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看清楚了，那两人当真是佛海和道济？”

    打了胜仗，得了奖赏，分了财物，还收到了从临安寄过来的一批新甲，虽然杀的不是什么金人，但这队伍中的欢喜气氛就如过年时候一般。

    准确的来说，即使是往常过年的时候，大伙儿也没那么的高兴。

    以前跟着张太尉，日子虽然好过，但也背负了不少的骂名，别说其他将军手底下的兵看不起自己，就连两淮沿岸的百姓，个个也都是跟骂土匪一样的……虽然干的也是土匪的勾当吧，但终究是卖命去挣的辛苦钱，心里头自然会觉得有些不爽。

    现在不一样了，还是跟着张太尉，却因为领头的人是赵官家，好吃的好用的临安城首先就送到这儿来，还不怕被人给贪墨了自己的功劳，从亳州城出来的时候，竟然也享受到了百姓们夹道欢送的场景，

    天老爷，往常就算是做梦，梦到百姓们没骂就已经算是起了幻觉了，夹道欢送这种事，哪里是他们能够去想的，这和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一个道理。

    还有一点原因，那就是他们这群人，这群宋国武人，终于是到了中原的地界儿了。

    中原，中原！

    自靖康之变后，这是许多人第一次踏入了这个地方，这个被外族所占的，刻在记忆里、老人嘴巴中的故乡。

    很多人虽然祖籍为北人，但大多自幼便与家人逃到了南边，也有很多人从军的时候年纪还小，与赵官家一同渡了淮河，如今再度回来，竟然也成为了沙场老兵。

    老兵们看着这些个新军，好似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们中念过书的人少，分不清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只是把心里头的惆然全都划分到了四个字里头去。

    近乡情怯。

    大伙儿自顾自地说着自己与北方的联络，好像每个人在自家的村子里头，都有一个青梅竹马芳心暗许的姑娘，又都有一个什么都知道，什么都能算的精通周易的瞎子。

    不同的是，有的人心里的姑娘再也见不到了，而有的人心里头的姑娘，终究是嫁做了人妻……她们在他们的心里头，永远都活在了豆蔻年华里。

    刘瞻那不着边际的老道士想要去临安，说是想过过官瘾，刘邦知道他的意思，他是不想见到那些个亳州同乡们。

    刘邦也不想见到那些人，所以亳州城一破，他只待了三天，便与众人分兵北上了，杨沂中和赵密是有一将之才的，跟在自己身边，反而发挥不出来。

    当年他是怎么打的仗，现在就是怎么打的，手底下的人既然有本事，那便自己去领一军，不要埋没了自己的才干。

    按理说，辛赞的孙子，还有李宝都要去临安，不过是顺路的事情，刘瞻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这人又有才华，刘邦不应该拒绝他才是。

    但他偏偏拒绝了，不但拒绝了，还当天就赐了官印给他，让他做了亳州的知州。

    秃头老道士气极，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终究是答应下来了这份差事。

    毕竟此地人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至于还到什么时候，估计得看赵官家的心意了。

    他是皇帝，大手一挥便能脱身了，但许多善后的事情却还要人手，种雷和一千皇城司的人便被他给落在了后边，说是帮忙探清楚运兵道，以及郦琼所说的那长生药的事情。

    长生药……刘邦对天发誓，若是当时知道王琪带来的那张纸里头写的是这玩意儿，他说什么也得与郦琼好好聊聊，不说让他活命，至少也得给他个说话的机会。

    不管是真是假，听听，总不会吃什么亏。

    今日是要去太康城，此城在陈州以北八十里的地方，到开封不过二百里，若是从水路而行，沿着蔡河顺流而下的话，半日之内即可从汴京到太康。

    从亳州西来，已经走过了半日的路程，没料到就被种雷派来的快马给追上了。

    还带来了些东西。

    首先是说那亳州城中有僧侣超度亡魂……这他娘的是李老君的老家，你们秃驴跑到人家那里去做法事，这不是在扇人的脸嘛！

    气得刘瞻叫上了许多道士，就要给这两个秃驴一点颜色看看，幸好种雷路过，认出了那是与官家关系要好的道济小师父，连忙拦住了那群牛鼻子，这才让这师徒两个免去了皮肉之苦。

    来传话的人说了经过，自从临安一别之后，刘邦便听说这师徒两个云游去了……后来金人围了临安，死了许多大臣，那时候他们两个髡人就已经超度过了一次。

    这次亳州死了这么多的人，自己前脚一走，后脚就又跑去了亳州，刘邦不是不信巧合，只是这也太巧了些。

    “确实是佛海和道济两位大师，指挥使留人不得，又不敢强来，两位大师在做完法事之后，便又去了。”

    “哼，”刘邦冷笑道，“是不敢强来，还是不愿强来啊？”

    种家还没显赫的时候，就通过李清照与佛海有所往来，种雷那小子卖个故友人情，不是什么难推测的事。

    那禁军一慌，跪下身来道：

    “官家明鉴，臣辨不清指挥使的意思。”

    “罢了罢了，又不是在怪你。”

    这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两个髡人跟着，就总有见面的一天。

    禁军松了口气，接着道：

    “药……”

    “药？！”

    “在地道里头确实是寻到了药，但根据罪将靳赛所言，这药一早就在下面了，是不是长生的东西，他也不知道，更未听郦琼提起过。”

    刘邦顿了顿：“大夫也看不出来？”

    “看不出来，但好多人都说，恐怕不是什么长生的东西。”

    “为何？”

    “因为……”禁军将肩上的包袱解开，露出了一个木制的箱子来。

    黄彦节和几个禁军马上就挡在了皇帝的身前，这人虽然已经被搜过了身，但以防不测，样子还是要摆出来的。

    那人掀开盒子，只见里面露出了密密麻麻的药丸，大小不过指甲盖一般，粗略看去，恐怕也得有个成千上万枚。

    刘邦哑然失笑了起来……哪个神仙恐怕也搞不出来这么多的东西，若是嫦娥吃了这个就能升天，那后裔估计也不会气个半死了。

    “收起来吧。”

    黄彦节接过了箱子去，禁军接着道：

    “还有就是……有人想要面见陛下，指挥使做不得主，便让末将把人给带来了。”

    “哦？”

    知道种雷不是个没谱的人，不着边际的人他自然就会拒了，不会还把人给带来，刘邦有些好奇：

    “是谁？”

    禁军拱手道：“是荣国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