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

    空间裂开一处缺口，姜栩栩带着褚北鹤自裂缝中走出。

    她虽然没了天道之力，但天道令牌依旧给予她行使天道职责的权利。

    加上现在的异世本就是她的领域所化，她自然可以不需要借助法阵自由通行两个世界。

    穿过异世领域，将胡荔枝先送回了她所在的公寓，姜栩栩这才带着褚北鹤直接来到她领域最深处的所在。

    这次带褚北鹤过来，主要是为了异世的未来运转。

    这里依旧是绿草茵茵的模样，所不同的是，这片草地上方，此时还漂浮着一株小小的树苗。

    归小墟就趴在树苗下边，四肢摊开着，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

    察觉到有人靠近的气息，它倏地直起脑袋，霸气中带着凶悍的乌龟脑袋长长伸出，待看清来的是姜栩栩和褚北鹤后，原本摊开的乌龟瞬间腾起一片黑雾，载着它咻一下冲到姜栩栩跟前，

    “姜栩栩！你居然把我丢下自己跑了！你说，你是不是早就想甩掉我了？！

    我就知道，天道最无情了！我当初为了帮你连异世天道都背叛了，现在你成了天道就想要甩掉我！你把我一个龟丢在这里，你无情，你无义！你良心就不会痛吗？！”

    归小墟连珠炮的输出，每个字里都带着属于龟中霸主的愤怒，甚至都没给姜栩栩开口解释的机会。

    姜栩栩眼见插不上话，干脆不说了，和褚北鹤站在那里听它骂了三分钟。

    本以为骂过就算了，但这次系统显然被伤得有些狠，见她对自己的愤怒毫不在意，骂完一个旋身，竟是把脑袋四肢全都缩进壳里。

    虽然浑身被黑雾包裹着，却莫名散发出生气委屈但想让人哄它的气息。

    姜栩栩见状，只伸手，把它的龟壳抱过来。

    坚硬的带着锐角的龟壳不适合被抚摸，姜栩栩便挠了挠它的腹甲。

    “我的力量在重组异世的时候耗光了，把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暂时看守这株代表异世天道本体的小树苗。”

    姜栩栩说，

    “异世之中，我能信任的且有能力看护它的，就只有你。”

    一句话，带着十足的认可与肯定，叫原本缩在壳里的小东西动了动。

    好半晌，那霸气的鳄龟脑袋自壳里探出来一点，

    “你说真的？该不会是在哄我吧？”

    姜栩栩清咳一声，语气认真道，

    “只有弱者才会需要哄骗，你的实力注定我托付给你的更多，你需要背负的也更多。”

    褚北鹤听到这话，忍不住扭头看向她。

    深邃黑沉的眸子，就那么幽幽盯着她。

    明明什么也没说，但姜栩栩莫名就明白了他眼神里的意思——

    【你都没这样哄过我。】

    姜栩栩：……

    你堂堂龙脉，真要拿自己和一个系统比吗？

    且不管两人的眼神官司，在听到姜栩栩这话的瞬间，原本只是探出来一点的鳄龟脑袋，此时唰一下全都探了出来。

    连带着四肢展开，黑雾带着它从姜栩栩手里脱离，起飞。

    明明是乌龟的模样，姜栩栩和褚北鹤却莫名从它表情里看出了骄傲。

    事实上它的语气也带着十足的骄傲。

    “说的倒也是，强者需要背负的总是比旁人要多些。”

    归小墟表示自己原谅了姜栩栩把它丢下这件事。

    但姜栩栩这一趟过来，也不单纯是为了让它原谅自己把它留在异世又不告而别这事。

    她是来和它商量的。

    “异世天道的意识已经被封印，但本体却关乎着异世的世界运转。

    除了胡荔枝这个异世管理者，我还需要另一人留在异世，负责照管异世天道的本体，同时也监督天道意识不会脱离封印……”

    姜栩栩说着，看向归小墟，问它，

    “你本就生于异世，如果你留下，你将会是胡荔枝以外的另一个异世管理者，你的权利会远远大于跟在我身边……你，想留下吗？”

    如果是从前的系统，姜栩栩不会让它单独留下。

    但现在的归小墟，早已经脱胎换骨。

    作为天道力量的创造的特殊灵体，系统的存在某一方面与龙脉是相似的。

    系统的力量姜栩栩从未怀疑，她所需要考虑的只是——归小墟，想不想留下。

    过去将它带在身边只是担心异世天道会因为它的背叛和它算账。

    但异世天道的威胁已经消失，归小墟，完全可以选择它未来想要的生活。

    而留在异世，作为管理者，就是姜栩栩给它的另一个选择。

    听完姜栩栩说的话，归小墟久久没有言语。

    它看向姜栩栩，她的目光清澈平稳，不带半分计较，不是问它愿不愿意，只是单纯问它想不想。

    归小墟到底不是一个单纯的系统。

    在拥有系统的能力前，它原本也是一个拥有自我意识的灵。

    所以它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姜栩栩的问题，而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留在异世，在异世天道不再存有意识的情况下，作为管理者，它将是异世唯二的主宰者之一。

    比起它自封的归墟大王，权利只多不少。

    加上它自身的力量，在这个不存在玄学力量的异世中，它无疑是可以横着走的。

    可……那是它想要的吗？

    曾经以系统之名，借路雪溪的手的将所有人玩弄在掌心之中，那时它好像也没感觉有多快乐。

    更多的只是出于对异世天道命令的遵从。

    反倒是，意外被封进乌龟体内后。

    在姜家肆无忌惮滑滑板的时候，它很自在。

    明知道它是系统，却还是每次都会按照它的喜好准备食物的时候，它感受到了尊重。

    带领着金小鹤金小栩揍人的时候，它体验到了当大哥的快乐。

    以及……

    和姜栩栩并肩作战，替她扫平那些麻烦的时候，它有了同伴。

    更重要的是，她给了它一个名字。

    不是所有人口中统称的“系统”，而是“归墟”。

    它是那个世界的归墟，就连鳄龟的身体也是来自那个世界，那它凭什么要留下？

    思及此，它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一个坚定的，且不会叫它后悔的答案。

    “我不要留在这里。”

    它说，

    “我归墟大爷，想去哪就去哪，你别想着丢下我！我就要跟你们一起回去！”

    它义正言辞，理直气壮，偏偏这样的话，却叫姜栩栩生不出半点不喜，杏眸轻轻弯起，她看着它，只道，

    “好，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