Ⅴ

    饥饿，永远是最真实的感受。

    当一个人连饥饿感都消失时，那么就不再是一个人了，或者说……这将会是一个死人。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行尸走肉。

    被称为‘痛苦女士’的米哈伊洛，从她们变为祂，又从祂变为了它。

    但即使是它，也有着饥饿感。

    甚至，它极为享受那个满足饥饿感的过程。

    那不单单是吞咽，填满胃袋的动作。

    更是一种心理上的享受。

    那种捕猎，追逐的快感，一直让它沉迷不已。

    所以，这位‘痛苦女士’很清楚饥饿感的模样。

    也因此，在看到亚瑟拿出了‘一剑’、‘一虫’时，之前话语中甚至带着叫嚣的‘痛苦女士’变得沉默了。

    它，恐惧了。

    但是，马上的，它又低喝道——

    “你以为你能够吓到我？”

    听着这充斥色厉内荏的话语，亚瑟笑了。

    “身为神明，您真的是高傲呐。

    听说您是由凡人成为神灵的。

    那您现在还记得凡人时期谦逊吗？”

    亚瑟貌似十分好奇。

    但事实上，对于这位‘痛苦女士’，亚瑟的好奇早已迅速减弱了。

    有关对方，亚瑟了解的不少了。

    而一些隐秘的信息？

    亚瑟自问也能够搞到手。

    至于对方的力量、经历等等？

    对方的力量，并不适合他，亚瑟相当清楚这一点。

    因为，对方的力量初始阶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仪式’，而是类似血脉。

    而秘术？

    对此，亚瑟倒是有点想法，可是以他们之间的关系，即使对方教导，亚瑟也不敢学习。

    甚至，这种有错漏的秘术，连增长见闻都做不到，只能是将人引入沟里。

    开阔眼界是他需要做到的。

    至于经历？

    这或许是亚瑟唯一感兴趣的地方。

    这也是‘痛苦女士’最为重要的筹码了。

    亚瑟很想知道，米哈、伊洛是怎么成为祂的。

    成神？

    亚瑟也想过。

    哪怕按照常理，五阶就足以被称之为‘半神’，而他则是已经拥有了‘十七阶’也一样。

    因为——

    亚瑟很清楚，‘十七阶’的困难。

    旁观过‘咪咪登阶’的亚瑟，对此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理解。

    他清楚，在登阶初期，一二三四阶，因为‘咪咪燃烧自己铺路’，他可以一蹴而就，但是第五阶呢？

    那位伯纳肯伯爵燃烧了自己，在爱因哈斯侯爵本身就是三阶‘登阶者’的前提下，也才能让爱因哈斯侯爵较为顺利的成为‘半神’，以这个身份保证‘猎魔人’的传承——这些话语，爱因哈斯侯爵并没有隐瞒亚瑟。

    因为，在这位侯爵看来，亚瑟对此是一清二楚的。

    要不然不会那么坦然的拿走他的私人宝库和藏宝之戒。

    而与亚瑟的讨论，则是这位侯爵希望亚瑟能够给予一定指点。

    至于老伯爵？

    爱因哈斯侯爵很清楚，最后时刻就是老伯爵消失的时刻。

    他希望老伯爵可以留下。

    当然了，他讨厌老伯爵也是真的。

    不过，感恩也有。

    对此，亚瑟能够怎么办呢？

    他只能是微笑。

    并且，故作神秘的指了指天空，又指了指大地。

    常人或许不理解，但是爱因哈斯侯爵一瞬间就理解了。

    ‘契约！

    亚瑟你因为契约无法告知我更多，对吗？

    果然，向上之路，没有任何捷径啊！’

    爱因哈斯侯爵很顺利的接受了亚瑟的‘说法’。

    并且，这位侯爵大人没有丝毫的怀疑。

    在这位侯爵大人的眼中，只有这样才是对的——知识是无价的，在南郡可不是什么空话。

    同时，老伯爵也十分认可这一点。

    因为，他也是这么干的。

    有关‘猎魔人之路’第五阶的消息、信息，所知道的人都签订了契约，任何想要透露给外人的想法，都会遭遇一些反噬，而如果真的有行为，则是会当场死亡，并且这样的死亡还会漫延。

    简单的说，在场的人，也跑不掉。

    只会被死亡侵袭。

    这种小心的做法，已经将暴露的风险降到了最低。

    爱因哈斯侯爵之后也没有再询问。

    反而是和亚瑟继续深入交流。

    而且，因为自己问了愚蠢的问题，这位侯爵大人心怀愧疚，仿佛是为了补偿一般，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登阶’至‘半神’的知识都说了，其中就包括那些走捷径的半神。

    ‘吸收信仰之力，然后被信仰之毒吞噬，成为祂时，也是丧失自我之时……’

    亚瑟心底默念这句话。

    随后，暗自摇头。

    他有‘十七阶’，绝对不会走这条路。

    不过，了解一下也是可以的。

    可亚瑟清楚直接询问只会得不偿失。

    那位‘痛苦女士’虽然有点愚蠢，但是愚蠢的不够彻底，万一反应过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亚瑟不等这位女士回答，就拿起了【蜘蛛血爪】——

    “你如果忘记了，我可以教导一下您。

    一位曾经半神的哀嚎对于我来说，也算是不错的助眠节目了。

    希望您能够多撑几天。”

    说着，亚瑟嘴角一翘。

    那笑容中饱含着兴奋、期待，而深邃的眼眸，在此刻映照着烛火的光芒，仿佛一下子亮了起来。

    一种变态的感觉油然而生。

    【唬骗】在此刻闪烁连连。

    如果说之前‘一剑一虫’的饥饿让‘痛苦女士’感到恐慌的话。

    那此刻亚瑟的模样，则是让这位女士感到了头皮发麻，一段它压抑在内心深处，完全不敢去想的回忆。

    而亚瑟针对的就是这段回忆。

    这位女士还是一对姐妹的时候，应该是一对女巫。

    不论是从对方熟悉那位‘格拉斯特’，还是以‘榭寄生的绒毛’缝合自己，都充斥着女巫的风格。

    那么一对在成为半神前，却籍籍无名的女巫遭遇了什么？

    联想一下神圣帝国时期的北境，那真的是不言而喻了。

    或者可以说，既然有着女巫的传承，她们却还是选择了走‘捷径’的方式，那么当时的她们又遭遇了什么。

    亚瑟不知道。

    但亚瑟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手段对于正常的‘半神’，哪怕是濒死的‘半神’都没有用，但是对于走捷径的‘半神’，即使只是重伤，也很有效果。

    信仰之毒下，这种走捷径的‘半神’，不单单是被扭曲成了疯子，还有着心灵上难以弥补的破绽。

    爱因哈斯侯爵说的。

    亚瑟相信这位侯爵大人不会在这方面骗他。

    事实上，也是的。

    就在下一刻——

    “住手！

    停下！

    马普鲁神父请不要伤害我妹妹！”

    一声尖叫响起。

    不再是‘痛苦女士’的声音，而是一个少女的声音。

    或者准确的说是……

    米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