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唐花一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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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7章唐花一朵

    “少主公。”纵是曾任陈友谅数十万大军的第一军师,看惯生死,但数十年老兄弟冯恨元的死,依旧令徐东彬伤心不已,声音都有些勉强:“恨元之死,乃是余庆峰背后偷袭,只不过余庆峰也已自尽,以命抵命,天数使然,我徐东彬也说不出来什么,这一场便当作罢。咱们这第二场却是还得重新来过。”

    “这是自然,却不知徐先生打算安排哪一位出战?”朱文琅淡然道。

    “唐护法,不知你可愿代表天一盟出阵?”徐东彬回身看向身后一个蒙面男子。

    那蒙面男子一身黑色劲装,也不应声,只是一抱拳,纵身跳到了祭天台上:“在下想向唐门唐堡主请教!”

    群雄众人目光皆看向唐延雄。

    唐延雄叹了口气,微微摇头,抬脚慢慢走上祭天台,面朝蒙面人站定。

    两人相距三丈,互相面向而立,尽皆默然不语,静立不动,谷中山风吹得两人皆衣袂微微掀动。

    半晌,唐延雄方才重重叹了口气:“八弟,你仍是执迷不悟,非要跟着天一盟,一条路走到黑吗?”

    那蒙面人正是“八方湘雨”唐延楚。唐延楚乃是天一盟的护法,这一点已被朱文琅查出确认,更被唐风亲口承认,此时徐东彬一声“唐护法”,唐延雄自然知道便是自己的堂弟唐延楚,想到唐延楚身为唐门二代弟子中的佼佼者,却是勾结天一盟,偷藏“无影粉”之毒,害死少林寺达摩院首座普叶大师,更是囚禁唐玥,令自己的儿子唐文惨死,唐延雄痛心不已。

    “不错!便是我唐延楚!”身份已然为人所知,再掩饰也无意义了,唐延楚索性一把扯掉蒙面黑巾,露出清矍面容,再一把将头巾也扯去,露出花白头发。

    唐延楚虽比唐延雄年少差不多十岁,但光从形貌看起来似乎比唐延雄还要大上一些,已显苍老。

    “八弟,天一盟狼子野心,意图颠覆大明,为祸百姓,你何苦要自甘堕落,和他们混在一起?还不快随门主回门领罪。”唐延雄叹道,还欲打圆场,只望唐延楚能服罪乖乖回门,到时自己再多多求恳,也许能减少所受之罪。

    但这话中之意唐延楚哪里能听得进去?

    唐延楚一直便认为是堂伯“落花神”唐洛、堂兄唐延雄的长房抢了自己父亲“散花神”唐泗的门主之位,否则的话,自己在门中不会如此受人忽视受人欺压,心中早存了一腔的怨愤,以至于和天一盟徐东彬等一拍即合,意欲借助天一盟之力夺回唐门门主之位,替父亲一雪前耻,今日更是公然上台索战。

    心中存了此想,别的话便再难听进,冷笑道:“回门?我唐延楚今日站在此处,今生就没想过再回唐门!”

    “八弟,就算你不怕门规森严,难道连你我兄弟手足之情也不顾了吗?”唐延雄无奈道。

    “哈哈,好个手足之情?当年你们夺我父门主之位之时,又几时想到过手足之情?现在又来假惺惺说什么兄弟手足之情?告诉你们,自我入天一盟的那一天起,我唐延楚就再没有想过自己是唐门的人,你们不是把我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吗?好,我走还不行吗?看看谁能笑得到最后。等天一盟大事一成,我自会重建唐门,定会比现在你们这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人好上千倍!万倍!”唐延楚越说越激动。

    “风儿,你出来吧,来劝劝你爹。”台下的沈园雪突然高声叫道。

    众人闻声尽皆愕然,尤其是站在台上的唐延楚,更是惊讶地望过来。

    只见林中慢慢走出来一个身影,身形颇有些踉跄,神情更是憔悴不堪,正是唐处延楚之子唐风!

