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时光如水月荏苒,但愿岁岁有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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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爷孙二人出门正待离去,完颜雍忽道:“且慢!我刚才已将地颅小马送予了小公子,说话自然不能不算数。恁爷俩是现在将它牵走,还是待以后方便时候?”

    地颅,又作地颅。因是三国时期刘备的坐骑而成名,在历史上此马是刘备在徐州被吕布夺走后而投奔曹操的这段时间内由曹操赠与刘备,其奔跑的速度飞快,在三国历史中最显眼的一处便是背负刘备跳过阔数丈的檀溪,摆脱了后面的追兵,救了刘备一命,这一跳奠定了其三国名马的地位,虽不及赤兔马那么声名显赫,但在三国中也具有一定的知名度。

    这里辛弃疾因缘际会得到了的卢马,先是辛弃疾因此马而出名。将来此马更因辛弃疾一首词名扬千古。便是下面词句:

    辛弃疾词《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其地位更因辛弃疾一首词中的“马作地颅飞快,弓如霹雳弦惊”而大为提高。

    辛赞此时看葛王盛情难却,便道:“我们初来乍到,尚未安顿下来。等过几天稍微空闲,那时候再牵走,王爷意下如何?”

    完颜雍略加沉吟,道:“也好,那您爷们先安顿下来,待合适时机,我再另行知会。”

    于是辛赞爷孙先回到客店,这边成银并没有闲着,独自打听到了辛赞二弟辛赏所开的悦来客栈,待二人回来,立时转了过去。两者相距不远,只是悦来客栈处地更偏,但占地却大,三人便住到了后院专门另备的房间,与其他客房远远隔离开来。一切事务均是辛赏暗地里安排就绪,成银明面上一手操持,与普通客人并无二致。

    安顿停当,先是与辛赏见了面,辛赞、辛赏两亲兄弟少不了热泪盈眶。

    辛赏妻子魏氏,弃疾母亲孙氏却是客栈的厨娘,白天太忙,又不方便露面,直到晚饭以后,才赶忙过来。魏氏平时最疼翠娥,孙氏与翠娥姑嫂俩最好,此时少了翠娥,正值悲愤。娘俩虽见弃疾已长大成人,颇为欣慰,但也殊无欢愉,只是一人抓住弃疾一只手,不停嘘寒问暖。

    文郁、成金也稍晚也各自过来。辛赞见文郁满脸刀疤纵横,一张丑脸再也认不出是自己儿子,唏嘘不已。而与成金则在完颜雍的雪园见面时还只能装作不识,直到此时才得相认。

    一家人近十年不见,却忽逢丧亲之痛,哪里又有相逢的惊喜,都是悲痛欲绝,啜泣不已。

    好久,才都各自平静下来,先由文郁将这几年在金国的大致情形说了。

    文郁向来为人朴实低调,在自家人跟前,功劳不愿多提,而今日一家人都沉浸在失去翠娥的悲痛之中,苦劳更加不愿说,以免再增凄苦,故此他将过往之事说得极为简洁。但父亲辛赞来会宁本是要朝见金国皇帝完颜亮,少不了抛头露面,儿子弃疾要像自己一样常年卧底,这一老一小在会宁下步如何行事,却是千叮咛万嘱咐。

    原来,文郁、成金当年刺杀刘豫,自到达临潢府时,二人隐姓埋名,成金改名百忍,取百忍成金之意,文郁改名李通,对外扮作一对亲兄弟,如今依然如此。妻子孙氏名义来客栈做厨娘,文郁、成金两人都将家安在附近,外人眼里,常出入客栈也是人之常情。辛赏名字未改,籍贯来历却与济南辛家没有了瓜葛,他相貌随母,与辛赞随父颇为不同,轻易不会给辛赞带来麻烦。

    文郁已破了相,隐了姓名,无碍父亲、儿子身份,辛赞短短几天里,只作谁都不识即可。但成银与哥哥成金长得颇有些象,不得轻易露面,幸而成银做事小心谨慎,便是今日出去,也是遮了半个面目,而天气正冷,无人起疑。弃疾则可以寄养在家,但平时需小心谨慎,不得已时就称义父母,亲生父母的事绝不可为外人所知。孙氏与文郁外走时将三岁的弃疾丢在家中,近十年来无时无刻不想,一听弃疾能住在家里,极为欣慰,弃疾更是激动不已。

    次日一早,辛赞先去朝见了完颜亮。虽然翠娥之事因完颜亮而起,其实是甘愿为国而死,不能说完全是被他逼迫而死,辛赞分得清家仇国根,在完颜亮跟前声色不动。完颜亮对蔡松年极为信仼,辛赞乃其所荐,自然错不了,勖勉有加,准其在会宁过完了年,便去开封赴任。

    再带弃疾拜会了蔡松年,来会宁诸事已毕,便已到了过年。

    年节在中华大地由来已久,“一年之计在于春”,自古以来就于此时祭祀庆祝,过年的意义非同一般。至宋时,国家官私以冬至、元正(元旦)、寒食为大节,放七日假。

    而上述中的元正(元旦)就是年,也是后世所指的春节,过得最是丰富多彩、郑重其事。

    每逢年来临,百姓家家置备年货,大门上张贴桃符,如《梦粱录》所载,“净庭户,换门神,挂钟馗,钉桃符”,驱邪避灾,祈求好运,桃符就是后世春联以及福字的雏形。

    此时火药已兴,用纸包火药做成爆竹在过年时燃放,也因此成了风俗,特别是除夕之夜,爆竹之声通宵不绝。不但平民百姓家家放爆竹,宫外大街小巷都有人竞相燃放爆竹。《东京梦华录》中“是夜,禁中爆竹山呼,闻声于外,便是说宫廷高院深墙内也是一样。爆竹品种亦多,有单响、双响、连响,实不下百余种,而飞上天空才爆响的二踢脚爆竹,更是令人叹为观止。

