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月宿杀死过，所以这么多年来，一直学着他最初的装扮吗？”

    时雾清淡淡看着他，“肆，你到了现在，还这么幼稚吗？”

    肆仰头，破损的黑袍掉落，露出来那双如血一般的红色眼睛。

    “你说我幼稚？”他的指甲变长，语气中夹杂上了怒意，瞳孔也变成了竖瞳。

    但是时雾清却在看清他如今的样子后，表情古怪起来。

    她迟疑了片刻，抬起手指：“你的……耳朵，是怎么回事？”

    只见，表情凶狠的血族神使，头顶上，长出了一双猫耳！

    被时雾清的目光注视到，那毛茸茸的耳朵还抖动了一下！

    “……你其实是猫妖？”以前的斯，不是这样的啊。

    “不是！”肆血红的瞳孔里满是杀意：“再乱说，会杀了你哦！”

    时雾清毫不惧怕，反而更加好奇了：“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

    肆眼皮跳了下，眉心处的三条灰色竖纹妖异又怪诞。

    那是无启血族的标志，原本是红色的，代表了无启族民的三条性命。

    而现在变成灰色了，就代表三条命都已经死去。

    肆毫不在意道，“不过是违背规则后，吞噬规则，活了下来而已。”

    吞噬诡异所产生的规则吗？

    时雾清看着他，一秒，两秒。

    “你在想什么？”肆红色的瞳孔闪动了一下。

    “我在想，那条规则，是不是不能摸猫？”

    “……”

    “其实这样也挺可爱的。”时雾清安慰道。

    “杀了你！”

    肆说这话不是赌气，而是真正的杀意。

    “你杀不了我。”时雾清很淡定。

    “我的力量，是最接近神的！”

    他以一种完全不防御的姿势，再次攻击向时雾清。

    ——这家伙一向这么神经质，不在意性命。

    这次的攻击没有上次的华丽，可某种强大的威压在肆身上出现，代表了他新的隐秘手段。

    但时雾清没有躲闪，也没有攻击，她站在原地，看着肆：“你杀了我，就再也得不到你想要的了，肆。”

    “我没有任何想要的！”

    “是吗？”时雾清似笑非笑地问：“永久平静的黑暗，不是你所渴求的吗？”

    尖锐的指甲，停在时雾清脖前。

    面容苍白，眼瞳血红的肆，歪头看着时雾清，“你是什么意思呢？小星星。”

    他的口味黏腻，但里面全是恶意和审视。

    “你是无启血族唯一存活的后裔，你的亲人、朋友全部死在了灭族之灾中，活着或者死去，于你而言没有区别，只有破坏别人的幸福，才能让人找到存在的意义。”时雾清说。

    “所以呢？难道你想说，你能赐予我我想要的黑暗？”肆凑近时雾清，红色的血瞳越发锐利。

    时雾清否认：“不。”

    “——但，我能给你别的，活下去的理由。”

    肆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知道是谁灭了无启血族。”

    “……”肆原本嬉笑的神色凝固了，他面无表情看着时雾清，慢慢收回了手。

    是谁灭了无启血族？

    是天灾。

    是一颗颗从天而落的陨石。

    是持续了半个月的陨石雨。

    那是世界本身的力量，哪怕是无启血族，也没有人能在这种力量逃脱。

    只有他，因为不在族内，捡得一命。

    但是他回去后，已经连族人的尸体都找不到了，那里只有烧焦的土地和巨大的陨石坑。

    如果是人为，肆还能有个仇恨的对象，可是……是天灾。

    彼时，少年站在家族外，望着眼前的废墟，绝望和茫然几乎将他吞噬。

    从此以后，他在世间只孤身一人。

    所以……他无所顾忌，没有任何在意的东西，也见不得别人幸福——每当那时，他就会产生深深的嫉妒和孤独感。

    可现在……

    一位神明和他说，她知道是谁灭族了无启血族。

    “神明大人，请细说。”肆后退半步，一双眼睛睁大到令人担心眼珠子掉出来的程度，直勾勾盯着时雾清。

    时雾清注视着他，缓缓说：“是神父。”

    “神……父？”肆咀嚼着仇人的名字，一时间没能明白这个词的意思。

    “先前你听过我和蚩九的谈话，应该已经知道，我们是有‘父亲’的。”

    “所以……是神灭了无启血族？”肆的口吻嘲讽，情绪已到爆发边缘。

    “不是。”时雾清却给了否定的答案。

    她说出了肆意想不到的话：“神父，是一群人类。”

    “……”肆：“你在逗我？”

    “他们的确是人类。”时雾清转身，看向不远处幽深的黑洞，语气缥缈了些：“很惊讶吧？神的父亲，却是一群人类。然而事实就是如此，我们，是被人类创造出来的。”

    创造出来的……神明？

    肆愣了愣，一股说不上来的惊悚感，让他每根神经末梢都产生被电击的战栗感，即便他对这个世界漠不关心，也知道，现在世间万物最大的纷争，就是信仰之争。

    他们为了彼此的神明而战斗。

    可真相却是……三神都是人类创造出来的？

    那么稍微深想一下……这样的混乱，是否就是人类的目的呢？他们造神，到底是想做什么？

    ——为了救万物生灵？别开玩笑了，如果是这样，“三只能存一”的谣言，就不会传播到人尽皆知的程度。

    说不定，这就是“神父”散布出去的。

    不过……

    “那和我族有什么关系？”

    “想要创造神明，有多困难，不必我多说——你们族内有着什么，也不必我提醒吧？”

    肆猛地握紧了拳头——

    族内有着什么？

    那个被族人世世代代守护的至宝，据说有着规则之力的“心脏”！

    “心……脏？”肆忽然想到什么，震惊地看着时雾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