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里第五排第四个玩家，也是鬼。”

    竹俯身指着笔记本，轻声，“就是她吃掉了哲宇。”

    青黛闻声把人划掉，她侧过脸看竹，“一个编号6的玩家，就这么简单地死在你面前了？”

    竹微微垂下眼帘，脸上表情无一处不纯良，他道，“恶有恶报？”

    青黛的笔尖戳着笔记本，她忽然一笑，“竹医生，我很好奇，你的编号是多少？”

    “比6还靠前吗？”

    青黛撑起半边侧脸，唇边勾起不经意的弧度，“当然，这是你的隐私。可以不用告诉我。”

    竹弯着腰，他似是而非地叹气，“我排不上号。”

    青黛心里暗暗“嘁”了一声。

    竹轻笑，“在骂我？”

    “…”青黛笑得更加灿烂，“哪里？我才不会和小猪计较。”

    竹的目光定在青黛脸上，有一瞬黯然，急促的刺痛感蔓延全身，又迅速归于平静。

    “阿鱼姐姐！”

    等教室里的玩家所剩无几时，李慢兴奋地凑上来，“你和我说的方法真有用！我昨晚找了个地方好好睡了一觉，任何人也没理，说什么也不睁眼，果然什么都没发生。”

    文希哈欠连天，搬了条椅子坐过来，“阿鱼姐，我昨天貌似发现了几个有异常的玩家，我觉得他们…”

    “慢慢，你可以继续睡觉。你们两个都最好不要落单。”青黛起身，抓过竹的手腕就往外跑，“我们晚上再见！”

    竹没说话，只默默跟着走，临了还回头朝文希他们歉意一笑。

    “哎？哎哎？阿鱼姐？”

    文希傻眼，“我是人啊——”

    青黛充耳不闻。

    在今天中饭集合之前，上午的广播又播报了三位玩家的死亡。

    替换了玩家的“优等生”会继承玩家的记忆，在白天里又分辨不出他们。

    文希和李慢…只能再等晚上了。

    一来二去，竹居然成了她唯一可以信任的伙伴。

    嗯…一个藏了很多秘密的伙伴。

    小猪存钱罐都没他能藏。

    青黛抓着竹，在走廊上穿过一间间教室，余光掠过的场景像倒带一般，竟一下变得熟悉起来。

    高一教室里坐满了闹腾腾的学生，个个青春鲜活，趴在窗边挤眉弄眼。

    老师崩溃道，“虞青黛！他们两个男同学打架，你掺和什么？”

    清亮女声嘀咕，“劝架。”

    “劝架？？一手一个把他们按在地上就是你虞青黛劝架的方式？”

    “我才不想管他们。谁让他们两个打架跟疯牛似的，还差点误伤其他同学。我就让他们出去打呗，他们听不见啊，我刚上手拎人，教导主任就来了…”

    “够了！”老师也是相当无奈，“这种时候不知道叫老师吗？现在好了，你也成斗殴群架里的一份子了。”

    “主任说了，让你把家长叫来。”

    小虞同学叹气，“老师，您知道的，我没家长。”

    站她对面的老师拧眉，“你…”

    “老师。”一道低沉沙哑的少年音由远及近，他脚步很急，语调却温柔坚定，“我是虞青黛的家长。”

    小虞同学装作若无其事地摸手指。

    老师迟疑，“你是高三的…”

    窗边趴着的同学躁动起来，“哦哦哦！虞青黛的小老公来了！”

    “吼吼吼！”

    “好甜蜜呀，小虞～”

    “不许开玩笑！”小虞同学举拳头，同学们也不害怕，纷纷做起鬼脸。

    老师见状立马走进教室训斥他们，同学们只得老实坐回座位。

    走到她身侧的少年低声，含笑的嗓音微哑，“又闯祸了？”

    小虞同学凛然，“替天行道。”

    “噢——”少年悠悠，“那主任说的三千字检讨……”

    小虞同学能屈能伸，她二话不说抓起少年手腕，眼睛眨巴眨巴，“你就是我的天。”

    穿着校服的少年闷声笑。

    青黛试图看清他的脸，但再怎么努力抬头去看，也只有模糊一片。

    她记得她是小村庄出来的孤儿，一路打拼，从警校到警局。但是…她的人生中曾经有过这么重要的人吗？

    “到了。”

    青黛回神，她顺着被她抓住的手腕一路往上，看见了竹的脸。

    竹疑惑，“怎么了？”

    青黛摇头，看走廊尽头墙壁上贴着的月考安排，“高三1—6班的教室作为考场，每个考场坐…6个学生？”

    “考试时间明天晚上7:00——9:00。”

    青黛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到眼前的游戏上，“六位玩家一个教室…”

    竹道，“先去那六个考场看看？”

    青黛点头。

    两人刚下了一层，只见在二楼走廊上的文希双眼无神，嘴里不停喃喃着什么，脚步迟缓地往最远处那间教室里走。

    眼见文希已经将手搭在了门把上，正要拧开教室的门……

    青黛0秒停顿，直接启动。一个极速狂奔，把人撞翻在地。

    “嗷！”文希嚎了一声。

    竹猛然皱眉，缓缓放下手。

    他几大步走到两人身边，“阿鱼？”

    竹攥拳，片刻又松开，他伸手握住青黛的肩，把人慢慢扶起来，“我看看，受伤了吗？”

    温柔中暗含郁沉沉的压迫感。

    青黛睁眼，她左右转动脑袋，张开十根灵活的手指，用来力证自己很健康。

    做完这个动作青黛才察觉不对。

    在竹医生面前，她怎么就…

    傻兮兮的。

    “那个…阿鱼姐你怎么…”

    哦。这还有个人。青黛无缝衔接地表现出惊慌失措，“你怎么回事？吓死人了！”

    无意触犯了禁忌的文希现在懵得很，“我本来在找月考线索，路过这间教室的时候，我突然和…徐老师对上了视线，然后…我就没有印象了…”

    青黛和竹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那么说，徐老师淘汰玩家的条件就可能是：一，在玩家单独一人；二，玩家和房间内的徐老师对视。

    文希复盘着，自己心里也有了个大概，“我去！那…那…那个大bOSS就在距离我们一墙之隔的教室里？！”

    “不用紧张。”竹说，“游戏对玩家有限制，对npC应该同样也有。他们不会随意杀人。”

    “竹医生，阿鱼姐，这回你们该相信我是如假包换的真人了吧？”

    那倒未必。

    谁能确定“鬼”不会故意演给他们看，并且给他们错误信息呢？

    不到夜晚，“鬼”是不会显形的。

    “嗯嗯。”青黛说，“我们相信你。”

    文希道，“那太好了，我们一起去找月考教室的线索吧。只差这最后一环，完整的游戏规则就可以出来了！”

    知道徐老师在背后的教室里，文希僵硬着起身，指向对面高三教学楼，“我们现在……我去！”

    文希咻得一下卧倒。

    “徐徐徐老师怎么出现在对面教室里了？！她怎么瞬移了！那我们身后还还还有老师在吗？”

    不能对视的话……青黛斜着眼往身后教室里看。

    黑黢黢一团阴影。徐老师貌似依旧坐在那里。

    这学校里能让玩家触发死亡的npC徐老师还不止一个？！

    第一天的时候，青黛和竹逛遍教学楼也没看到一个徐老师，第二天数量猛增？难不成临近最后月考，强度还加大了不成？

    这样玩，玩家随机触发死亡的概率很大啊。

    一只宽大手掌挡在青黛眼边，“不许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