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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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一番询问,肖正平套出来一个大概。

    跟肖正平预想的差不多,两年之前,这家酒厂跟当初的鹿场一样,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气还吊着。

    当时还不允许破产,酒厂就靠乡里东拆西借勉强维持。

    后来政策放宽,当地县政府第一时间想把这家酒厂给处理了,最初的方案也是破产变卖了事儿。

    破产就等于没了生计,职工们肯定不干呐,于是酒厂就陷入了长时间的谈判、开会、讨论,一直拖到一年前。

    那个时候,私人资金参与重组已经不是一家两家企业了,于是当地政府便提出这个思路,从外面找合伙人。

    正是这个时候,两个南方人出现在大马庄,还经常跟乡里几个领导坐同一辆车。

    没多久,重组方案就定下了。

    三个人其中一个竖着大拇指说:“以前老以为南方人精精怪怪,这事儿会拖很久。哪儿知道也就是一个星期的事儿,酒厂就运转起来。那两人不仅带来钱、还带来新的配方和标签,咱们厂这才算活下来。”

    肖正平问:“配方就是你们现在这酒?”

    另一人连连摇头,“不是!刚开始就是普通的白酒,就是改了一下配方,标签也不是现在这个,那会儿还是打的咱们酒厂原先的牌子,就是标签重新设计了一下。搞鹿茸酒也就是今年年初决定下来的。”

    这时第三个人起了疑心,问道:“你们不是来买酒的吗?问这些干啥?”

    肖正平呵呵一笑,“是买酒的呀,可那大哥不是不让进吗?我就问问为啥。再说多了解一些情况也好,到时候跟别人吹起来才能不说漏嘴呀。”

    那人半信半疑,“行了,赶紧吃吧,我们仨待会儿还得上班呢。你有啥问题还是亲自问厂长的好,到时候好好跟铁柱解释解释,他会让你们进去的。”

    “那你们厂长就是南方那两人吗?应该有电话吧?你们有没有电话号码?”

    “不是!厂长还是原来的厂长,电话倒是有,不过我们几个也没打过,谁记它啊!”

    听到这里,肖正平不再追问了,明显这三个人起了疑心,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吃完饭,肖正平爽快地把帐结了,还拜托三人回去后给厂长说说好话。

    回到车上等了一会儿,约莫三点左右,卢威耷拉着脑袋出现。

    一上车,肖正平就问他:“咋样?”

    卢威一撇嘴,“狗日的油盐不进,就跟我说酒,其他的一概不谈。我说既然说酒咱就边吃边谈呗,他就给我指派了个业务员。一个上午,啥都没问到,还白白搭上一顿饭。”

    肖正平叹气道:“这么看来,他们警惕性还挺高,估计是我们三个昨天已经打草惊蛇了。”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王鹏问。

    肖正平想了想,“走,去他们乡政府!”

    说罢,王鹏便发动车子,开到大马庄乡政府门口。

    肖正平拿了两瓶带来的自家的酒,不由分说就带着人往里面闯。

    门卫见状赶紧出来拦截,两伙人便吵起来。

    最终,吵闹声惊动里面的领导,最后大马庄乡长接见了肖正平四人。

    来到乡长办公室,肖正平也不废话,把酒摆在乡长桌子上,直接说道:“领导,我们来不为别的事儿,您看看这酒,是不是挺眼熟的?”

    乡长是个四十多岁带着眼镜的男人,只是瞥了一眼酒瓶,便笑道:“这不就是我们大马庄酒厂的鹿茸酒吗?有什么问题?”

    “乡长,您再仔细看看,看看商标,还有生产信息。”

    乡长闻言一愣,把酒拿在手里看起来。

    看着看着,乡长眉头一锁,下意识瞥了肖正平一眼,跟着又把视线转移到酒瓶上。

    正是这一瞬间眼神的变化,肖正平意识到这位乡长不是不知情。

    乡长来回看了差不多一分钟,随后把酒放回原位,“这酒哪儿来的?”

    肖正平心说“果不其然”,随即马上回答:“这是我们的酒!你们大马庄酒厂无论是酒瓶还是标签,跟我们的几乎一模一样,这是侵权行为!”

