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Sir还在等我給他消息呢。”

    华生手掌按在桌子上，站在林怀乐身边，看了眼腕表：“我想，你也不想曾Sir因为你的事情而延误下班的时间吧。”

    “呵呵。”

    林怀乐看着华生这个架势，心里已经门清，看来今天自己就不应该约他们过来，自己应该早就想到了的。

    苗青山如果真的没人撑，这个水警张忠林就应该不敢来跟自己见面，他们早就做好了选择。

    他们的态度无比强硬。

    “我只有一个问题。”

    林怀乐现在的心情非常不好，他听出来了华生这话里话外的威胁之意：“大圈仔苗青山真的有这么顶，能让你们这么护着他？他不过是一个被吴志辉打的满世界跑的丧家之犬而已！”

    “大圈仔苗青山究竟有多大的关系，能够让伱们站在他这边，而不是撑我阿乐，我只有这个问题，如果他苗青山足够夯，我林怀乐二话没有！”

    林怀乐愤怒的是这一点。

    早知道，自己跟曾警司合作以来，不说自己有绝对的话语权，他曾警司对自己也向来是客客气气的。

    但是今天的场面明显不一样，自己一个电话打过去，他很明显就是在等自己的电话，而是双方也没有什么太多的交流。

    总体一句话，这件事他管了，没有商量的余地，那个语气不是在跟自己商量，也不是劝自己，单纯的通知而已。

    这是他林怀乐不爽的根源所在，好歹自己也是和联胜的九区领导人之一。

    “苗青山没有关系，唯一的关系，喏，这位水警的张督察算是一个。”

    华生努了努嘴，叹了口气：“唉，我说乐哥，你说你现在脑子怎么没有以前灵活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他似笑非笑，就这么看着林怀乐，皮肤略显黝黑的华生，这个笑容看上去很诡异，也很玩味。

    林怀乐眼皮子上挑，看着居高临下的华生，两人目光对视，就这么看着。

    好几秒。

    林怀乐原本他在看到曾警司的态度以后，以为苗青山还有更厉害的背景。

    这个时候才多多少少明白过来，今天见面的主题，根本就不是在讨论火牛被打这件事情上。

    到这个时候，他后知后觉，曾警司哪里是要为了维护一个苗青山而打压自己啊。

    他曾嘉乐压根就只想要自己的一个态度，一个表态，让自己听他话事。

    这个时候再看曾警司说的“我捧你做主角”那番话，不是为了苗青山而威胁自己的。

    这件事跟苗青山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一个契机而已，曾警司他这是要斩获话语权，成为自己的“话事人”。

    “呵呵。”

    林怀乐沉默了好几秒，这才反问：“如果，今天曾Sir没有得到他想要的答案，那以后大家是不是不用见面了。”

    他跟曾警司从一个合作关系转变成上下属关系，这是林怀乐不愿意接受跟妥协的。

    “我不是曾Sir，我給不了你答案，无法替代他做出回答。”

    华生摇摇头，笑呵呵的看着林怀乐：“但是我可以回答你后面那句，我保证，咱们那是就会见面，今天晚上就会见面。”

    他一挑眉：“就在你的场子里，只不过，到时候见面的时候，大家就不是坐下来好好谈了，就这么简单！！”

    既然谈不成，那大家就不用谈了，翻脸吧，这是曾警司的意思，既然今天显露了自己的意图，那就要一鼓作气，直接拿捏林怀乐。

    他不愿意，直接踩死！

    林怀乐这个棋子的作用就是入局和联胜，他不听话，那就是废棋，毫无利用价值。

    “哦？”

    林怀乐还真就不吃他这一套，右手手肘撑在桌子上，托着下巴看着华生跟马军：“威胁我啊？我不怕的。”

    他冷笑一声：“我是傻仔来的嘛，听不懂别人的威胁，也最不喜欢别人威胁我了。”

    “好。”

    华生点点头，并不搭理林怀乐，他不过是一个传话的而已：“那我就跟曾Sir回电话了。”

