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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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十四年,七月初一,青岛码头。海面上飘荡着白色薄雾,清晨的海风拂过海岸,银白色的海浪的一浪接一浪,拍打在岸边的礁石之上,形成朵朵绚烂的浪花。
码头前方,人头攒动,众多青岛的民众汇聚此地,他们的视线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海平面,整个码头寂静无比。
“来了,来了。”突然,一道声音在人群中炸裂开,最后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话音刚落,一艘艘战船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主船之上,一人傲然挺立,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青岛码头,不由得心神松弛,随即催促水手加快速度。
“让开,让开。”码头上,一队手持长戈,全副武装的军士正快步跑来,将一旁的百姓驱散开,以防出现什么突发情况。
做完这一切后,军士们整齐列队,队列前徐曦翘首企足,目光随着战船的移动而缓缓移动。
沈炼与杜陵则是恭敬地站在身后,不敢出声打扰。
战船靠岸后,“轰!”只听得一声巨响,船上放下扶梯,一个青年将军缓步走下扶梯,随即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一把将徐曦拦腰抱起,朝着自己的住所奔去。
.......
住所内,徐曦平躺在床上,张云趴在她的小腹上,温和地探听其中的动静。
他这副模样,让人很难将他与杀人无数的长宁侯联系到一起。
“噗嗤。”徐曦看着丈夫这副呆样,不由得笑出声,“现在都才不到两个月,哪有这么快就有动静。”
“我说有就有了,你不许打断我。”张云继续趴在小腹处探听。
徐曦将上身支起,宠溺地抚摸起张云的面庞:“好好好,你说有就有。”
“你...”正当她准备继续开口时,张云竟然趴在她身上睡着了。
此刻,他不再是那个人前,一言就能定人生死的长宁侯;他只是一个丈夫,一个在外漂泊,现在总算是归家的丈夫。
他好累,好累,现在只想躺在妻子的怀中美美地睡一觉,徐曦身上的淡淡幽香犹如安魂药一般,他一嗅到便沉沉睡去。
徐曦满脸心疼地看了看丈夫一眼,低声喃喃:“睡吧,睡吧,以后就不用这么累了。”
说完,也跟着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夕阳的余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张云缓缓睁开双眼,赶忙从徐曦身上起来,生怕压到她腹中胎儿。
“嗯?你醒了。”徐曦感受到动静,睫毛微微跳动,跟着醒来。
“嗯。”
张云轻轻应了一句,随后将她搂入怀中,低声喃妮:“我答应你,三年内绝不再领兵出征。”
不待徐曦回话,径直朝她的红唇吻去,她搂住张云的脖子,给予热烈的回应。
良久之后,二人唇分。此刻,徐曦面色潮红,眉眼如丝地盯着张云。
张云受不了她的眼神,支支吾吾地说道:“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
说完,在徐曦惊诧的目光下,逃一般的离开屋子,只留得她在床上一脸的不悦之色。
出了小院,已经是黄昏时分。
张云兴致勃勃,先是去了一趟青岛码头。
黄昏时的海滩别有一番滋味,蔚蓝的海水被在夕阳的照耀下,犹如一条红色的毯子一般,铺满天际,海鸟在海面上忽上忽下,不时还发出几声鸣叫,白色的海浪冲抵岸边,溅起阵阵浪花。
码头上,挤满了归来的渔船。
此时正值盛夏,渔民们光着膀子,挥汗如雨,就这也不忘与同伴炫耀此行的收获。
人群中时不时还会发出数道爽朗的笑声,妇人则是为丈夫递来茶水,同时为他们擦去脸上的汗水。
张云看着这幅美好恬静之景,不由得为此沉醉,直到码头上的渔民消失在视野中,他这才起身绕着海岸走了一圈。
凉爽的海风拂面而来,他顿时一个机灵,清醒了不少。
望着如此广阔的大海,张云的心中升起了无限的豪情壮志。
这是最坏的时代,士大夫掌权,普通百姓们饱受剥削;同时也是最好的时代,外无强敌,自己正值壮年又兼有皇帝信任,正是施展手脚的机会。
一念及此,张云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笑容。
转悠一圈后,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一天没吃东西的他,终于感到饥饿朝他袭来,“咕噜.....”