    乡长就像是做足了准备,面不改色心不跳,依旧笑道:“是不是侵权,你我说了都不算,如果你觉得是侵权,可以起诉大马庄酒厂啊。”

    “领导,您作为人民公仆,这么说不好吧!这么明显的侵权,难道您真的看不出来?还是说您想用官威来欺压我们民营企业?”

    大帽子一扣,乡长脸上挂不住了,“少往我头上扣帽子!我告诉你,现在是市场经济,这是正当的市场竞争!我已经说过了,你要是觉得大马庄酒厂侵犯了你们的权益,完全可以起诉他们。”

    肖正平冷不丁地一拍桌子,大声喊道:“你以为我不敢!我告诉你,我不仅要起诉大马庄酒厂,连你们乡政府还有李德海也一起告!你以为李德海真有什么本事?真有本事他用得着这么遮遮掩掩、鬼鬼祟祟的吗?还搞什么南方人厂长不见,这么下作的点子都用上了,你一个乡长都不觉得害臊?!”

    吵闹声惊动了其他人,有人来到门口问乡长怎么回事,要不要叫门卫。

    乡长瞪大了眼睛看着肖正平,随后冲门口的人吩咐道:“让门卫把他们请出去,门卫请不走,就叫派出所来。”

    话音刚落,肖正平立马起身,“用不着!我们这就走。不过走之前我还想问问您,您难道真指望靠这种手段救活酒厂?您就没想过这么做会引火烧身?”

    说罢,肖正平就领着王鹏三人走出大马庄乡政府。

    一路上几个人一句话都没说,直到车子开出大马庄,坐在驾驶位的王鹏才开口问道:“平子哥,李德海是谁啊?”

    再次听见这个名字,肖正平心里一阵刺痛。

    这个名字只是他无意中想起来的,他提出来也不过是想证实一下,哪儿知道那位乡长竟然一句话都不反驳,这基本就证实了肖正平的猜想。

    沉默一阵后,肖正平答道:“屏山酒厂总经理,李大为他爸!”

    吱~~

    随着一声长长的刹车声,王鹏把车停在路旁。

    “啥?”王鹏脸上满是不理解和气愤。

    “能这么跟咱对着干的,又对咱们这么了解的,只有他们。”

    “可是~~李总他~~为什么呀!”

    “哼哼,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不过是师恩杰跟林保寿师兄弟之间的恩怨延续的结果。没想到啊没想到,将近一百年的恩怨竟然落在我头上,林老爷子一句话当着一语成谶啊!”

    王鹏一扭脸,拧着眉头重新发动车辆,带着怒气说道:“那咱马上回去,我要当着李总的面问问他。”

    肖正平摇摇头,“没必要!有可能他只是其中一枚棋子,也有可能他就是整个棋局的操盘者,第一种可能你问了没用,第二种可能你问了就打草惊蛇。而且如果我估计得没错,这会儿那个乡长肯定会联系李德海,等咱们回去的时候,不用问李大为就会露出他的真面目。”

    “那咱们还继续呆在这儿吗?”欧阳明华问。

    肖正平摇了摇头,“我跟王鹏还呆这儿,你们来赶紧回去。我估计这事儿没几个月出不来结果,到时候肯定需要大把的钱,你们那边可不能耽误。”

    王鹏似乎不大情愿,嘟囔道:“都知道是谁了还呆这儿干嘛?管什么用嘛!”

    肖正平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王鹏,得学会沉住气!棋局嘛,自然是有来有往,他们的阵摆完,接下来就该我布局了。”

    就这样,送走欧阳明华两人后,肖正平跟王鹏又在承德呆了几天,跟着,他们去了东北,又去了北京、看了肖秀叶。

    再次回到泉山时,已经是十多天之后。

    坐在办公室,肖正平听取了各方汇报。

    首先是吴丽红,她说“黄老板”已经找到了,不过这个黄老板没啥来头,他也是从上一级供货商手里拿货,然后负责泉山地区的销售。

    肖正平问有没有找到上一级供货商是谁,吴丽红说也找到了,不过只找到联系方式,通过电话,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见面。

