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地方定在了京华有名的餐厅。

    陆洲先到，没等多久，楚瑶就来了。

    听见动静，抬头一看，陆洲没忍住笑了。

    楚瑶头上戴了一顶浮夸到可以遮住大半张脸的遮阳帽，一只白色口罩把露出来的下半张脸也盖住了。

    包得一丝不漏，如果不是提前收到了信息，愣是认不出来是谁。

    “大晚上的，你能看见路吗？”陆洲起身迎接，玩笑了一句。

    包间的门掩上，楚瑶这才摘了帽子和口罩，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差点没给我捂死。”她吐槽了句。

    陆洲给她拉开了餐椅，接话：“那你还裹这么严实。”

    “好歹也算个大网红，我这不是怕自己被路人认出来对你影响不好吗？陆大明星现在大红大紫，可别跟我吃顿饭，到时候闹出不必要的花边绯闻。”

    楚瑶落了座，笑着应声。

    “虽然明星出门容易被拍，但也不至于和女生吃个饭就闹花边绯闻，不必过于担心。”

    陆洲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楚瑶抬眸看陆洲，他比之前在节目里看着更帅气一些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可能是因为有了团队，形象管理更到位了。

    “啧，又变帅了，不得了，再帅下去不知道又要俘获多少女孩的芳心。”楚瑶打趣道。

    “你也变漂亮了。”陆洲跟着附和。

    女人都爱被夸漂亮和年轻，不管是不是实情，她们听着都会心情变好。

    “开始商业互吹了是吧？”楚瑶笑着回应。

    陆洲笑着回应：“看你瘦了不少，最近工作很忙？”

    楚瑶：“也不算特别忙，就是最近工作比较愁人。焦虑闹的……”

    陆洲了然地点了点头。

    许久未见，两人到底还是会有些许距离感。

    短暂寒暄了几句，熟络过后，才渐渐找回当初在节目里熟悉的相处感。

    服务员上完菜，两人开始边吃边聊。

    “我下午去见佳佳，从她那知道了不少劲爆的消息。”楚瑶笑道。

    “什么劲爆消息？”陆洲疑惑地抬眸。

    楚瑶笑语盈盈，“我听说佳佳的公司是跟你合作的，徐俊泽那边的新公司也是和你一起搞的？然后佳颜还签在了你们公司里？”

    陆洲闻言，脸上没什么异样，反倒笑了笑，毫不迟疑地回了：“确实是这样。”

    楚瑶：“你这是玩哪样呢？打算把我们之前节目里的所有嘉宾都集结成一条船上的人吗？”

    陆洲微笑：“有缘相遇，朋友一场，有蛋糕一起分嘛。大家都是要么有能力有才华就是有资源的人，能彼此一起合作，将利益最大化，何乐而不为呢？”

    听着似乎也有道理。

    但楚瑶来之前，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尤其是李佳颜加入陆洲和徐俊泽合作的公司这事，她始终觉得奇葩。

    或许是因为当初在节目里，徐俊泽曾经有过一段时间对李佳颜很感兴趣的，如今李佳颜签约在他公司旗下，看她近期的流量涨势确实有火起来的势头。

    楚瑶内心多少会犯点膈应。

    虽然她下午在齐佳佳面前说徐俊泽的事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但其实她内心没有表面那么云淡风轻。

    毕竟经历过，所以楚瑶难免会觉得徐俊泽签李佳颜，多少有点像当年他签她的行为。

    他想打造另一个行业分类的“楚瑶”IP？

    有那么容易吗？

    其实容不容易跟她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她只是觉得陆洲、徐俊泽、李佳颜这三人搅和在一起，好生奇怪。

    像不像三角关系啊？

    凭借女人的直觉，楚瑶觉得李佳颜对徐俊泽是没有心动过的，她当初在节目后期眼里只有陆洲，而陆洲现在在娱乐圈发展迅猛，她更加不可能轻易忘掉这份情。

    徐俊泽现在对李佳颜还有没有点意思？不知道。他是个很现实的人，脑子也算清醒，感情和利益之间选一个，他会选利益。

    之前在节目里他发现李佳颜对自己没意思，他就会直接放弃示好，不做无用功。

    但愿他现在也别犯傻，能一直保持理智。

    而陆洲对李佳颜……没打算复合，又明知别人喜欢自己，干嘛还把人签进自己的合作公司？

    这不是给李佳颜希望吗？

    没有复合意愿，干嘛给人家希望啊？

    单论这行为，感觉挺渣男的……

    可感情的事，除了当事人，谁也不清楚真实情况是怎样的，只能凭借个猜想，楚瑶也不好乱下定论。

    至于陆洲到底在想什么，她就更不懂了。

    不过，听齐佳佳对陆洲这个人的评价，好像也挺好的，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真是矛盾结合体啊。

    而楚瑶不知道的是，如果可以，陆洲其实并不想把李佳颜签入公司，只是迫于无奈。

    “那今天这顿饭，你该不会也是想拉拢我加入你们吧？”楚瑶笑眯眯地问出心底的疑惑。

    陆洲咽下嘴里的食物，说：“既然说到了这里，那我们不如就开门见山地聊聊？”

