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111 走亲戚(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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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哥……”“不要不好意思,又不是闹革命,讲原则很好,但不要有洁癖。你不顾着自己,娘老子买点好吃的总可以吧?再说了,赞助而已,不是让你为他办事。放心收好。”
“不是,秦哥,我刚看这面额有点大,整三千。”
拿着手中的购物卡,李飞鸿感觉有些烫手。
“卧槽!给我就一千!”
秦世川当时就拳头硬了,正待狂喷两句张浩南,却听车后座吃撑了抚摸肚子的陈佳妮声音响起:“什么一千?什么面额?拿出来!”
手伸了过去,秦世川脸直接垮了,然后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张购物卡:“上面油比较多……”
“给我!”
秦世川扁了扁嘴,不情不愿地把购物卡递了过去,然后道,“一张可以卖一千多的。”
之所以会有这种情况,纯粹是凭此卡还能打折,而且非大客户不能办理。
就算有人想要办卡送礼,没实力也办不成,只能高价从有卡的人手中收,再拿去送礼。
所以秦世川说这张卡可以卖一千多,还真不是胡诌。
逢年过节,一千面值的购物卡,紧俏点卖到两三千都不是问题。
急着送礼办事的人,根本不差这一两千的。
“卖个屁,老子正好去买双新凉鞋。”
“……”
面对老婆这种败家行为,秦世川当时就在心中怒斥,然后转头对李飞鸿道:“你的不要给我吧?”
“……”
李飞鸿默默地把购物卡收好。
送了李飞鸿回住处之后,回家路上,陈佳妮好奇问道:“这个李飞鸿看上去年纪有点大啊?”
“他比我还小五岁。”
“真的假的?”
陈佳妮惊了,“怎么看上去这么老,头发也白这么多。”
“不要问,小李人不错的。”
“张浩南这么看重他?”
“交个朋友罢了,交朋友看脾气的,不看年龄身份。”
到了家中,陈佳妮赶紧躺沙发上让秦世川揉肚子:“赶紧帮我揉揉肚子,吃撑了,今天真是吃撑了。”
“只是揉肚子对吧?”
“不然伱以为呢?赶紧的,我今天估计吃了一头牛。茶水都没怎么喝,就在那里吃牛肉,这牛肉怎么会真好吃。以后要是吃不到,我还有什么活头……”
秦世川不疑有他,拿了个小板凳过去,老老实实地给老婆揉肚子消食,嘴上还埋怨道:“一个礼拜去一趟又不是不行,何必饿死鬼投胎。”
“好吃啊,忍不住……”
然后陈佳妮一把揪住了秦世川的领子,诡秘地笑了起来。
“说好就是揉肚子的,说好的,你不要为难人,我还没有……老婆,我也吃了不少喝了不少,我身上都是臭的,还没洗澡,老婆、老婆……”
“赶紧的!”
“……”
而此时,回到玲珑苑后,张浩南接到了一个电话,是自己舅公,也就是张直军舅舅打来的。
“是张浩南吗?”
“舅公,是我。”
“我还怕打错了呢。”
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打火机点烟声,然后舅公蔡大夏开口道:“你大阿叔不肯,小阿叔是肯的。”
“舅公,我现在过来。”
“我没烧饭的。”
“你想吃啥?帮你带。”
“商家桥的羊肉,带两斤过来,再要一只羊脖子,羊眼睛羊卵也要。”
“好,马上过来。”
原本正在守《还珠giegie》的赵飞燕见张浩南又要出门,立刻好奇问道:“老公去哪儿?”
“去我舅公家里一趟。”
“舅公?”
“办酒时候不声不响的那个老人家,就是舅公。”
赵飞燕有印象,但印象不深。
可她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不声不响吃喜酒的老人家,能让张浩南这么看重。
张浩南可是对自己亲爹都没有这么敬重的样子,虽然至今赵飞燕都没见过张直军本人。
“我也去!”
赵飞燕挺着个小有规模的肚子,然后对赵黛道:“小姑姑帮我录一下,算了不用录,反正换个台也有得看。”
然后她忙不迭找了一身看上去宽敞舒服的衣服,急急忙忙道:“我穿拖鞋会不会不礼貌?”
“真去啊?有点远的。”
“去的去的。”
“那就无所谓,他自己天天白背心塑料拖鞋。”
在储藏室搬了两箱酒放在后备箱,赵飞燕坐上车之后,又问道:“舅公吃我们喜酒的时候,为什么不说话?”
“不好意思,自己外甥那个样子,他过来哪里好意思见几个本家爷爷。都说外甥像娘舅,多少沾一点‘教子无方’的嫌疑。”
“舅公肯定挺喜欢你的。”
“我学习成绩好啊,要不是后来为了起房子找钱,也不至于一年没去学校,语文才考了六……咳嗯。反正他对我蛮好的,也给过我钱。”
差点吐噜嘴,张浩南开出玲珑苑之后,后面也跟着一辆白普桑,张直勤就这么开车跟着。
赵飞燕一脸感同身受的样子:“我好叔也对我蛮好的,我在我们家也是学习最好的。”
她老家赵巷里离虞山市比较近,所以也把舅舅喊作“好叔”,也是美称,以示亲近,表示父母两家不分亲疏。
“呵呵。”
“你真讨厌!”
