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傻佬泰看着跌倒在地在地的揾爆，长长的吐了口气：“咱们已经输了，只有最后一搏。”

    “没胜算了！”

    揾爆面如死灰，精气神全无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低着脑袋：“现在，谁都知道咱们没钱了，吴志辉真打过来，谁帮咱们打！”

    “我撑你！”

    傻佬泰咬咬牙，表情闪过一丝狰狞：“我会把全部家当都投进去撑你，如果打不过的话，你就跑。”

    认输？

    不可能的。

    没有人心甘情愿的认输，认输，结果也只有一个。

    傻佬泰表情平静的看着揾爆：“香江肯定是没有机会了，伱可以去濠江，濠江那边势力复杂，机会也多，能不能成为过江龙，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会的。”

    揾爆摇了摇头，看着傻佬泰：“吴志辉肯定不会放过我的，他会坏事做绝，绝对不可能放任我离开。”

    “说不定，现在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在盯着我们，财务公司被抢，肯定是有人給了他消息。”

    他扭头看着身后的几个马仔，发疯似的冲上去抓着马仔的衣领子：“是不是你？你是不是他的眼线？”

    “是不是你？是你？”

    “够了！”

    傻佬泰看着抓着几个马仔发疯的揾爆，呵斥一声：“做大就要有做大的样子，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跟个丧家之犬一样。”

    “草！”

    揾爆低声咒骂一声，推开了马仔，大口喘息着。

    傻佬泰拿出电话来，直接打給了张子枫，张子枫收了钱，办了事，他该做的已经做了。

    “干什么？！”

    张子枫结果电话，语气冷淡：“我是没有什么能够帮得上你忙的了，泰哥。”

    他被张景良一顿痛骂，现在也后知后觉的清醒了过来，肯定不会再跟傻佬泰有关系。

    “你再帮我一次。”

    傻佬泰直奔主题：“如果，如果出事的话，我想你保一下揾爆，让他能够安全离开香江。”

    “我没那个本事。”

    张子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你另找高明吧。”电话直接挂断，等傻佬泰再打的时候，电话已经打不通了。

    “冚家铲！”

    傻佬泰咬咬牙，攥着电话脸色阴沉。

    得有好一会。

    “我保你。”

    傻佬泰语气坚定的说道：“我傻佬泰虽然现在被吴志辉打的喘不过气来，但是多少还是有点关系的。”

    人是一种感情动物，尤其是死对头，没有那么容易心甘情愿认输，即便知道胜算不高，也要搏，更何况他们这些混社团的。

    “走。”

    他大跨步朝着外面走去，揾爆思考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两人上了车，傻佬泰亲自开车，朝着赤柱监狱去了。

    他要找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跛豪。

    在监狱里，他见到在监狱服刑的跛豪，跛豪是残障人士，当初被拉以后关进了赤柱监狱，成为了一名“服装技工”，在监狱踩缝纫机做衣服，到现在也存了一千多块的工钱哩。

    五十来岁的跛豪身形瘦弱，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也早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风光，发际线很高的他显露出一股子老态，但是那股子大佬的气势依旧。

    “豪哥，是我。”

    傻佬泰语气恭敬，陪着笑脸跟跛豪打招呼：“我傻佬泰，这是我的徒弟揾爆。”

    “豪哥。”

    揾爆连忙打招呼，其实他心里好奇，傻佬泰来找他干什么。

    跛豪只是高冷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他记得傻佬泰。

    当年，傻佬泰帮雷老板打理房产，后面通过雷老板与自己认识。

    由于傻佬泰本人确实懂一点医术，一来二去，他就定期上门为跛豪做腿部按摩疗养，那时候的傻佬泰还没有打出名声。

    “你先出去。”

    傻佬泰打发走只是露了个面的揾爆，门关上以后，他“噗通”一下跪在了跛豪面前：“豪哥，我遇到事情了，想你帮我。”

    “呵呵，看来是江湖事了。”

    跛豪扫了眼跪下的傻佬泰，轻笑一声：“我进来这么多年了，哪能帮得上你什么啊。”

    虽说树倒猢狲散，傻佬泰这个人还行吧，每次隔个半年，会給监狱的跛豪汇点钱，所以跛豪才会出来见他。

    “揾爆如果没打赢，我保不住他了。”