他笑着摇摇头,随即朝着青岛的夜市奔去。
青岛的夜市原本城西,城东都有。
后来,为了方便管理,沈炼与杜陵一合计,将他们全都赶到了城东头。
由于美食全都聚集在了一起,这夜市的生意也旺了不少,再加上大明刚刚得胜归来,长宁军的涌入,更是给这夜市增添了许多人气。
此刻,十余里的长街上燃起了各式各样的灯山,灯山的尽头是一家三层高的酒楼,酒楼前人影窜动,吆喝叫卖之声不绝于耳。
乌云遮月,天上只有稀少的点点星光,闪烁的烛光却将整条长街照耀得宛如白昼,长街上不少食客谈笑风生,一副盛世祥和之景。
张云暗自点点头,随即随意走进街边的一处酒楼。
刚一走入,就有一个机灵的伙计迎了上来:“这位爷,几位?”
“一位,上两个拿手好菜。”张云淡淡地道了一句。
小二笑着朝里边大吼一声:“好咧,一位贵客,特色菜一份!”同时脚步不停将张云带往一处小桌坐定。
坐定后,张云冲他一笑,开始随意扫视酒楼内的情况。
不少食客拖家带口来到此地,庆祝大明得胜归来,喜悦与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啪啪啪......”外面突然想起一阵鞭炮声,屋内的食客忙捂住耳朵,不多时,鞭炮声停止,街道上飘起了浓郁的白烟,呛得孩童连连咳嗽。
“狗日的,你放火炮不知道放远一点,你看把我孩子呛的。”
“是啊,别让我逮到了,不然,打死你个鳖孙。”
“.......”
张云捂着鼻子,暗自皱眉,这深夜在闹市放鞭炮,这可太够呛了。
“客官,您的菜齐了。”就在他思索如何整治的间隙,一道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等他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摆了几道小菜,黄花鱼,炒河虾,宫保鸡丁,还有一道他也叫不上名字的菜,看其外形应该是条鱼。
不过,他现在已经快饿得眼冒金星,也就不去纠结,配上米饭,连着干了三大碗,这才觉得半饱。
酒足饭饱,张云叫来小二,道:“你这是什么鱼,怎么以前没见过呢?”
小二忙笑着回了一句:“我们也不知道叫什么鱼,好像时他们去南边打来的。”
据那边人说,这鱼鲜美异常,我们尝了几次,确实如此。”
张云暗暗点头,这应该是南海的鱼,难怪自己没有见过。这味道确实不错,估计也不便宜。
“多少钱?”
小二笑着摇头:“不要钱,我们老板说不收客人你的钱。”
“哦?”张云来了兴趣,“你们老板是谁?我认识吗?”
小二笑而不语,自顾自地收拾起桌上的残羹剩饭。
张云摸不着头脑,亲自走到柜台询问,就见一个身穿长袍的老者正从柜台外走去。
“你是?”
老者笑着回道:“小哥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万历十一年,我在此处支了个小摊。”
张云的思绪被拉回到万历十一年,那时候他刚刚准备开发青岛,与韩成赵虎三人来到一处小摊上......
“你就是那位卖鱼的老丈?!”张云惊呼出声,“你的变化太大了,现在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那老者笑了笑,道:“倒是小哥你,一点没变,依旧贵不可言。”
二人犹如老友重逢,又寒暄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张云看着天色已晚,这才借口家中还有妻子照料,这才脱身。
脱身后,张云迈着轻快的步伐朝自己的住所奔去。等到赶到住所时,先是脚步放缓,随即轻声敲击房门。
“门没锁,进来吧。”里面很快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
张云推门而入,就见徐曦已经洗漱完毕,正穿着薄如蚕纱的衣服,盘坐在床头,大块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咕噜!”张云吞咽了一口口水,随后坐到桌边连着喝了两口茶水,不敢与这小妖精对视。
霎时间,屋内的气氛变得极为诡异。
徐曦见张云久久不上床,轻启朱唇:“你去哪了?怎么身上一大股烟火味?”
“就去外边逛了逛,然后吃了些东西。”
徐曦佯装微怒:“好啊,你偷偷摸摸出去玩,竟然敢不带着我。”
张云知道妻子身子不适,自然不敢带她去闹市,万一不小心有个磕碰,那他可就亏大了。
不过为了哄好她,张云只得使出了拖字诀:“下次,下次。”下次的下次,还是下次,先把这次度过去再说吧。
“这还差不多。”徐曦低声嘟囔一句,“抱着我上床睡觉,今天都快累死了。”
“遵命。”张云笑着将徐曦抱起,随后二人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