    原来,沈园雪出门前往云梦泽谷前,在门中有意让唐风听到这个消息,唐风知晓之后自然想着要过来,只是他此前从未跟着唐延楚来过云梦泽谷,也不知道路径,只好一路远远跟着沈园雪和四大丫环一行。

    以沈园雪的武功修为,再加上有意引导,哪能不知唐风跟在后边?只不过却是一路假装不知,任凭唐风一直跟到谷中,直至此刻方才公开唤了出来。

    “父亲……父亲……”唐风踉跄着冲到祭天台前,扑地一下拜倒在地,大声哭诉:“父亲,孩儿求你,别再错下去了,别再执迷不悟了,父亲,回头吧,父亲!孩儿跪求你老人家了。”

    “风儿,你给我起来!站起来!我唐延楚没有这么脓包的儿子!你给我滚过来!别人千方百计想把我们赶出唐门,我们为什么还要留下看别人的脸色?!你给我过来!你是我唐延楚的儿子!不是他唐延雄的奴才!”“八方湘雨”唐延楚嘶声吼道。

    “父亲,孩儿求你了,别再错下去了,都是唐门子弟,别再斗了,父亲,孩儿求你了,求你了!”唐风跪着连连磕头,满面泪痕。

    “滚!我没有你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唐延楚狂叫道:“唐延雄!你上来!我要让你好好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唐门暗器!你,根本不配当唐门的门主!”

    “唐延雄请门主示下。”有沈园雪在场,唐延雄自然须得请命,更何况对方还是唐门中人,自己的嫡亲堂兄弟,如何处置须得有门主之命。

    “唐延楚身为唐门弟子,勾结奸邪,为祸武林,着令废除武功,带回门中,待本门主和少林派商议之后再处应得之罪!若有违抗,恪杀!”“飘雪仙子”沈园雪森然道。

    直到此时,朱文琅这才感觉到一门之主的威严,哪里还有半分慈祥老太太的影子?不愧为执掌唐门门户,江湖中仅此一位的唐老太太!

    “唐延雄谨遵门主之令。”唐延雄也是肃然一躬身,转身向着唐延楚。

    “哈哈哈哈,看看,看看,摆起门主的威风来了吧?也不想想这门主的位子是怎么来的。要不是当年卑鄙无耻,夺了我父的门主之位,老子今天也一样这么说:‘若有违抗,恪杀勿论!’哈哈哈哈!”唐延楚依旧狂笑不止。

    “八弟!你疯了!”唐延雄又急又怒。

    “父亲啊!父亲……”唐风拜在地上,连连磕头,声音如嘶心裂肺一般,众人听着不禁恻然。

    徐东彬却是无动于衷般面无表情,依旧坐在那儿。

    “少废话,唐延雄,来吧,看看咱们俩谁才是唐门暗器第一人!”唐延楚忽地笑声一收,脸一沉,后退两步,右手已伸进了腰间的皮囊。

    唐延雄也顿时肃容,慢慢地戴上了鹿皮手套。

    他知唐延楚乃唐门中的高手,拳脚武功虽一般,但暗器功夫却是一流的。

    当年唐延楚的父亲,自己的叔父“散花神”唐泗,当年更是唐门中上一辈的第一高手,暗器手法唐门第一,可见唐延楚的暗器功夫至少绝不亚于自己,和其对阵,须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才行。

    好在唐延雄身为唐家堡堡主,也是用毒用药的大行家,基本不用怕唐延楚的暗器上喂什么唐门剧毒,大家比的便只是暗器手法了。

    只不过唐延楚既和天一盟勾结,暗器上也不知会不会喂上唐门没有的毒药,虽说唐延雄已事先服下了三颗“三花玉露丸”,再凭着唐门的解毒手法,并不用十分畏惧,但小心一点,总不会有大错的。