    傻佬泰组织了一下语言，跟着道：“我所有的徒弟里面，就他这个人最醒目最有出息，我想保一下他。”

    “求求豪哥帮手我一次，让张子枫帮忙保一下他，没有其他的，只要能让他活着离开香江就行了。”

    “那你呢？！”

    跛豪轻笑一声：“你不怕死？！”

    “我没所谓，他吴志辉虽然牛掰，但是也不至于够胆动我，什么东西都让他揾了，他还想怎么样？！”

    “呵呵。”

    跛豪轻笑一声，没有回话。

    傻佬泰眼巴巴的看着跛豪：“豪哥，你帮手我一次吧。”

    “唉”

    跛豪叹息一口，摇摇头：“这一点，你还是活的不够透彻，你不是早就退出江湖，怎么还想着跟后辈争，咱们已经被淘汰了，知不知？！”

    “是。”

    傻佬泰跪在地上，连连点头：“豪哥说的是。”

    “豪哥。”

    傻佬泰直接磕头：“求求你帮我一次，看在我当初帮你疗理腿，看在我以前跟雷老板的关系上，你帮帮我，你肯定可以的，可以招呼动张子枫的。”

    接见室内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得有半分钟。

    “我知道了。”

    跛豪按着凳子起身，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谢豪哥！”

    傻佬泰跪在地上，直到跛豪离开，这才从地上起来，出了门，看着等待的揾爆：“放心好了，退路已经帮你打好了，放手跟吴志辉打！”

    两人又去給跛豪存了点钱，这才离开。

    办公室里。

    “一分钟。”

    警员放下电话直接就站到角落里抽烟去了，跛豪拿起电话，直接打了出去，简单的说了两句然后把电话还給了警员：“谢了。”

    夜深。

    张子枫接到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北区曾警司打过来的：“张督察，大晚上不睡觉？”

    “啊”

    张子枫跟他不熟，也完全搭不上北区警司这条线，随口道：“是啊，刚忙完。”

    “有个事情，你办一下。”

    曾警司开门见山：“和胜图坐馆揾爆，你知道吧？如果他出事，保他一下。”

    “啊？”

    张子枫闻言一愣。

    “啊什么啊？”

    曾警司呵呵一笑：“你跟着鬼佬混，混了这么多年，上来了吗？我要是你，早就不跟鬼佬混了，是不是？现在鬼佬更喜欢张景良这把枪，你排不上号的。”

    “你搞定这件事，以后跟我们混吧，蔡Sir挑的你。”

    “蔡蔡Sir？”

    张子枫闻言睁了睁眼，整个人心跳都加速了好几分：“真的？！”

    “蔡Sir受人之托。”

    曾警司轻笑一声：“机会可不是天天都有的，愿不愿意出面，看你自己了。”

    “愿意，我愿意！”

    张子枫忙不迭的点头答应了下来：“我当然愿意以后为蔡Sir效劳。”

    “那就这样。”曾警司说着就要掐电话。

    “只是。”

    张子枫叫住了他，思考了一下还是问道：“为什么会选中我，給我机会。”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现在混的这个样子，六七年了还在督察原地踏步。”

    曾警司撇撇嘴，淡淡道：“你这种人一看就是被鬼佬抛弃的人，也不可能跟那些华人派站在一起，跟我们最合适了。”

    “好。”

    张子枫提气大声应到，尽管曾警司不在他脸上，他依旧重重的一跺脚抬手敬礼：“Thank Sir！”

    挂断电话。

    张子枫兴奋的攥了攥拳头，点上一根烟一口气吸了大半根，这才缓和了过来。

    是的。

    张子枫跟张景良原本是同一期給鬼佬做事的，谁知道张景良上去了自己却被抛下了，在这个位置不上不下的。

    先前张景良給他的允诺，张子枫自然是不信的，张景良要是想拉自己，早就拉了，何必等到他升总督察？

    所以。

    与其这样，现在蔡Sir給自己抛出了橄榄枝，当然要一把抓住了，自己寻一条出路。

    简单的冲了个澡，张子枫舒舒服服的在床上躺下。

    他抱着已经很久没有深入交流的老婆，黄脸婆他早就没有兴趣了，今天心情大好的他当然不吝啬奖励自己老婆一次。

    浅水湾别墅。

    “辉哥。”