    “可以啊，不过具体也要看你要聊什么。”楚瑶似笑非笑地看他。

    说起事业，楚瑶就比较警惕了。

    “聊聊你目前事业遇到的瓶颈，你愿意吗？”陆洲放下了筷子，嘴角带笑，循循善诱。

    楚瑶眸光轻敛，对他出口的话感到些许诧异，反问：“瓶颈……你怎么确定我事业遇到了瓶颈？”

    “你刚不是自己说的吗？最近工作比较愁人，我想应该是遇到瓶颈期了？”

    陆洲抿起嘴笑了笑。

    “你的账号定位，主打带有浓烈个人特色和文化特色的高质量内容输出，走质不走量，内容发布频次不高。”

    “前几年凭借努力积累和短视频发展红利期站上了流量巅峰，晋升为国内头部网红。”

    “后来你脱离了MCN出来单打独斗，尽管内容能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你的核心团队优势只表现在做内容上，商业变现无法最大化。”

    “以前你依靠优质内容带来的流量吃饭就能吃饱，偶尔带带品牌货，利润也很可观。”

    “但人一旦摸到一个巅峰高度，就不会想要止步不前的，我想你愁的应该就是这个吧？商业变现太过单一被动，直接卡住了你能摸到的上限，你想要突破，却始终找不到一条好的路子，而最近短视频平台的风向已经在转变，加上你的IP火了之后，这两年模仿你的账号越来越多，简直危机四伏，别说突破了，能稳住当下的位置，已经很吃力。”

    “我分析得没错吧？”

    陆洲好一通输出自己的观点，微笑着看向楚瑶，等待她的反应。

    楚瑶听了陆洲的这通话，已经没有心思品尝面前的美味佳肴。

    不无心惊的，陆洲一语道破她目前的困境。

    是的，她目前形势可不太好。

    按理说，就她目前在网红圈的地位，吃饱饭很简单。

    但陆洲没有说错，人是会有贪念的。

    你一个月只能挣五千块钱的时候，你会把每个月挣一万块作为目标，朝前努力奔跑，那时候的你会觉得一万块很多。

    可当你摸到每月挣一万块的水平时，不需要多久，你就会觉得一万块太少，这时候你就会有新的欲望，想去摸两万、五万甚至十万。

    当然，楚瑶现在是更高层次的级别了。

    她要考虑长久走下去，考虑新的巅峰，考虑可续性发展，考虑更大规模，更高的名望。

    这确实就是她目前最苦恼的地方。

    她有种自己的能力好像到顶了的感觉。

    尤其是当她的模式走通了之后，近两年好多MCN机构疯狂照着她的模子来培养一个个网红，虽然无法学到精髓，但也能雷同个六七分。

    现在网络上已经不止一个“楚瑶”了，好多个形似而神不似的“楚瑶”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这些模仿的IP对她造成的直接冲击是，她的身价降了。

    她在品牌商面前能拿到的代言超高价，如今已经跌了很多，更离谱的是曾经合作得好好的品牌，后来转头去投奔了模仿她的IP，只因人家的要价更实惠？

    为了寻求新出路，她开始焦虑，这不，肉眼可见地瘦了。

    “你还挺了解我的情况。”楚瑶故作波澜不惊，笑着回：“你这么关注我，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了。”

    “因为公司业务的涉及，最近关注短视频的走向比较多。”陆洲笑着答。

    “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吗？”楚瑶顺着他的话问。

    陆洲又重新动起了筷子，同样也示意楚瑶边吃边聊，别浪费一桌的好菜。

    “现在短视频的流量大头集中在抖乐，其他平台的变现能力已经被抖乐挤压得下滑厉害了。”他说。

    楚瑶：“确实，我本来不依赖抖乐流量，但后来也是不得不要把重心转移到这个平台。”

    “但你们商业模式如果不改变的话，在这个平台的变现情况以后也不会多乐观。”

    陆洲直戳痛点。

    楚瑶上一世就是没寻着正确的路，在同类IP高频次内容的冲击下，她过度要求质量如同龟速的内容输出模式显得举步维艰，加上后来平台风向转得很快，她没赶上转型变现的红利期，最后一步步走向衰落。

    陆洲的话，让楚瑶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笑了笑，“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她还是这句话。

    陆洲：“做品牌，走电商路线。”

    楚瑶挑了挑眉，愣了片刻，随即又笑了。

    “你说的是拿我的IP去做贴牌，然后走电商路线吧？这路线，我当初还在星链MCN的时候，和徐俊泽已经玩过了，没成功。”

    “做自己的产品，不宣传吧，没多少订单，频繁宣传吧，必然会冲击到我的内容粉丝，最可怕的是产品差评一堆，这一波可刷走了我不少忠实粉。”

    “走不通的。”