    他拿起桌上的手提电话，手指开始按下按键，看着林怀乐：“不过你要想清楚一点，你能有今天的身份跟地位，都是曾Sir給你的。”

    “他能捧你，那么多老细撑你，全都是因为他的功劳，他不捧你，你会成为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你再无任何资格跟吴志辉争话事人。”

    “当一个有用的棋子变成一个废棋，你觉得仅仅只是丢失而已么？我想不仅仅只是丢失，还会毁掉。”

    他按下拨通键，把电话放在了耳边。

    林怀乐表情变化了好几番，刚才的那番心气神全然不再，猛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按住了华生手里的电话：“就按照曾警司说的办。”

    “苗青山的事，就按照他说的来做，我会搞定火牛的，没问题，全力对付吴志辉。”

    “喂。”

    华生轻笑一声，对着接通的电话说道：“曾Sir，乐哥说听你的，还说，从今以后都听你的，哪怕是做上了话事人。”

    他听着曾警司的话，点头应到好几句挂断电话，笑呵呵的一摊手：“好了，没事了，大家开心，哈哈哈.”

    “呵呵。”

    林怀乐皮笑肉不笑，笑容看上去有点僵硬，垂在身边的手掌攥紧拳头又松开了来。

    自从接上曾警司这条线以后，他林怀乐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可以说的上是天翻地覆。

    他非常享受眼下的身份跟地位，沉迷其中，对话事人这个位置、这份权力也越发的渴望与渴求。

    所以。

    他断然不能跟曾警司他们闹掰，哪怕现在曾警司的意图显露，几番权衡以后，他没有任何犹豫，也能够接受。

    还是那句话，越做越大，也就会变得越来越束手束脚。

    狗一旦吃了肉，哪天你不給它吃了，还打它，巨大的落差是它接受不了的，为了这口肉，它只能摇尾示好。

    “好了，不愉快的事情过去了就不提了。”

    华生重新坐了下来，看了眼马军目光交流一下，继续说：“苗青山得益与你的资金支持，很快就会组建出自己的队伍。”

    他看着张忠林：“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就看你张督察的了，全力打击吴志辉掌控这条线，他吴志辉肯定已经着手在盘活这条线了。”

    “我没问题。”

    张忠林点点头：“打击走私，职责所在。”

    五六十年代，走私其实相当正常的，香江需要发展，迫于外界的封锁，走私顺应而兴，只要关系打点妥当，鬼佬对走私基本上都是心照不宣的。

    但是现在，当然不行了。

    “乐少。”

    华生接上话题，开始了工作安排：“你该出力的已经出了，剩下的事情就不用操心了，让他们来解决吧。”

    “希望是这样。”

    林怀乐点点头，没有多说，再让他跟苗青山合作很明显也不可能了。

    最近几天。

    吉米仔都特别的忙碌，一直往返与内地与香江，帮吴志辉疏通介绍大陆这边有名的蔬菜批发商人。

    他在内地有自己的圈子跟人脉，这种生意上的小事很好搞定，反正是介绍生意，大家随便一起吃吃饭就牵牵线了。

    至于能不能谈拢，那就跟他们没有关系了。

    事情的进展整体非常順利，全部敲定以后，吴志辉这才露面跟他们谈了一下，順带着带上了高佬一起。

    内地的蔬菜物价跟香江比起来简直不要太便宜，高佬在听到他们洽谈的价目表以后大吃一惊，他知道会有价格差，但是没想到会差这么多，简直翻番都不止啊！

    真是隔行如隔山，高佬以前都不知道，原来走私会这么赚钱利润会这么高。

    一直以来，古惑仔出身的高佬认为，暴利的行业那肯定就是卖白面这种高风险高收益的行业，他从来没有想到蔬菜也会成为暴利的一行。

    高佬也暗自佩服吴志辉独特的眼光，果然是喜欢揾正行的人，眼光都这么独特。

    “爽快！”