离开市区镇,顺着运河往北,在商家桥略作逗留,买了羊肉之后,又开了六七公里,看到一处三河相会的回弯,突出的埠头后面只有一户人家,宛若独家村,这便是张浩南舅公蔡大夏的住处。
原先是澄江市粮食局的地,蔡大夏五十来岁退休那年,说要找个地方盖房子,已经划入沙城的这处粮站,就奖励给了蔡大夏落户盖房子。
舅公蔡大夏就不是沙城本地人,祖籍澄江。
能有这样的照顾,倒也不是说沙城地不值钱随便给,更何况还是公家的。
纯粹是舅公蔡大夏本人立的功劳,还是当得起这一栋乡下房子的。
鬼子兵闹得最厉害的时候,他本人是可以不论白天黑夜就能往来长江两岸的,明面上是德语翻译,实际上在巨赞法师组织罢工罢课的时候,他是往来南北两岸的联络员之一。
本名也不叫蔡大夏,当然户口本上如今是叫蔡大夏,但回澄江上坟祭祖的时候,还是以“蔡庸”这个本名。
改名蔡大夏,是因为他曾经在大夏大学读商科。
稍微跟赵飞燕解释了一下之后,赵飞燕眼睛瞪圆了惊讶道:“这么厉害的吗?”
“现在理解为什么老人家喜欢我了吧?读书成绩好的长辈,肯定看晚辈成绩好也开心。”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厉害。我是说他做过联络员?”
“这话你别夸他,他不喜欢的。”
“啊?!为什么?”
“他就没打过一个小鬼子,一世人生都懊恼这个。”
“……”
张浩南笑了笑,“他喜欢喝老酒,倒也不贪杯,就是爱喝一点,然后吃吃羊肉什么的。别看他住的地方偏僻,退休工资拿双份的,两边都是四千五一个月,加起来九千。”
“哇!这么多!”
“厉不厉害?”
“嗯嗯嗯!”
“哈哈,他一个月捐一半出去的。但也过得无比滋润,孙子孙女开销都是他来的。”
在别人工资混个一千都无比艰难的年头,蔡大夏退休到手的钱的确是高的惊人。
实际上张浩南在这里的一个表弟,上大学的钱也是蔡大夏出的,大一那年更是帮他买好市区一套房子。
至于说几个子女,混得都比较一般,远不如张浩南舅公。
不过这次过来,张浩南还真就是为了舅公家的两个表叔而来。
大的那个不答应也没关系,小的答应也行。
到了地方停好车,张浩南便夹着两箱酒等赵飞燕拎羊肉,两人往埠头那边走的时候,有个穿白背心大短裤踩着塑料拖鞋往外走的老头儿,老远就招了招手,然后喊道:“张浩南,河里的笼子帮我起一下。”
“马上过来。”
应了一声,张浩南直接走到屋中,将两箱酒往客厅贴墙放,然后接过赵飞燕手里的羊肉,喊道:“舅公羊肉放哪里?”
“放台子上就行,过一会儿我就吃点。羊眼睛有啊?”
“有。”
“有就好,有一阵没吃了。”
然后守在河湾,看到正在靠边停车的张直勤,蔡大夏问道:“那是啥人?”
“直勤阿叔,现在帮我开车。”
“这细棺材念书从来不用心的,当了兵应该好一点。这口这口,这口网有三五天没起了。”
指着一处虾笼,蔡大夏对张浩南说道。
“糠虾多吗?”
“我不要糠虾,我要本虾。”
本虾就是长脚河虾,水墨画最常见的那种。
将网拖了上来,稍微抖了抖,就有小鱼小虾不断地往下掉,整张网拉起来之后,底部密密麻麻全是鱼虾,鳑鲏、斗鱼、麦穗、鲫鱼等等都有。
“这么多啊,好几斤啊。”
“跟你说了三五天没起了啊,你拿点回去。”
“好,我挑点小白虾。”
“小白虾我要吃的,你拿鱼。”
“我不要吃这种鱼。”
“我也不要吃的,挑出来倒河里。”
“好。”
倒在了一只大盆里,跃动的鱼虾多得跟米一样。
坐小板凳上先挑了小杂鱼出来放进小盆,蔡大夏端了一盆小鱼,就从埠头上倒进了河里。
甩干净之后,他才悠哉悠哉拿着盆走回来,步履稳健精神矍铄,完全看不出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
“小阿叔从他单位出来,不要紧吧?”
“停薪留职啊,有什么要紧不要紧的。他一个月几百块,半年工资还不如我一个月的。在单位算账也算不明白,出来醒醒头脑也好。”
“有小阿叔过来帮忙看账,我也放心得多。”
“你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铜钿?”
蔡大夏摸了一包烟,慢悠悠地拉了一根出来叼嘴上,然后看了看一双大眼睛好奇无比四处打量的赵飞燕,小声问道:“肚皮里有货吧?”
“有。”
“弄好赶紧走,我想吃根烟。”
“马上。”
张浩南笑了笑,赶紧把虾挑拣出来,而蔡大夏则是有些烦躁地摸了摸自己光头,然后从灶间取了一双筷子出来,跑客厅桌子边上坐下,拆了羊肉,夹了一片沾了辣酱就塞嘴里。
细细咀嚼细细品味,然后觉得不过瘾,在八仙桌上取了一瓶酒,酒瓶子上还倒扣着一只二两玻璃杯。
倒了半杯,瞄了一眼墙角的两箱酒:“啥酒?”
“茅台。”
“垃圾,酱香酒只配用来洗脚。我过一会儿打电话喊你两个阿叔过来拿,他们喜欢这种洗脚水。”
“……”
张浩南也是无语,明明是想赏给儿子,嘴上倒是说得刻薄。
“对了,你现在一年能赚多少铜钿?”
“头两千万一年总归有的。”
“了不起。”
蔡大夏点点头,也没有惊讶,然后又问道,“还念书吗?”
“念的,混也好买也好,马上去建康弄一个文凭。”
“嗯,蛮好。”
蔡大夏顿时面带微笑,夹了一颗羊眼睛在嘴里,满意地摇头晃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