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四星难度 黑化权臣他心有初恋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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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怀?!他们到底查到了多少!
张秋怀眼神闪烁,毫无辨识度的五官一言不发地沉寂下去。
疆外军营分明是陈家一头独大的势力,怎会被这两个文官查出问题来?
莫非是诈他的?
想到这里,张秋怀抬头,恳切道,“大人口中的两人我都不认得。一个大理寺狱丞,一个疆外小卒,这般南辕北辙,怎会与我有关?”
啪嗒一个纹路磨损严重的木牌砸在张秋怀腿边,青黛一身素衣常服,气势不减分毫,悠悠展开手中画像,“天盛凡入朝为官者,皆有可证身份的木牌。张夫子……不对,应该叫您前任大理寺狱丞,张秋?”
张秋怀抬手攥紧木牌,“……我是张秋又如何?上任大理寺卿犯了灭门之祸,我在大理寺待不下去,逃也不成吗?我想活命,有错吗?”
“至于大人说的张怀,我不认得!”
靳鹤浊换了一身绛红锦缎长袍,未着官服,却更衬他城府深沉,喜怒难以揣测。
闻言他抬眼,“不说实话?”
张秋怀一愣,迅速道,“我真的不认得!军营里的人我怎么会……”
“张秋怀,想抵赖?我还在这呢。”黑衣少年解下腰间令牌,扔到桌边,“我乃定远将军。哦,我姓陈。”
“我就是军营里头出来的!”陈逢酒强压怒气,“我可没他们两位大人这么好脾气。事实都摆在眼前了,你不说?那我说!”
“张怀,天盛边境一守关小卒,死于六年前的外战动乱时期。而他,是你的亲哥哥!你不用抵赖,我们查清楚了。”
他一个动作,外头风尘仆仆进来一人,双膝跪地呈上一捧干燥的土。
“你哥哥的坟,我们没动。但若你不肯认,我会让你亲眼瞧见尸骨。”陈逢酒咬紧牙关,“你……还要我帮你说吗?”
张秋怀一颤,看到属于疆外的沙土,以及他在坟头亲手为哥哥种下的一株歪七扭八的蝴蝶兰。
他脊背宛如被生生折断,他痛到难以自已,曲起上半身趴伏在伤腿上,又大笑着起身,“是!他是我亲哥哥,如何!”
事到如今,他可以死。
但宫中的贵人,不能。
张秋怀笑到难以呼吸,停下来喘了片刻,粗糙嗓音难听,“我认了。”
“受贿案是我做的,我也确实对书院学生下了毒。”
“秋怀?”辛万里双手慌乱摇摆,“不对,不应该是这样……”
“你们懂什么?”张秋怀高昂脑袋,这张平凡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痛快的神色,“我就是要报复,报复天盛朝廷的子孙后代!”
“为什么?为了你哥哥的死?”
“他战死疆场,可你怎么能把仇恨放到他用命护着的国家上!”陈逢酒凶狠地砸碎茶盏,极为不解,“我等入了军营,就是把命交给了背后的子民。虽死,不悔!”
张秋怀冷笑,“将军啊,你们贵人怎么会懂我们下贱的平民呢?”
他继续,“你们上阵杀敌,挣得是风风光光的军功。我哥哥呢?他只是个小卒啊!他不想打仗!他想活!”
粗糙的嗓音摩擦得刺耳,一时竟像那疆外风沙,“打仗……我哥哥如何不知退一步就是国破家亡!那年,他才刚娶新妇,上城墙时,想的还是傍晚放值与娘子团聚……”
“可笑!对面漫天箭簇下,我哥哥依旧拿身体堵城门,他也想保护家人同乡啊。可天盛是怎么做的?下一刻就送来急诏,说是朝中与邻国议和了,要将这座城池拱手相让!”
“天盛实力不敌,能少去一城伤亡,你们自然欢欢喜喜开城门。”张秋怀眼中血红,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一滴。“起初我哥哥也高兴。不打仗,当然好。”
“他如往常那样,去买了娘子爱吃的蒸糕,还在路边折了一枝白栀子。他要告诉娘子,他们再也不用打仗了。”
说到这,张秋怀哽了许久,在场无一人出声,仿佛已经预见了这一场血色悲剧。
张秋怀说,“可他,刚刚叩响房门,来不及多说一个字,就倒在他心心念念的娘子面前。”
“原来……早在对面强攻城门时,他就伤及要害。压在身下的白栀子,已然血红。”
“你们说!我怎能不恨!”张秋怀想拖着伤腿起身,气血翻涌间狼狈地跌倒在堂前,“要战,就一步不退啊!凭什么只有我哥哥死!”
陈逢酒脸色空白,一点点灰沉,“六年前……”
他那时在做什么?
那个年纪的他,大概先是和爹一样如临大敌,接着听到急诏才松了一口气,然后不甘又庆幸地带着城中百姓退守下一座城池。
至于那座城池,至于那个无名小卒……
有谁关心呢?
张秋怀咧开嘴笑,“所以我要为我哥报仇。我就要毒死天盛朝廷的后代。他们不在意无名小卒的生死,总在意自己儿子的命吧哈哈哈哈哈哈!”
“受贿?哼。谁让这群高官之子欺压排挤同堂学子。还偏偏让死心眼的辛万里发现了,他不仅帮学生隐瞒,竟然还跟我说要解散学院?!”
“我的毒可没下完,我还没眼睁睁看他们都变成废人呢。怎么能让辛万里坏我好事!”
“所以你诬陷辛万里,想把他送进刑狱。”青黛冷静地听他讲完来龙去脉,抓住了他极力掩盖的一点,“用来诬陷辛夫子的金块哪里来的?你口口声声自己是平民,平民可拿不出来。”
张秋怀盯着自己伤腿,正不停渗血,他脸上冒起虚汗,惨然道,“容大人,你可真无情。到现在还在逼问我这种问题,我哥的命,就这么无足轻重?”
青黛眼神明净,“不是一回事。”
她慢条斯理卷起画像,“若你想用人情淡薄来讽刺我,我全盘接受。”
陈逢酒回神,见地上狼狈不堪的张秋怀,“容……”
青黛如玉的脸不带笑意,“上任大理寺卿靳常明全家一百零六口,难道就不无辜?”
顷刻之间,靳鹤浊揉皱腕边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