    阿积从外面走了进来，看着正在看杂志的吴志辉：“最新消息，傻佬泰走投无路，今天去了赤柱监狱，听说，他见了跛豪。”

    “跛豪？”

    吴志辉眼皮子都不带抬一下的：“知道了，他去找跛豪，肯定是想着后路了。”

    “那咱们？”

    阿积沉吟了一下：“一切还是按照计划进行吗？”

    “当然。”

    吴志辉放下杂志拍在桌子上：“不管他去找谁都没有用，该打他还是得打，他跑不掉的。”

    “按照计划，明天晚上打进荃湾，明晚过后，荃湾插上咱们的旗号，至于和胜图这个字号，可以从香江抹掉了。”

    “好的。”

    阿积点了点头：“揾爆手底下几个关键的头马已经全部盯着了，明天晚上，随时可以动手。”

    “嗯。”

    吴志辉摆了摆手，双手枕着后脑，思路飞快的盘算了起来，拿起电话打給了傻佬泰：“泰哥，钞票准备好了没有？”

    “没有钞票的话，那就别怪我吴志辉不客气了，尊老爱幼的我，只能上你徒弟的地盘插旗了。”

    傻佬泰拿着电话，脸色铁青的话都没有说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入夜。

    今天晚上天气不错，天空月朗星稀，一点乌云都没有看到。

    台风“泰利”过境并没有在香江登录，而且一路从太平洋向上去了。

    听气象台说，按照台风“泰利”的这个运动轨迹，好像目标明确的朝着小日子去了，看来“泰利”是准备好好招待小日子了。

    香港仔。

    大量的轿车、面包车集结，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出发！”

    吴志辉大手一挥，众人齐齐上车，一台满载的泥头车在前面开路，后面红色平治稳稳的跟着。

    致泰医馆。

    揾爆、傻佬泰两人眉头紧皱的站在大厅，桌子上摆着的烟灰缸已经塞的满满当当。

    张子枫已经跟他们联系过了，傻佬泰这次直接又掏出五十个来私下里送給张子枫，让他帮忙今天晚上摆道。

    “大佬，吴志辉他们动了。”

    “他们已经进了荃湾。”

    “他们好像朝着咱们来了。”

    “妈的！”

    揾爆听着手下的汇报，挂断电话拍在桌子上：“冚家铲吴志辉，大摇大摆的就进来了，真他妈的把荃湾当他自己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别着急。”

    傻佬泰安慰了一句：“让你的人全部都等着，只要他们进来，一动手，咱们就拍死他。”

    此时。

    不止揾爆严阵以待，忠义社的王宝，号码帮的跛忠，新记的老许，和联胜的吹鸡等全部都在关注着荃湾的局面。

    “吴志辉太张扬了。”

    跛忠听着手下汇报的消息，撇撇嘴跟大拳敏说道：“这小子嚣张的没边了，带着这么多人浩浩荡荡的开过去了，这么大架势，真当差佬会不闻不问啊。”

    “呵呵。”

    大拳敏陪着笑了笑，没有说话。

    根据他对吴志辉的了解，跛忠能想到的，吴志辉自然也想到了，吴志辉应该不会像表面上看到的这么肤浅。

    果不其然。

    车队开到荃湾道的时候，早已经在这里设卡拦截的张子枫拦下了车队：“全部下车，身份证掏出来。”

    车队倒也很老实，大家规规矩矩下车，站在车边接受检查。

    “全部下车！”

    张子枫看着每台车车边站着的司机：“听不懂我说的话吗？我说的车上的每个人都下车。”

    他又用英文重复了一句：“Every one！”

    “头。”

    警员跑了回来，小声的说道：“全都下来了，一台车只有一个人。”

    “什么？”

    张子枫一挑眉，不可置信，走上去扫视了两台车，不管是轿车或者面包车，里面就只有一个人，司机。

    “什么东西！”

    张子枫脚步匆匆，朝着红色平治走了上去，平治车窗摇下，长毛坐在车里：“晚上好长官。”

    “你？”

    张子枫看着车里的长毛，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吴志辉呢？！”