    场中突然安静下来。

    唐门屹立武林数百年,以暗器和毒药扬名江湖,其中尤以暗器最为出名,江湖中人说到唐门暗器出手手法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其形则以“无影无踪,神鬼莫测”八字来形容,极难躲过,这也是唐门弟子用以保命的随身绝招。

    本来在武林中,以暗器伤人乃是武功末流,但唐门以此为雄,几乎已到了“明器”之境。

    只是唐门数百年来严厉约束门人弟子,以生意经营养活门人,照法度缴捐税赋,极少在江湖中随意以暗器毒药伤人生事,而别人轻易也不敢来找唐门的碴子,否则的话唐门早就被武林中人围攻灭门或是被官府所剿了,焉能在武林中数百年而不倒,堂而皇之地立于名门正派之林?

    眼下乃唐门门内的两大高手,当众决战,使的自然是唐门中绝顶的暗器手法,如此神秘顶尖的暗器功夫,今日能得亲眼一见,哪个不想看个清楚?

    故而无论群雄这边还是天一盟那边,众人尽皆打起精神,屏住呼吸,鸦雀无声,眼都不眨一下地盯着台上的唐延雄唐延楚二人,生怕漏掉了什么精彩之处。

    另有些站在二人身后台下之人,则悄悄挪动步子略微让开,生怕两人的暗器无眼误伤到了自己,唐门毒药令人谈虎色变,都是些要命的东西,哪个敢以身相试?

    只有各派掌门和天一盟赵福贵等高手自持身份不愿露怯,却也从心底提起神来,小心翼翼地提防着。

    “八弟,大哥还是劝你一声,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唐延雄道。

    不过他说这话之时也已是右手伸到腰间鹿皮囊中,神色肃然,眼睛仍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唐延楚,丝毫不敢大意。

    “少来这套!”“八方湘雨”唐延楚嘶吼一声,蓦地出手!

    众人只见细细地暗光一闪,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暗器,只听到几声叮叮细响,又是扑扑几声,几粒黑黝黝的铁莲子已是跌落在唐延雄脚下!还有几枚银针,显是唐延雄发出银针,打落了唐延楚甩出的暗器!

    这出手银针的暗器,本就是唐门独门手法,唐玥乃是唐门长房长女,不喜欢那种粗大的暗器,最经常用的便是银针。

    还未等众人醒过神来,又是几声细响,唐延楚双手一晃,居然连发七把飞刀!三把撞落唐延雄未与铁莲子相碰而打过来的银针,跌落在身前一丈余处,另四把却是一上二中一下齐向唐延雄这边电闪而至,分袭头脑躯干下身三处!

    唐延雄手一甩,袖箭脱手而出,直奔那几把飞刀!哪知便在袖箭与飞刀将碰未碰之际,那四把飞刀竟是改了方向,原本射向唐延雄头部的最上边一把飞刀一沉,直插咽喉要害!中间两把也是一沉,射向唐延雄双肋,最奇的是最下边一把,突地一分为二,竟一下变成了两把飞刀,一把依旧射向下身,另一把向上一抬,直射唐延雄小腹!

    几把飞刀飞到中途居然还能变向分身,唐门暗器果然名不虚传!

    朱文琅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虽然也练了围棋子当成暗器,但和这唐门绝顶暗器手法比起来,自己的那几手暗器手法简直就成了小儿乱甩一般,不可同日而语。

    “爹爹!”唐玥关心父亲,已是惊叫出来。

    这边唐延雄似是早料到有此变化一般,左手蓦地出手,叮叮叮数响,五把飞刀齐齐落地,变成了长短不一的十截,再看唐延雄,左手一柄尺余长的短刀,寒光雪亮,自是用刀将飞刀齐齐劈落!