    宋朝赵友直《己卯岁除夜》诗

    “刚迎新岁至,俄惊岁复分。

    烧灯明万户,爆竹响千门。

    愁对梅花咏,强将柏叶吞。

    经年心底事,明日付东君。”

    尽展新年元日热闹、欢乐和万象更新的动人景象,除夕的午夜,是旧与新的交替。任何一个节气都比不了除夕,因为这一天的晚上,几乎人人守岁,等待跨年。这写的是半夜跨年时节。万家灯火通明,爆竹声声,那光亮璀璨,声音震撼。

    本来还有点闲愁,比如想写点梅花诗之类,表达一下自我,但在这样的热闹里,只怕诗怀也变得尴尬起来。算了,还是不要为赋新词强写愁,就算是有什么忧愁,也就让它埋葬在旧一年吧。

    来吧。喝了这杯柏叶酒,将所有沉埋的往事都送给春风,让我重头开始,迎接春天和新年!

    实际上写得很有生活气。热闹的节日气氛,足可以让流年悲伤冲淡,明天又是新年新天!

    那时过年除放爆竹、贴桃符、吃角子、喝屠苏酒之外,还有守岁、拜年、祭祖等习俗,一如后世类同。

    辽与金汉化甚深,过年均与宋并无大的不同。

    宋是中原汉人正统,自不必说。辽早年自石敬瑭手中割得燕云十六州,又曾南下中原,辽太宗“因俗而治”,分设南面官和北面官,以“本族之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颇习汉俗。其后金国灭辽攻宋,广有天下,长城南北尽为所占,多是两国故土。金多用辽宋旧臣,多延汉制,其地汉俗尽承,汉风猛刮,特别是上京会宁,过年简直与中原内地汉人一模一样。

    辛赞一家人十数年才得一起过年,除夕之夜吃角子,本该是庆祝阖家团圆之举,但因没了翠娥,却越发充满了骨肉分离的悲痛。因此都是草草用餐,除了按照习俗让弃疾一个孩子守岁外,其余人早早歇息。

    辛家虽然喜庆不起来,但丝毫不影响外人过年的热闹,会宁毕竟是金国皇都,过年比全是汉人的瞧县县城还要隆重。除夕夜三更过后、五更来临之时,爆竹一直响彻天空。大年初一一早吃完角子,千家万户都是拜天地、祭祖、互相拜年。

    金国完颜亶、完颜亮均自幼学习汉文经史,完颜亶甚至视女真贵族为“无知夷狄”,女真人称其为“宛然一汉户少年子”。两人均是少年登基,做皇帝后都是千方百计承汉制,习汉俗,过年也如大宋一般,皇宫内要行隆重的大朝会,皇帝一大清早起身上朝,虔诚上香,“为苍生祈百谷于上穹”然后受百官朝贺,谓之“排正仗”。而近年女真人逐鹿中原,纵横天下,隐约已成天下正宗,在大年初一这天,还与许多其他周边国家包括大宋、高丽,西夏等,互派使臣朝贺。皇宫以外,官府衙门同僚之间,也是互相拜年。

    金国当今天子完颜亮,自诩雄才天纵,文武风流,朝会已毕,也是少不了如宋朝皇帝般聚众饮酒作诗,观赏歌舞杂剧。所谓上行下效,争相模仿,宫里宫外,莫不如是。

    而文郁、成金虽与蔡松年、施宜生等私下里交往密切,但为避人耳目,向来明面上走动不多,今日大年初一众目睽睽之下更是格外谨慎。两人各为皇宫、葛王府近侍,白天都少不了有公事要忙,

    到了晚上,文郁、成金才得空拜会蔡松年。孙氏心想外边如此热闹,弃疾却在家里憋了一天,好不忍心,便安排出去到附近街巷逛逛,叮嘱千万小心行事。

    弃疾一听喜出望外,几步便蹿出大门。家与客栈紧挨着,处在城西南角的偏僻地方,往东走向繁华市区,弃疾却扭头往西走向荒郊野外。

    大年之夜的夜晚,当世诗词却很有说头。

    时有宋朝朱淑真《除夜》

    让我们先从闺阁女子的听觉和视觉来领略宋朝的除夕。不断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在送走一年最后的一夜。而天气尚还寒冷,你看那红色的酒是暖和的,蜡烛灯光却还带着寒气。

    但是哪怕如此,除夕到了半夜之后,是新的一年的开始,是新春,连气息都不一样。这是新年的第一天,哪怕是旧日风光。这是除夕和新年带给人心里特殊的感受,是一切新的开始。

    也有象弃疾在异乡过年的诗歌,

    如陈与义《除夜二首》

    “万里江湖憔悴身,冬冬街鼓不饶人。

    只愁一夜梅花老,看到天明付与春。

    这首就很有意思。说的是在他乡过年,听见除夕夜彻夜的锣鼓,他不免会想到自己的家乡。而能够缓解相思的,就是耐寒的梅花。梅花通常称为故乡树。在这热闹的除夕之夜,守着梅花,如同对着故乡,如同照亮思乡的自己。

    最末一句很有回味,守着梅花,将它送进春天里。也就是说他刻意守夜,一是怀念故乡,一是伤感自己老了,但仍旧对未来报以无限的期待。希望这岁寒梅花真正绽放在春天里。

    与弃疾大为不同的是,陈与义在这里说他老了,而弃疾却正是恰在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