧不堪的神庙中气氛缓缓凝沉起来。

    就好像有某种力量在不断酝酿、成长、演变……

    直至爆发。

    嗡——

    古旧祭台内金球豁然颤动。

    随着它的颤动，周围整片空间都剧烈扭曲起来。

    身处扭曲之中的铁炎毫无所觉，只是一遍遍大声念诵着祈神祷词。

    他却不知，在其头顶上方天穹尽头，在距离地面十万米高的外层空间之中陡然出现了一簇比硬币还要小千倍万倍，但却波光粼粼闪耀着绚烂烁光的空间翘曲团。

    那些烁光，俱是周围些微宇宙辐射粒子在接触到负能量以后湮灭而产生的热能之光。

    是的。

    奥巴斯特星球外的这一簇因铁炎的祷告而产生的空间翘曲……就是一团超小型的曲速泡。

    这团曲速泡在形成并彻底稳定下来后，便以远远超过光速的速度迅然疾飞向了浩渺星空。

    其速度之快，竟能在一秒间就跨越了以光年为单位计算的整座恒星系范围。

    恰在此时。

    距离奥巴斯特星球极度遥远的另外一座星域之中，遍布着大片大片破碎扭曲的星舰残骸。

    而这些星际残骸的制造者，正是古神傀。

    此刻的他，一身厚重漆黑铠甲矗立在无垠的宇宙虚空中。

    在其前方十万公里处，犹如恒星般巨大的远古魔方静止不动。

    紧贴着魔方那一片比蓝星表面积还要庞大几千上万倍的平面下方，一颗橙红色行星即被某种可怕的场域性力量完全‘冻结’固定。

    同时，上方魔方平面裂开一个硕大圆形洞口，从中发射迸射出了亿万道强力牵引光束如同一条条细长丝线将橙红行星完全笼罩。

    细看之下，那无数道跨越数万公里距离的晶莹色泽牵引光束中，每时每刻都有亿万个‘僵硬’魔脑族个体跨越数万公里距离，被魔方从星球表面强行吞吸入内。

    此番情景，正是古神傀在捕捉魔脑一族。

    仅仅不到一分钟，那颗星球表面不知多少亿魔脑族就被抓捕一空。

    尔后古神傀便抬手遥遥一点。

    轰！

    ！

    霎时，橙红星球便砰然爆炸，化作无穷亿兆兆高能粒子播撒向无穷虚空。

    就在这时，如同星海巨人的古神傀面前，蓦然出现了一簇渺小到近乎于无的曲速团。

    接着曲速团瞬息散迭瓦解，从中飞出一道高密度信息流射入他眉心之中。

    “奥巴斯特……天河神座……”

    古神傀金红独眼中刹那间暴闪海量信息。

    这些信息就像一枚钥匙，霍然间就激活了他这具阿克努赛姆之躯内部的某种力量——定向虫洞的结构模型与制造步骤。

    同时古神傀还从信息中获知，‘自己’那艘已然失却数百万年前飞船——天河神座，此刻就在奥巴斯特星球中。

    于是……

    嗡——

    在他如若神明般的目光中，前方一颗边缘闪烁绚烂星光的幽黑虫洞瞬息诞生，接着膨胀至数千米直径。

    而后他抬手收回远古魔方，踏步就走入虫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