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第23章 北境山匪,朝歌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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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漳水。

    苏长青离开之后数日,几名只能享人间富贵的炼气士入住了漳水水晶宫。

    他们都穿着冀州学宫的灰色长袍。

    为首者,手里拿着一卷文书。

    他们运转避水诀分开河水,来到河底,看着晶莹剔透的水晶宫,道:

    “诸位,小侯爷允了咱们的奏请,是对咱们的信任。”

    “咱们绝对不能辜负了小侯爷的期望。”

    他一手拿着文书,一手拎着一袋金钱,道:

    “《漳水水神来历追溯考究》今日起,正式立项了。”

    ……

    与此同时。

    数万里外。

    一条幽黑如夜的通天大河横亘在人间边界,平静的水面突然炸起万丈水波。

    一道身穿黑色龙袍、龙戴王冠的身影坐在珊瑚宝座之上,看着眼前被虾兵捧着的一颗碎裂的夜明珠。

    他身上冰冷的龙威席卷四方。

    这是黑水水族的本命珠。

    一旦主人出事,本命珠就会生出异象。

    光芒暗淡是遭遇危机。

    生出裂痕是身受重伤。

    彻底粉碎,则说明主人已经死了。

    “先是吾儿敖祸,后是巡海夜叉李坎……”

    “人间气运之下,吾等水族占据天时地利,谁能轻易杀了他们?”

    这道身影抬起头来,露出一张粗犷黝黑的龙首,他眼中一道黑光射出,周围的水波之中顿时出现了一面人间堪舆图。

    堪舆图上。

    人间疆域尽在其中。

    龙首上的目光在漳水上停留了许久,然后环视四周,最后看向冀州疆域。

    “漳水……在冀州境内。”

    “李惨,你持本王龙符,去一趟冀州,低调行事,找到冀州总兵,让他协助查清事情原委。”

    “我黑水水族死在冀州,他总要给本王一个交代。”

    “遵命。”

    他话音落下。

    一个眼圈乌青,顶着绿藻头的巡海夜叉游了过来。

    躬身领命。

    随即蛇尾生出双脚,手持三叉戟踏波往人间游去。

    黑水中的龙王沉吟片刻,接着又道:

    “敖灾,你走一趟东海,请东海水族留意人间疆域。最近若有修仙者出入人间,即刻告知本王。”

    “封神将至,本王实在不想和人间扯上关系。”

    “但本王的儿子就是本王的脸面,杀了吾儿,就是打吾黑龙王的脸。”

    “老脸被打了,本王岂能善罢甘休。”

    “遵命。”

    黑水龙王说完,一头墨蛟自龙宫深处睁开双眼,他吞吐着海水,开口应允,然后破开水面,踏云而去东海。

    墨蛟离开之后,黑水龙王转过身看向身后,那里一千多枚本命珠熠熠夺目。

    都是他的儿子,都是他的脸。

    他就是黑龙王。

    敖患。

    ……

    北境王城。

    阳城。

    此刻晴日高悬,放眼望去一片冰山雪地。

    周围的崇山峻岭,银装素裹一般。

    阳城关隘城墙之上,坐着一位看似威猛的将军,他身高不过六尺,穿着貂皮狐裘,臃肿肥胖的身材,压的坐下轿椅嘎吱作响。

    他脸色狠厉,眼神似能杀人,恶狠狠地看向茫茫大雪之中。

    “这群狗酿养的,还是不愿放人吗?”

    他咬牙切齿道。

    身后一位探子犹豫片刻,抱拳行礼道:

    “启禀主公,叛军说……说几位公子乐不思崇,不愿意回国。不是他们不放人……”

    咔嚓!

    肥肉几乎横长的阴险胖子一把捏碎了座椅,脸上的肥肉剧烈的抖动着,口水喷的到处都是。

    “放屁!”

    “放屁!”

    “放他娘的狗臭屁!”

    “乐不思崇?冰山雪地里有他娘的什么玩头,就是不想放人……”

    “这群龟儿子,他们要粮食老子给粮食,要肉老子给肉,要女人老子也给送了过去!”

    “他娘的,还不放人,他们究竟想干什么?”

    破口大骂的臃肿将军正是全家都被山匪掳走的北伯侯崇侯虎。

    崇侯虎骂到最后,骂的呼吸急促,胸口憋闷,脸都紫了,才停了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道:

    “朝歌回信了吗?”

    另一位侍卫走上前来道:

    “启禀主公,大王依旧没有答复让二老爷出兵援助的奏章。不过我们的探子,送来一份密报。”

    侍卫走上前来,递上去一个竹筒。

    崇侯虎取过一个竹筒,脸上的狠厉很快消失,他平静的从竹筒中取出一封密信,一边打开,一边道:

    “长青商号的玩意,就是方便。”

    “只是这笔墨纸砚有点贵,一张纸要我二十两金子。”

    崇侯虎打开信笺之后,眼睛眯了起来,露出一抹狠意,淡淡开口道:

    “杜元铣二子因上奏天象,言宫闱之内有妖孽滋生,被大王痛斥妖言惑众,并让杜元铣亲自去清理门户。”

    “大王真狠啊。”

    “忍了三十年,终于忍不住了。”

    看完信笺,他随手扔进了旁边火盆之中,道:

    “告诉山里那群人,说本王没有耐心了,再不放人,本王只能再娶几十个女人,重新生了。”

    “本王雄风犹在,他们看不起谁呢?”

