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个被子把叶勋踢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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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下班休息时候,柯阳趴桌子上,吃饭劲儿都没有了,一上午几个小时里出警四五次,按秦伟和他闲聊时说话那意思,一天接十几个警也正常得很。没想到派出所片儿警也这么忙,不知道看上去养尊处优叶勋是怎么忍受。“小叶叶,是不是不舒服?”秦伟一向是跟叶勋一块去吃饭,今天叶勋没动静,他就没去,嚼着饼干过来了。
柯阳觉得挺头大,这个秦伟跟叶勋很熟,他根本不知道平时他俩是怎么交流,秦伟一跟他说话他就犯愁。
“想睡觉。”柯阳闭上眼睛,打算装睡。
“还是啊,不舒服吧?平时你再困都得去吃一口才睡啊。”秦伟凑了过来。
柯阳能听到秦伟边嚼饼干边说话声音从上方传来,他想说你先去吃吧,没等开口,感觉到有什么细小东西落到了脸上。
“哎哟,不是故意。”秦伟迅速跳开了。
柯阳往脸上摸了摸,捏了点放到眼前,是饼干渣。
“这是你手上掉还是嘴里掉啊,”柯阳把桌面上渣子都扒拉到地上,看了一眼秦伟,秦伟没回答,挺惊奇地看着他。
柯阳迅速反应过来,叶勋肯定不会像他这样随便拍两下就完事儿了,他赶紧站起来往外走,直奔洗手池,还学着叶勋说话语气补了一句:“你豁牙了吗?”
柯阳站水龙头前思考着是不是应该给叶勋那边打个电话,问问他跟秦伟吃饭该怎么应付,手机突然响了,显示名字是柯阳。
一会得把这名字改掉,太别扭了,柯阳一边想一边接起电话:“哥,放学了?试卷名字写是柯阳不是叶勋吧……”
“你居然卖黄碟?”叶勋直接打断了他话。
“不光黄碟啊,别也卖……”柯阳顺嘴说完之后才回过神来,叶勋这语气明显不是来跟他探讨卖碟这事儿,“哥,你碰上老盘儿了?”
“我不知道什么老盘儿老碗儿,”叶勋早上看到那一大兜子黄碟当时就想直接冲到派出所抽柯阳一个大耳刮子,又想到柯阳现用是自己身体,憋了一上午到中午实憋不住了,这孩子看着挺不错,居然干这种事,“我光知道一大早就有人守校门外边儿给你送货!”
柯阳确不光卖黄碟,他跟傻三儿俩人什么都折腾,当然,主营是盗版光碟,什么电影游戏,只要能卖出钱儿来,他俩都卖。
今天点儿背,让叶勋第一次帮他去学校就碰上了老盘儿来送黄碟。
老盘儿其实不算老,要严格算起来,他跟柯阳和傻三儿是发小,大柯阳几岁,原来就住丁家小街,后来父母离婚,他跟着他妈搬走了,高中没念完就退了学,一直外边儿混着,挺照顾柯阳。
柯阳光碟一直从老盘儿手上拿,给送货上门,省得他跑了。
“哥,这是改善生活手段之一……”柯阳解释,他听得出叶勋挺上火,叶勋这人也许是职业关系,一直都挺正经,冷不防看到送货上门黄碟,是得崩溃。
“改善生活?还手段?”叶勋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火这么大,“你是个学生,高三学生,你那一书包乱七八糟书我就不说你了,早上到学校才知道你作业都没写!你看看你抽屉里塞着那些卷子上分儿,我帮你考试都不敢给你写正确答案,我怕你一不留神及格了会吓死你们老师!你就这样子混高三吗?你要打算靠这个改善什么生活你还上什么学!趁早出去练摊儿得了!”
