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凤来仪的主人,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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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那侍者便下来,对锦枝恭敬说道:“我家主人请二位贵客上三楼详谈。”锦枝和凤栖墨对视一眼,跟着侍者上去,侍者打开门,锦枝就看到一个身着竹青色锦袍、身材修长的男子正立在屋内,他的面前,是一幅画,画上是一个红衣女子,却没有五官,但是那女子身上的,正是那条流光芙蓉的红裙。
听到动静,男子转身,他的脸上戴着半块银色的面具,露出一双幽暗的眸子和棱角分明的下颌。
看到他眼睛的一瞬间,锦枝就觉得他的眼睛里有一种特殊的忧郁气质,好像是一尊天青色的瓷器中生了无法还原的裂痕,有一种破碎的美感,但是很快又消失不见,仿佛她刚才看到的忧郁只是一种错觉。
男子很清冷,仿佛山中常青的翠竹,孤高而不自傲,令人一见忘俗。
这就是凤来仪幕后的主人,公子邪。
凤栖墨不悦地咳了一声,看着旁边一直打量他的锦枝,对这个邪公子并没有很好的印象,这男人瘦得像个竹竿似的,有什么好看的,至于一直看吗!
公子邪并未招呼他们,只是对着画像,发出了轻轻的呢喃,
“自你以后,终于又有人能穿上这件‘相思’了……”
“原来这件衣服的名字叫‘相思’啊。”
看着那画像,再加上它的名字,锦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那件衣服分明是他为了追念画上之人而做的啊!
公子邪也打量了锦枝,“你就是那个让相思重现光彩的人?很美,但是,不及她。”
凤栖墨眯了眯眼,随即向公子邪挑眉道:“谁说的,明明我家娘子最美。”
锦枝:“……”
公子邪:“……”
公子邪不想理他,看向锦枝说,他的声音带着对往事的追忆,仿佛随着记忆飘向远方,
“她是我这一生最爱的人,这件相思,原本是我为她做的生辰礼物,只是……还未来得及送给她,她便不在了。”
这件事情,一直是他不愿意回首的往事。
“她不在了后,我便把这件衣服挂在了凤来仪,希望可以找到有缘人,既然你今日让它现出了真正的光彩,我决不食言,将它赠与你,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我希望你穿上它给我看一眼。”
锦枝颔首,这是他对自己心爱之人的相思,她既然是这个有缘人,穿上给它的主人看一眼有何不可呢?
很快侍者送上来了相思,锦枝去了隔壁的房间换衣服,只留公子邪和凤栖墨大眼瞪小眼,
凤栖墨冷哼一声,随即别过头去。
公子邪:“……”
不一会儿,门被重新打开,一抹耀眼的红色带着点点璀璨的光芒映入两人的眼帘,锦枝甚少穿鲜艳的颜色,但是这正红色,却是将她的肤色衬得如同剥了壳的鸡蛋一般。
真就是手如柔夷,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两人的眼里都是满满的惊艳,只是公子邪的目光里,还有深深的痴迷。
锦枝知道,他是在透过她看他的爱人。
公子邪颤抖得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美,真的是……太…美了,她穿上……一定,也是这么美……”
在公子邪痴迷地想象着自己的爱人穿上这件他亲手所做的相思时,凤栖墨先清醒过来,挡在了锦枝前面,阻挡了公主邪的视线。
公子邪反应过来,有些歉意地看着他们,锦枝倒不甚在意,摆摆手,
“没事,只是看两眼而已,再说了,他看的又不是我。”
凤栖墨冷哼一声,“那也不行!”
“好吧好吧,你说了算。”锦枝笑嘻嘻地看着凤栖墨,轻抚着他的手以示安抚,凤栖墨明显也非常享受,乐在其中。
这温馨的一幕被公子邪尽收眼底,他不禁羡慕起凤栖墨来,
真好,他有爱人陪在身边,而他,只能在这大千世界中苦苦寻找与她有关的东西了……
深深看了凤栖墨一眼,说道:“珍惜眼前人,莫要辜负了她。”
凤栖墨挑眉:“还用你说?”看不出来他有多珍惜吗?
公子邪又看向锦枝,由衷地说道:“谢谢。”
锦枝问:“我冒昧的问一句,你的爱人为什么不在了?”
闻言他好像陷入了痛苦的回以之中,沉痛说道:“她,是为了救我……”
锦枝也沉默了,这样的女子,确实值得他一辈子去追思。
“逝者已逝,生者还是要尽力活得好好的,才能不负逝者的一片心意,若你一直消沉下去,她在天上知道了,又怎么会开心得起来呢?”锦枝惋惜说道。
公子邪又何尝不知呢?道理谁都懂,但是真到了自己身上的时候,又有几个人真的能做到呢?
凤栖墨也难道说了句:“一味地悲痛是最无用的,若真的是男人,就该荡平仇家为她报仇,亲者痛仇者快,是傻子才会做的事情!”