    ……

    崇山深处。

    一座温泉在冰山雪地之中冒着汩汩热气。

    几个赤着膀子的军汉子正在泡温泉,附近的竹屋里则有十几名侍女煮着铜涮锅。

    铜涮锅边上,几个穿着北境王服的王妃、王子,你一句我一句的打着扔出手中的方形木块。

    木块上刻着不同的图案。

    一个独眼刀疤脸的汉子擦了把汗道:

    “红中主事只留了咱们五个人,会不会出事啊。”

    “崇侯虎那厮,还以为山里有几万人。”

    “万一他知道了真相,只怕气的打上来。”

    另一位黝黑汉子嗤笑道:

    “上次阳城一战,他们北境王军的胆子都被打破了。”

    “你告诉他们,他们也不会信,还以为你要诈他。”

    又一人道:

    “我倒是担心这群王族会偷偷逃走。”

    黝黑汉子哼道:

    “这荒山野岭,满山大雪,几个娇生惯养的废物,能逃出这寨子吗?”

    “现在又有崇侯虎送来的侍女伺候着,这群废物谁愿意去挨冻啊?”

    “他们一日不回,北境的大军就一日不会动。”

    “红中主事这一计,叫无中生有,偷梁换柱。”

    ……

    此时。

    人间帝畿,朝歌。

    九间殿。

    帝辛端坐在金阶王座之上,威严的目光扫视着下方。

    九间殿内。

    跪着一位浑身浴血的大臣。

    他手里拎着一个包裹,鲜血淋漓,渗透了麻布,从王宫门前滴到了九间殿上。

    他将手中的包裹往前一扔,两颗人头从包裹中滚落,滚到了金阶前。

    文武百官本已战战兢兢,此时看到两颗人头全都吓得脸色苍白,纷纷躲到一边。

    “大胆!”

    两侧侍卫,立刻挡在帝辛身前,拔剑而起。

    “杜太师,你这是作甚?”

    帝辛似笑非笑的望着他。

    “大王,两个逆子的头,已经被微臣砍了下来,不知能否平息大王心中的怒火?”

    “还望大王念在君臣情意的份上,饶我杜家满门。”

    跪在殿前的中年,正是司天监太师杜元铣。

    此时他脸上布满了胡子,脸色憔悴,眼中没有半点光芒,死气沉沉。

    杜元铣话音落下,九间殿上顿时一片哗然。

    满殿文武百官大惊失色,脸上全是难以置信的表情。

    除了震惊,还有悲哀,愤怒,和不解。

    “杜太师,你这是何苦?”

    “大王,杜太师何罪之有,您为何听信谗言,将一忠臣逼迫至此?”

    “大王,元铣乃叁世之老臣,陛下之股肱,岂能因一天象令父杀子?”

    ……

    帝辛淡漠的看着群臣激愤,眼神不变,似乎早有所料,片刻之后,方才淡淡开口道:

    “杜爱卿,孤不过一句戏言,你竟然真的忍心杀了亲生骨肉。”

    “虎毒尚不食子,你如此歹毒,孤如何能容你在殿前为官?”

    帝辛话音落下,九间殿内寂静一片。

    文武百官看了看帝辛,又看了看杜元铣,一时无言以对。

    大王,您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让杜太师清理门户,送上二子人头,不是您亲口说的话?

    听到帝辛的话,痴愣的杜元铣眼中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他突然发出一声疯笑,他站起身来,披头散发,直视帝辛,惨道:

    “今杜某父子之命,轻如灰尘,有何足惜!可惜成汤数百年基业,将丧於昏君之手。自太师北征,你这昏君独断专行,早已看中吾等手中权柄了吧。”

    “吾不惧死!只是有负社稷,不愧见先王!”

    说罢。

    司天监太师杜元铣,拔剑自刎于九间殿前。

    一时群臣寂静。

    帝辛见杜元铣身死,脸色没有半点变化,只是冷笑一声道:

    “将这老匹夫尸骸和他逆子头颅,扔到兽笼,斩杜家满门直系。”

    “今日之后,由杜家旁系长子杜知礼执掌司天监。”

    “散朝。”

    帝辛说完之后,便转身离开。

    九间殿内。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无一人敢开口。

    他们知道。

    这九间殿上,都是大王的耳目。

    只怕说什么,都会被大王得知。

    百官也随之急匆匆的离开了九间殿,各自奔着几个方向走去。

    他们所有人心中都有一个担忧。

    闻太师走后,大王终于开始夺权了。

    今日是杜元铣,明日是不知道是谁。

    这一天。

    朝歌所有权臣府邸,彻夜无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