柯阳很少被人这么教训,从小到大师父对他都是放养,除去“研习”半仙儿学问时候不认真会被体罚,别事儿只要不出大格,都不会有重话。
现他被叶勋这从天而降一通轰,半天没说出话来,愣了好一会才说了一句:“中午你是不是都跟秦伟吃饭呢,今儿要不要跟他吃……”
叶勋好容易才摆脱了一下课就像双面胶一样粘着他傻三儿躲到学校后门打算好好教育一下柯阳,这刚开了个头,就被柯阳没头脑没脑一句话给噎着了:“你……”
“哥,叔,你别发火了,这事真不是你想那样,”柯阳缓过来了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叶勋解释,“咱俩不一样,我以后再跟你细说,你先告诉我跟秦伟吃饭该怎么吃啊?”
“用嘴吃,你没吃过饭么。”叶勋没好气地回答,攒了一上午火让柯阳这相当好脾气调子弄得开始跑气儿了。
“我不是这意思……”
“不用说话,我跟他吃饭不说话,吃完了你上办公室趴着装睡就行了。”
“知道了,”柯阳觉得自己汗都要下来了,“哥你吃饭去吧,不准点儿吃我会……”
“你会胃疼,知道了。”
叶勋从后门刚转进学校,想着该吃点儿什么,傻三儿突然从路边窜了出来,一伸胳膊勒了他脖子上,一只手还拿着一串烤鸡翅:“阳哥,你有事儿瞒我。”
叶勋看着还滴油鸡翅和傻三儿满手油,头皮都麻了:“别闹,干嘛。”
傻三儿还算听话,松开了他,但马上又把手伸进了他口袋里,叶勋想阻止但慢了一步,手机已经被傻三儿拿了手上:“哪儿来?”
叶勋劈手从傻三儿手上抢过手机,还好没弄上油:“问这么多干嘛。”
“你肯定不会去买,”傻三儿斜眼瞅他,咬了一口鸡翅,递到他面前,“吃点儿……说吧,哪儿来啊,跟我别瞒着。”
“不吃,”叶勋推开他手,傻三儿估计是一路跟过来看到他打电话了,“你别管了。”
“阳哥你不仗义,你事儿我什么时候给你漏出去过,总瞒我有意思么,你瞒我爹也就算了,连我也信不过,伤自尊你懂吗。”傻三儿有点不高兴。
“这事一下说不清,晚点再告诉你吧。”叶勋不知道平时柯阳是怎么对付傻三儿,他怕哄不好傻三儿,这事儿再被他师父知道了麻烦,干脆把这个题目留给了柯阳,换回来之后让他解释去吧。
“多晚?”
“就是晚点儿,别一个劲儿打听了,去吃饭吧。”叶勋摸摸肚子,他得帮柯阳好好吃饭,要不疼起来受罪是他自己。
这一天过得挺累,叶勋已经很久没有坐教室里听过课了,其实听课并不累,叶勋从小学时候开始就是个能坐得住好学生。累是太耗精力,17中乱得全市闻名,专出小混混,周围全是比他小了七八岁孩子,不分上课下课地闹,他脑浆子都疼。
一想到这种日子以后没准时不时地就要过上一回他就烦躁得很。
好容易到了放学,他一身疲惫地跟傻三儿回到院儿里之后提出要洗澡,傻三儿挺惊讶地瞪着他:“不是那天才去过澡堂子吗,又洗?”