    几个供应商原本以为价格这块会有点麻烦，谁知道这个香江过来的老细比想象中要爽快的多很多，合作愉快。

    接下来，一系列的运营跟着开始，吉米又介绍搞了个厂房用来做中转，至于岸边上的事情，大圈豹石则成也再度出面调和。

    鉴于吴志辉这条线的战略意义，他们答应的也非常爽快，但是有一条，只出不进，吴志辉绝对不能从对面带东西过来，毕竟不好管控。

    高佬这边看着吴志辉这么大本事能搞定这些东西，自然也是看到了希望。

    他在元朗这边也规划了起来，跟吴志辉手底下各大菜场谈好，順带搭了几个新渠道，谈好以后又特地搞了一个蔬菜中间商的牌照做表面掩护，高价低价混在一起，做起了蔬菜生意。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就看接下来怎么跑了。

    一家茶餐厅里。

    “吉米。”

    吴志辉夹着香烟，笑呵呵的看着对面西装革履的吉米：“我的准备工作已经做好，现在要开盘了，但是河面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我做什么你心里应该也有数，人多眼杂，又没有秩序，这不行。”

    他吐了口烟雾：“你做这行的，经常在这条线上跑，认识的人很多，帮我把大家归拢一下吧，我找他们开个会，制定规矩。”

    刘玉虎坐在他的身边，走私这条线他熟络，自然是交給他来打理了。

    “不是吧大佬！”

    吉米听着吴志辉的话只觉得头大：“你想我死啊？我帮你圈这些人，他们找我怎么办？”

    吴志辉要制定规矩，肯定有人会不愿意，不愿意就会有人出血，他不想掺和。

    “不让你白做。”

    吴志辉似乎早有猜测，跟着道：“以后这条线不收你的钱，只要按照我们的规矩跑就是了，随便你怎么跑，只要你自己能搞的定，怎么样？”

    一语双关。

    如果你不配合，那我吴志辉肯定第一个让你做不成事。

    “.”

    吉米咬咬牙：“好，我尽力，但是我不保证每个人都来，还有些人我不认识。”

    “放心。”

    吴志辉并不担心：“他们都会来的，圈子嘛，有点什么风吹草动，大家都知道的。”

    吉米离开以后，吴志辉看着刘玉虎：“玉面虎，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

    刘玉虎并没有太多的顾虑：“这边我会搞定的，你负责制定规矩給这些人。”

    他刘玉虎负责制定运输的规矩，吴志辉负责制定行业的规矩，分工明细。

    “你准备怎么跑？”

    吴志辉出声揶揄道：“还是以前的路子，从下水道跑？”

    “哈哈哈”

    刘玉虎大笑了起来：“下水道当然跑不了了，有辉哥这么强硬的手段，跑什么下水道啊，正儿八经从河面上跑。”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深圳河这么长，水警总不能二十四小时安排人在整条河岸上守着。

    只要吴志辉搞定那个水警张忠林，剩下的问题不大，他都可以适当的打点。

    主要还是看吴志辉，能不能制定好规矩，统一管理这些人，要不然人多眼杂，确实非常不好做事的。

    “这是我的工作安排。”

    刘玉虎从西装夹克内兜里拿出一份早就写好的文稿来，抽出派克钢笔，坐在吴志辉身边解说了起来：“辉哥过目一下，大抵就是这样了。”

    “嗯。”

    吴志辉简单的过目了一下，术业有专攻，他就不过多的参与了，没有那么专业也没有那么多精力，没有人是全能的嘛：“总体一句话，你来运作，我负责帮你打工，为你开路。”

    他只明白一个道理，不管再怎么会管理的上司，最让人讨厌的那种肯定是什么都不懂却又喜欢指手画脚的。

    “哈哈哈。”

    刘玉虎笑了起来：“哪有的事，我帮辉哥打工才对。”

    他发现吴志辉这个人还挺诙谐幽默的，而且很有分寸，做事方式很好让自己舒服。

    有意思。

    吉米的办事效率也很快，上午跟他说的，下午他就来了电话：“全部搞定，今天晚上就能碰面，地点就按照你的指示，定在深圳河上，落马洲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