    楚瑶感觉自己白期待了，还以为陆洲能有什么好建议，结果到头来都是徐俊泽当初玩剩下的？

    陆洲没有因为她的反驳而觉得自己的建议有何差错。

    他微笑着继续徐徐道来：

    “你们当初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你们选品能力差，品控不过关，自己也没有生产能力，过度靠刷名气带货，自然会被反噬。说到底是，那时平台并没有明确扶持电商，你们也没有大资本没进场，所以没玩转。”

    “现在的形势不一样了，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了吧？现在抖乐在大力扶持电商。”

    “现在不抓红利，乘风而上，将来等大品牌全部进场，你再想坐上这趟车，只会更难。”

    “我刚说的做品牌，不是单纯的玩贴牌。是认真地做你的IP品牌，做到前端有内容有流量，后端有产能、有更靠谱的货和服务。”

    “这个才是抖乐电商未来要重点扶持的核心角色。未来，抖乐流量变现的大池子会集中在明星和品牌上，如果你还坚持玩现在头部达人的那一套，那将来只能玩存量市场。”

    “以后是很难让你单纯地坐吃内容流量变现了，如果害怕刷掉一波粉丝，那干脆也不要渴望把盘子做大，苟着吃存量就是了。”

    陆洲把话说到点上了。

    楚瑶听完，内心波澜起伏。

    是的，不止抖乐，所有短视频平台都在趋向于扶持电商，而且要求优质供应链，她因为曾经被电商这条路子绊倒过，迟迟没有再下定决心进场大搞。

    已经有不少达人玩得风生水起了，不过他们大多是玩给品牌带货的那一套，或者也跟她当初一样，通过选品贴牌走量。

    有得有失吧。

    她还在观望。

    不过，陆洲今天提到的是，建议他们要做真正的品牌，他斩钉截铁的肯定口吻，让她觉得他似乎能看见未来的发展趋势，而恰巧这个趋势也是她隐隐感知得到的，

    “真正做品牌，要大资本，我想过引资进来做，但是最后都没谈成。”楚瑶最终坦白道。

    陆洲：“为什么没谈成？”

    楚瑶：“大资本进场，必然会要求我们做出很大的让步。但我有些底线想要守住，比如内容的绝对把控权等等，就谈崩了。”

    陆洲：“那如果我们能让你守住你的那些底线，你愿不愿意和我们合作？”

    “嗯？”楚瑶愣了愣，随即眉头轻蹙，“你们是指的谁？不会是徐俊泽吧？那还是算了……”

    她可不会再跟徐俊泽合作做事业。

    “不是他。”陆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塞进嘴里之前，开口说道：“是张辰。”

    楚瑶瞳孔逐渐放大，“？”

    陆洲见她这表情，把嘴里的肉咽下，微微一笑：

    “想要快速打造自己的品牌，就肯定是要大资本进来，俊泽还不够大，况且我想你也不可能跟他合作？如果你不介意跟我和张辰合作的话，可以回去考虑下我的建议，等你想清楚，愿意细聊的话，我们再约。”

    楚瑶还是有点懵的，“张辰怎么会突然想要投资我？”

    陆洲：“哦，是我之前给他分析了你这个IP的巨大潜力，他被我说动了，所以有了投资意向。”

    楚瑶嘴角颤了颤，“传闻你跟张辰关系不错，看来是真的？”

    陆洲：“还行，就友好合作关系。”

    楚瑶：“……”

    能和那么多关系微妙的人混成友好合作关系，你也是挺牛的……

    这一顿饭吃完，回去后，楚瑶失眠了。

    齐佳佳忙完，给楚瑶连着发了信息：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所以你跟陆洲聚餐聊了什么，你不打算跟我透露一下吗？]

    楚瑶听见手机动静，反正也睡不着了，干脆爬起来。

    她回了齐佳佳的信息：[谈合作……]

    齐佳佳：[……]

    齐佳佳：[可怕的陆总，真就一个都不放过]

    楚瑶：[我能好奇问问，当初是什么让你下决心跟他合作搞现在的公司的？]

    齐佳佳：[当初？哈哈，谁会拒绝啊！]

    齐佳佳：[妈耶，我之前连个靠谱的创业idea都没有，他就说可以投资我，还给我更详细的项目方向，我又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就合作了]

    齐佳佳：[不过我觉得他很多方向判断得都挺对的]

    齐佳佳：[徐俊泽的新片文化也是听了陆洲的建议才去尝试的，一开始都没有多少信心能起来，现在我看势头挺好]

    齐佳佳：[陆洲说他要投资你吗？]

    楚瑶：[对，哦不，应该说是他和张辰想投资我]

    齐佳佳：[张辰？怎么还有张辰？]

    楚瑶：[还没细聊，他只是提了一下]

    楚瑶：[我在犹豫]

    齐佳佳：[哦，那你慢慢考虑吧，我睡了]

    楚瑶：[……]

    楚瑶：[可恶，你不给我点建议，你怎么睡得着？]

    齐佳佳：[啊？一个是我的合伙人，一个是我的好姐妹，我夹在中间能给什么建议]

    楚瑶：[……]

    楚瑶：[也对]

    楚瑶：[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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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