Ⅳ

    月影，白袍。

    在看到站在‘圣.贞德女子学院’门前的两道身影的刹那，吉姆特、卡拉尔立刻就停住了脚步。

    月光之下，白色本该是圣洁的。

    但是，吉姆特、卡拉尔却闻到了血腥味。

    淡淡的，却又萦绕不散。

    就如同是午夜时分的恶梦。

    或者是……

    你床边的恶鬼。

    它注视着睡梦中的你，倾听着你的呼吸，伸出冰冷带着锋锐的爪子从头顶开始，掠过头发、额头、鼻梁、嘴唇、下巴。

    然后，一把抓住你的喉咙。

    睡梦中的你，遭遇了突然的袭击。

    瞬间的清醒。

    你惊恐。

    你窒息。

    你想反抗，却又无能为力。

    而这让它哈哈大笑，张开嘴开始撕扯你的脸上的肉，当你因为疼痛而颤抖的时候，耳中自然而然响起了血肉被撕裂的声音，细密中夹杂着吸允声，血液让它愈发兴奋，它不再满足这一片血肉，更是盯上了你的眼睛、鼻子、耳朵。

    嘎吱作响中，死亡开始降临。

    而你不再反抗了。

    你早已无力反抗。

    但是它的游戏却还在继续着。

    这一次，它瞄准了你的内脏。

    那种开膛皮肚的痛感与心肝脾胃肾被拽出的异样，让你发出了死亡前最后的呻吟，令它满足的呻吟。

    吉姆特、卡拉尔迅速摇头。

    两人瞬间就摆脱了那种几乎要身临其境的幻觉。

    ‘秘术？

    天赋？’

    两人猜测着，目光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两道身影。

    本该是白色的袍子，在两人的眼中却浮现着血色，就好似无数生灵哀嚎着，将生命最后一刻的绝望沾染在了那袍子上一样。

    吉姆特立刻笑了起来。

    温和，而又腼腆的笑容。

    “两位，我们无意冒犯。

    我们现在就马上离开。”

    说着，吉姆特就拉着眼中浮现出兴奋的卡拉尔开始向后退去。

    ‘圣.贞德女子学院’是极好的藏身之处不假。

    但是，并不代表非‘圣.贞德女子学院’不可。

    他们还有其他选择。

    并不是非得和眼前的两个‘杀人魔’硬拼。

    没错！

    杀人魔！

    吉姆特总算是辨别出了眼前两个怪模怪样家伙的来历——杀人魔，一种有着极高天赋却被扭曲，充斥着血腥、暴虐与残忍的怪物。

    而且，还是人造的怪物。

    只有从小扭曲了性格，且必须长时间生活在人群之中，将扭曲的性格分离出一个正常的人格后，再次遭遇扭曲，产生杀戮，才能够诞生的怪物。

    这种人造的怪物，不需要学习什么秘术，就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强大。

    至于仪式？

    他们的经历就是最完美的仪式。

    更重要的是，这种仪式是可重复的。

    每重复一次，这种怪物就会呈现几何倍数的强大。

    就好似白银年代初期的‘开膛手’！

    对方一共只猎杀了五个无辜者。

    但是对方的实力，却从籍籍无名直接登阶不说，还在成为阿拉卡、大阿卡丽、入阶者时，觉醒了三种极度适配的天赋。

    而在登阶时，更是觉醒了‘血十字’这种可以影响到他人思维的可怕能力。

    如果不是到了最后，对方主动消失的话，刚刚开启的‘白银年代’就会直接迎来终结。

    当然了，也有人说，对方是被某位勇者干掉了。

    但是后者只是传闻，谁也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证据。

    甚至不少人认为，那就是吟游诗人酒后的编撰。

    可不论怎么样，‘杀人魔’这种存在，吉姆特一点儿都不想有瓜葛。

    不过，卡拉尔不同。

    双眼冒光的卡拉尔，手掌已经不由自主地放在了剑柄上——

    他觉得，眼前两个目标，值得一斩。

    干掉这两个家伙的话……

    他说不定就能够快速登阶。

    不由自主的，卡拉尔伸出了舌头，舔舐着嘴唇，双眼之中的目光更是变得兴奋、嗜血且……

    暴虐。

    一层淡淡的猩红，覆盖在月夜之下的卡拉尔身上，就好似是穿了一件红色的雨衣般。

    而拉着卡拉尔的吉姆特，差点骂娘。

    有什么是比遇到一个‘杀人魔’还倒霉的事情？

    自然是遇到两个。

    那有什么是比遇到两个杀人魔更倒霉的？

    那就是自认为正常的同伴，也是一个杀人魔。

    吉姆特从没有想过卡拉尔竟然会是一个杀人魔。

    明明看起来很正常。

    虽然以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伪装着自己，但是内里却是敏锐、聪慧，还有出类拔萃的剑术……

    想着想着吉姆特的汗就流下来了。

    越想，吉姆特越觉得卡拉尔像杀人魔。

    不仅卡拉尔像，就连他也像。

    ‘不会的！

    不会的！

    我怎么可能从小被扭曲了性格呢？

    我的姑姑是爱我的！’

    吉姆特坚定着内心，拉着卡拉尔手臂的手掌则是微微用力。

    卡拉尔一愣。

    随后，清醒了过来。

    他颇为可惜的看了眼前的两道身影一眼。

    如果不是因为大人的话，他一定斩了这两个家伙。

    两人就这样后撤着。

    一人憨厚且温和的笑着，一人满眼遗憾却目光坚定。

    这一幕落在艾米、莎拉的眼中则是觉得遇到了神经病。

    ‘这就是老大要找的人？

    看起来怪怪的。

    是不是伤到了脑子？’

    艾米心底想着，看向卡拉尔的目光中浮现着一种不善——她不自觉的想要给卡拉尔一记撩阴脚。

    性格柔软的莎拉则是微微低着头，不敢看卡拉尔，更不敢看吉姆特，她总觉得吉姆特更可怕，像是笑面虎一样，就如同伍尔特一样。

    伍尔特……

    一想到这个名字，莎拉呼吸不由粗重了一分。

    她不自然的扭动着脖颈，脖颈随即带动着身躯。

    咔、咔。

    骨节的脆响中，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盯上了吉姆特。

    她想要将吉姆特的四肢斩下，掏出对方的心脏，触碰那里的温暖。

    吉姆特发现了莎拉的目光，心底暗自叫着糟糕，脸上的微笑也还保持着，但是两支藏在阴影中的匕首则是已经对准了艾米和莎拉。

    他，总是这么的迫不得已。

    不过，艾米还保持着清醒。

    她安抚着受过创伤的好友，嘴中轻声说道——

    “别忘记了老大交代的事情。”

    听到那位女士，莎拉马上清醒过来。

    立刻连连点头，随后怯弱的缩到了艾米背后，犹如受惊的鹌鹑一般。

    这一幕让吉姆特心底警铃大作。

    这女人是第几次扭曲了？

    吉姆特心底猜测着，那两支匕首纷纷对准了莎拉。

    不过，两支匕首并没有射出。

    因为——

    “卡珊德拉.克雷多斯女士有请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