    肖正平闻言点点头,吩咐道:“这样,跟他保持联系,找机会见面。也不用追着他问,就以找他卖酒的名义先接触接触。”

    接着便是张华清。

    张华清表示这几天理了理这件事儿,说如果起诉的话准备工作不是很多,就凭两张标签就能当证据。

    问题是这种官司目前国内还没有先例,而且相关法规还不健全。

    “能打!但是耗时耗力!”张华清这样说道。

    肖正平摆了摆手,“耗时耗力你别管,先告了再说。另外,我还打算连大马庄乡政府一起告。”

    说着,肖正平便将自己跟王鹏在河北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说完他补充道:“就是这样,咱们首先得拿出态度来,不然他们还真以为能骑到咱们头上拉屎拉尿!”

    吴丽红又问:“那李德海和李大为呢?就这么放过他们?”

    肖正平冷笑一声,“放过他们?我答应林老爷子也不会答应啊!不过他俩得推后一步,咱们就当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他们捣的鬼,让他们放松警惕,到时候再斩草除根!”

    张华清理了理肖正平搜集回来的资料,点点头,“那行,我先回宿舍楼准备材料。”

    几个人看着张华清离开,随后肖正平继续说:“这件事儿的背后既然是李德海,那咱们就得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备不住最后还是得打价格战,所以生产一定要抓紧。另外,今天我没把党叔叫来,就是担心他知道这事儿后会出麻烦,你们能瞒着他就尽量瞒着他。”

    几个人齐齐点头。

    当天晚上,肖正平带着几个骨干去外面搓了一顿。

    第二天,他跟王鹏又到尹全干活儿的地方看了看。

    几个月过去,尹全的活儿干了快一半,因为当初签的合同就是包安装包培训,所以他这儿的进展慢一点。

    肖正平问尹全年底之前能不能完事儿,尹全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

    “那就好!这边的活儿干完,你们几个就去趟深圳,到总公司学习学习,到时候尹全你就在省城找个地方,也搞个办事处。”

    尹全闻言点点头,“前阵子欧阳经理来过我这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是吗?那看来欧阳经理跟我想到一块儿去啦!反正我的意思就是办事处开起来,你们就只管培训跟指导,也就用不着这么辛苦了。”

    肖正平这趟来,主要是慰问,顺便看看进展。

    毕竟这帮人是自己带出来的,甩手这么久,得让他们知道自己心里还记着他们。

    聊了两句,又帮着干了点活儿,晚上照样,肖正平摆了一桌饭菜,请尹全几人搓了一顿。

    隔天,两人就回到石德,但是没停留,开上王鹏留在酒坊的车后又马不停蹄往桐山赶去。

    抵达鹿场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肖正平没敢歇气,把蔡志鹏几人召集起来,又钻进会议室。

    “蔡工,上回你跟我说过药酒配方的事儿,搞得怎么样啦?”

    蔡志鹏一愣,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打算搞了呢!方子我写了两个,一直想拿给你看,结果不是你太忙就是我没想起来。”

    肖正平大笑,“那太好了!陈主任,你安排一下,照蔡工的方子先泡两坛,咱们先尝尝。”说罢,他又看向蔡志鹏,“对了蔡工,这方子是你自己配出来的还是以前就有啊?我想拿去申请专利,不知道行不行。”

    蔡志鹏一听,连连摆手,“那哪儿能申请什么专利?就是一般的壮阳药酒,跟你们鹿场那配方差不多,一般中医都知道。”

    肖正平有些失望,但是他极力忍着不改变表情,“那你能不能研究出一个自己的配方来?就是能申请专利的那种?”

    蔡志鹏有些为难,“这个嘛~~尝试是能尝试,但我不敢打保票一定能成功。”

    “没事儿,先尝试了再说。反正这段时间林场还得准备地,种子肥料那些事儿你交给陈主任就行,就趁这段时间研究研究这事儿。另外我建议你多找找那些老中医或者老郎中,说不定他们手里有啥秘方,到时候咱们可以跟他们合作,或者直接买过来。”

    蔡志鹏点点头,“行,那我就先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