公子邪闻言陷入了深深的震撼之中,这些年他确实沉浸在失去她的痛苦之中,只想着在四国寻找她的踪迹,却没想到,要为她报仇!
心里早已凉下数年的血,又重新沸腾了起来。
从前是他忍让过多,如今,他也该回去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公子邪深深地望着锦枝和凤栖墨的背影,或者说,他将这两个人深深刻进了脑海里。
从凤来仪出来打道回府,锦枝的心情整体还是比较不错的,白嫖了一件这么好的衣服,又听了故事,着实不错,要是没有那个脑瓜子不清醒的大小姐就更完美了。
接下来的几天,锦枝就在碎叶城吃吃喝喝,除了悄咪咪注意卦象,其他的啥也不用干,基本又重新过上了米虫的生活,那叫一个舒坦。
章雅自从被一脸黑得能滴出墨来的章城主领回家后,就狠狠地挨了一顿训斥,还被关了禁闭,任凭章夫人怎么求情都没用,也无人留意到,这段时间,碎叶城和丘明城的往来频繁了一些。
丘明城,城主府。
冷皓月烧掉刚看完的信件,朝着身后的空气问道:“护送和亲公主的队伍到哪了?”
空气中立马出现了一个身穿黑衣的暗卫,恭敬道:“禀主子,已经进入天虎城境内了。”
“那边准备的怎么样了?”冷皓月拨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暗卫:“都准备好了。”
冷皓月嘴角露出一抹笑,“很好,告诉他们,可以动手了,一切按原计划实行。”
“是!”
……
原本等西戎的人接走了宜昌公主之后凤栖墨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就可以带着送亲队伍返程,但是因为冷皓月还在丘明城,锦枝也没找到那个不利的卦象到底出自何方,于是他便递了折子上去,让大部队先回程,他则陪着锦枝回曲家探亲,
南越帝本来是不放心凤栖墨在远处待着的,毕竟人还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更为放心,但是凤栖墨在折子里写的十分真挚,美其名曰隐族的人思念锦枝,便想留她在曲家多住几日,连带着也让他瞧瞧隐族的风土人情,南越帝顾着隐族的面子,也不好驳了,干脆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谁叫凤栖墨是隐族的女婿呢?瞧瞧聂远政就没这待遇!
就在送亲队伍正准备回朝的那天早上,凤栖墨收到消息,宜昌公主在被送回西戎京城的路上途径天虎城时遭遇北齐骑兵埋伏,护送队伍无一幸免,公主也被劫走。
一时间众人皆惊骇不已,北齐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同时得罪西戎和南越两个国家!
凤栖墨在把这个消息告诉锦枝的时候,后者也是震惊不已,她和其他人想的一样,北齐马上就入冬了,这个时候一下子得罪四国中的两个,并不是明智之举。
难道,北齐的可汗疯了?
按道理公主已经被西戎的人接走,就不归他们南越管了,公主被劫,西戎也逃不了护送失职的责任,势必要给南越一个交待,上午公主被劫的消息传回,中午西戎那边就递了消息,说他们一定会不惜代价救回公主。
因为宜昌公主被劫,送亲队伍回程也耽搁了,凤栖墨又快马加鞭上了一道折子回去,在南越帝的回复到来之前,他还是要全权处理宜昌公主的事情。
这天冷皓月约凤栖墨出来见面,到了地方,冷皓月扔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宜昌公主在他们手上,要西戎用两千车粮食换回他们的太子妃。
凤栖墨看过,淡淡道:“所以?”
冷皓月眯眼,“北齐擅自劫走宜昌公主,就是一下子得罪了南越和西戎两个国家,现在西戎和南越结为姻亲,西戎有难,南越不能坐视不理吧?”
凤栖墨嗤笑,毫不留情地讽刺道:“公主是在西戎境内被劫的,怎么说也是西戎的失职,况且,区区两千车粮食,你管这叫有难?西戎什么时候已经窘迫到,连两千车粮食都拿不出来了?太子不妨回去好好清点清点,若是真的不够,我南越一定补上。”
冷皓月也不甘示弱,“公主还没做成太子妃呢,南越就要背弃两国盟约了吗?”
两千车,亏他也敢说!
别说西戎根本不是粮食生产大国,就算是四国中粮食最为充足的南越,两千车的粮食也不是小数目,他凤栖墨倒是搁这儿摆起阔来了。
凤栖墨:“本王可没这么说,我南越的公主有难,南越自然是要为她撑腰的,但是把公主赎回来,怎么说也是西戎应该做的。”
“那、是、自、然!”冷皓月活动了一下脖子,兀得笑了起来。
凤栖墨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他走后,冷皓月说道:“按照原计划继续,还有,告诉章凡,这段时间盯好凤栖墨的一举一动,莫要坏了本宫的大事!”
暗卫在暗处显示了一下波动,随后消失不见了。
北齐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几处篝火照映出几个简易的帐篷,其中一个帐篷里,一袭脏兮兮的华服、面容惊恐的聂无双被绑了手脚,瑟缩在帐篷的角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