    “长官，这是辉哥的车，辉哥就一定要坐里面啊？”

    长毛露出笑容来，拍了拍车门：“就这红色平治，光辉哥手里有三台，我大D也有一台，晚上我过来接人就借过来开一开。”

    “长官如果也想开，可以借給你，跟我说就好了，都不用給辉哥打招呼，他这个很大方的。”

    “！”

    张子枫心里“咯噔”一下，只知道坏事，自己被耍了，既然车队里面根本没有载人，那说明吴志辉早就带着人进了荃湾。

    亦或者，人其实这几天就已经进了荃湾，压根不是今天晚上才进来。

    他恶狠狠的瞪了长毛一眼：“算你狠，别让我抓住把柄！”一甩手：“挨个检查，没有问题再让他们走！”

    他脚步匆匆，带上一组人直接就往致泰医馆去了，油门轰鸣。

    ···

    荃湾。

    和胜图最大、生意最好的一家夜总会，招牌上的“劲爆夜总会”几个大字霓虹彩灯闪烁。

    夜总会大门口。

    “嘭！”

    一个中年男子从里面飞了出来，玻璃大门在他的撞击下碎裂炸开，无数的玻璃碴子乱飞。

    中年跌下台阶，又是翻滚了好几圈撞到停在门口的平治车车轮上，这才在马路边上停稳，腹部痉挛的刺痛感让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又爬不起来。

    “嗬嗬.”

    中年男子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来，在刚才的撞击之下口鼻往外冒血，看着跨步从里面走出来的小黄毛，表情恐惧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在平治车上。

    他扭头看去，副驾驶座，一个长相帅气的年轻男子夹着香烟坐在座位上，眸子微抬根本看都不看自己。

    夜总会里。

    好几个马仔脚步不稳的从里面追了出来，围着阿积，但是又不敢上前，明显刚才就挨了一顿毒打。

    “看什么看，不认识我家大佬？！”

    大D开门下来，站在中年男子跟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你是揾爆手下的几个靓仔之一，你叫.大牛，对吧？！没找错你吧？”

    大牛目光闪烁的看着大D，没有说话。

    “揾爆差了我们那么多条数，拿不出钱来。”

    大D伸手一指吴志辉：“辉哥今天晚上带着我们来荃湾拿和胜图的地盘抵账。”

    他的目光又看向夜总会里跟出来的众多马仔：“你是帮揾爆守地盘带着你的小弟跟我们打呢，还是让我们进来呢？！”

    “呸！”

    大牛歪头往旁边吐了口血沫：“我是揾爆哥带出来的，你说呢？”

    大D扭头看向吴志辉。

    “很好，有骨气，我喜欢。”

    吴志辉夹着香烟的手伸出窗外，手指抖了抖，烟灰簌簌落下：“想不到，揾爆手底下的这几个靓仔这么有种。”

    他脸色一冷：“那就先做了他，然后再是大口华、大只广、西路祥，排好队，一个个来，谁跑不掉！”

    大D从车里掏出自己的大铁锤来，走到大牛的跟前，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你，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抡起手中的大铁锤来，高高举起，然后重重的砸下，带着点点风声。

    “我投降，我投降！”

    大牛看着压根没有对白直接抡锤子的大D，直接大吼了起来：“我不打，不打了！”

    “嘭！”

    大铁锤重重的砸在地上，带起阵阵碎石，火星子迸溅而出，吓得大牛大口喘息着。

    这一大锤子砸在自己身上，非死即伤。

    “识趣。”

    大D把大铁锤扛在肩膀上，转身看着周围围着的一众马仔：“还看着干什么？你家大佬话事，今天晚上不打架，都給我散了！”

    “散了！”

    大牛大吼一声，把自己的人遣散，大口喘息着看着吴志辉一行人。

    吴志辉的策略非常简单，早就盯上了揾爆手下剩下的几个带头靓仔，专门挑管事的打，打的他们谁都不敢冒头。

    “放心。”

    吴志辉抬手弹飞烟蒂，火红的烟头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稳稳的落入垃圾桶里：“今晚过后就没有和胜图了，所以你用不找担心揾爆会寻你麻烦。”

    “荃湾，我吴志辉插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