“那天是哪天?”叶勋顺着问了一句,他有每天洗澡习惯,哪怕是冬天,每天至少也要冲一冲。
“我哪能记得清,反正就是前几天啊,你也不怕把皮洗皴了。”傻三儿拎着书包回了自己屋。
叶勋院子里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也只好回房间,柯阳还有一堆作业要写,万一明天一觉醒过来他俩没有换回来,他可不想再到学校去赶作业。
柯凉山坐厨房门口,正准备炖肉,打柯阳回来之后他就一直不出声地盯着柯阳看,挺拔身姿,脸上平静神情,稳稳当当语气……
看着柯阳和傻三儿说完话转身往屋里走时,他突然拿过放身边烟袋,往地上一敲,说了一句:“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
柯阳停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柯凉山拿起烟袋抽了一口,慢慢吐出一口烟,眼睛看着自己脚下:“没什么,先写作业,今儿炖了肉,晚点儿吃饭。”
“嗯。”
敕东方青瘟之鬼,腐木之精。
后面接着应该是——南方敕瘟之鬼,炎火之精;西方赤瘟之鬼,恶金之精……
这是道教敕瘟咒,柯阳四岁时候就能背了,他打起小就跟着柯凉山背各种驱鬼咒,平时都是柯凉山想起一句就说,柯阳立马会跟着说出下一句来。
这人不是柯阳。
柯凉山这次完全确定了自己之前猜想。
只是,这是怎么回事他想不通,肯定不是鬼上身,但似乎又没有了别解释。
“兄弟,你作孽啊,”柯凉山低声叹了口气,走进厨房,“害了自己还要跟着害了你儿子啊……”
今天是周末,柯阳一觉醒来时候躺自己床上,这一点他从床板软硬上就能判断出来,他觉得很愉,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看到傻三儿正趴他边儿上,一脸专注地盯着他看。
“你丫傻逼了啊,凑这么近吓谁呢!”柯阳迅速蹭到靠墙衣服堆上。
“能说了吧?”傻三儿跟着过来,伸手到他被子里往他下边儿摸了一把,乐了,“小阳阳斗志昂扬啊。”
“废话,你儿子一大早是趴着啊。”柯阳没理会傻三儿手,这家伙从小就爱他身上摸来摸去,打都打不走,这也就是傻三儿,换了别人柯阳肯定受不了,他烦有人碰自己。
“说呗。”
“说什么?”
“说你那手机上哪儿弄来啊。”傻三儿觉得柯阳又想傻装蒙过去,一下不满地提高了声音。
“祖宗啊,”柯阳吓了一跳,抓过枕头就按了傻三儿脸上,“你小点儿声,你想让我一会绕护城河数树杈子去么!”
“你说不说,你不说今儿我就让你数去!”傻三儿闷枕头里喊。
绕护城河数树杈子,这也是师父一大发明。以前柯阳都是被罚绕护城河跑一圈,但有一天师父估计是让柯阳气得不轻,突发奇想,说你去把护城河边树杈子都给我数一遍,而且骑个车跟了四个多小时……
“靠。”柯阳无奈了,叶勋怎么会让傻三儿知道了手机存!
“赶紧着,我肯定不能给你泄出去。”
“我傍了个款儿。”
“切,也得我信啊,前年就有款姐要包你了,你不是没从呢么,别糊弄我。”
“那会我不是没发育好么,怕人家不满意……”
“柯阳!”傻三儿火了,“别以为傻三儿傻三儿叫了十几年我就能让你给叫成真傻了!”
“兄弟,哥真不能说,说不明白,”柯阳一脸悲痛,“反正确是别人送,这事以后我闹明白了一准儿告诉你,行不行?”
傻三儿没说话,盯着柯阳眼睛,柯阳很配合地用无比诚挚眼神回盯着他,一分钟之后,傻三儿没绷住,先开口了:“让三哥啵儿一下,就信你。”
“你想梁妮想疯了吧,”柯阳推开他跳下了床,“我跟你说,手机事儿千万别让师父知道。”
“信不过我么,什么时候把你小秘密告诉过他了。”
柯阳摸了手机揣兜里出了院儿,走到小街上了才找了个人少地儿,给叶勋打了个电话:“哥,你害死我啊,手机事儿怎么让傻三儿知道了?”
“他跟踪我。”叶勋估计还睡,声音有点哑。
“我混过去了,他要再问,打死不说就行了,”柯阳吸吸鼻子,把外套领子竖了起来,“你还睡呢?”
“没。”叶勋声音很懒,像是不愿意说话。
“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
“我听你声音不对啊。”
“柯阳,”叶勋还是哑着嗓子,“你睡觉有踢被子习惯吗……”
“经常踢啊,有时候还直接睡地上去呢,”柯阳愣了一下,“不是吧!我是不是昨儿晚上踢被子了,你感冒了?”
“是发烧了。”
柯阳瞬间觉得自己万恶了,他也真没想到踢个被子就能让叶勋发烧了,怎么说也是警校毕业人,身体素质这么弱,他往公车往公车站跑:“你就跟家呆着哪儿也别去,我马上过去啊,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