    不待唐延雄将飞刀劈落,唐延楚那边又是连连挥手,数十枚雪亮的金钱镖已是如漫天花雨般打了过来,将唐延雄的身形团团罩住。

    唐延雄乃唐门长门长子,武功除门主沈园雪之外门内第一,自然不是浪得虚名,只见他身形一晃,又是数十支七棱镖出手!将那些金钱镖尽数打落。

    却见唐延楚略一顿,又是双手连挥,转眼之间,也是十余支七棱镖,再加六七柄雪亮的飞刀,直朝唐延雄周身一丈方圆范围内袭来,甚至有三四支七棱镖笼罩了唐延雄左右三尺之处,若是唐延雄闪身避开,即当正正迎上!

    却见唐延雄双脚丝毫不动,两手不住从腰间的豹皮皮囊中掏出暗器,飞蝗石,飞刀,飞针,铁荆棘,洒手甩出,只听“叮叮叮叮”不住清脆的轻响,两人之间的地上,竟是洒了一地的各色各样的暗器,不下百件!

    “哼!”只听唐延雄轻轻地一声闷哼,竟是身子急速一扭,离开了原地,闪身到了左边的两步之外。

    只见方才几乎令所有人都看不清的满天暗器都已消散,尽数落地。

    朱文琅眼尖,却是发现唐延雄的后肩之处,插了一柄小小的雪亮飞刀,竟是不知何时中了唐延楚的暗器。

    “子母刀!”唐延雄轻哼一声。

    “哈,就是子母刀!你唐延雄也有今天!”唐延楚得意大笑:“现在知道,我唐门中谁的暗器第一了吧?”

    原来,唐延楚的飞刀之中,竟是藏了三柄子母飞刀。

    这子母飞刀与寻常飞刀相似,只是刀柄略粗,刀柄中空,内藏一柄更小的飞刀,可以以机簧之力,从刀柄中反向射出。唐延楚以回旋劲甩出子母刀,从唐延雄身侧擦身而过,唐延雄看得清楚,不以为意,任其打空,哪知那子母刀飞到唐延雄身后,刀柄中的小飞刀便因机簧发动,竟从唐延雄身后疾射而至,待得唐延雄发觉已是不及,只来得及向左扭身躲开两柄,最后一柄实在是避无可避,电光火石之间只能避开要害,终于被刺中右肩后背之处,鲜血直流。

    “爹!”唐玥惊叫一声,便欲冲到台上去,被朱文琅一把拉住:“小心!别上去!“

    朱文琅看得分明,唐延雄后背受伤之处,鲜血呈鲜艳的红色,那小刀之上应无毒药,最多只能算个小小的外伤而已,并不碍事。台上是两大暗器高手,唐玥上去,只会成为活靶子,还会令唐延雄分心,有害无益。

    唐延雄不去取下肩后的飞刀,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对面的唐延雄。

    场面顿时安定下来,两人便如木头一般,纹丝不动,只有山中的谷风偶尔撩起两人的衣角。。

    台上台下一阵安静,唐延雄唐延楚也未再出手,只是互相盯着对方。

    “很好,练得不错!有两下子,不枉你当了这么多年的堡主!”唐延楚低沉着声音道,声音中带着一股寒意。

    “八弟,收手回头吧!”唐延雄叹道。

    “收手?让我回去继续听你们的气颐指使?继续当你们的奴才?别做梦吧,我唐延楚做事就从来不知道回头!”唐延楚阴沉道。

    “别再执迷不悟了,八弟!”

    “你挡得了我的暗器,你挡得了这个吗?”唐延楚阴狠地笑笑,缓缓从怀中掏出一件蓝莹莹的东西。

    “唐花?!”唐延雄轻叫一声,声音中充满惊讶,眼神募地收缩起来。

    “嘿嘿,不错,正是唐花!”唐延楚脸上的笑容慢慢灿烂。

    “父亲,不要!”台下的唐风惊叫。

    这下众人都知道唐延楚手中这件叫什么“唐花”的暗器非同小可了。

    “唐花是什么?”朱文琅悄悄问站在身边的唐玥。

    唐玥的手被朱文琅拉住,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台上,头也不回低声道:“唐花是门中最厉害的一种暗器,用数百片极薄极锋利的钢片和机簧嵌在一起,就如一朵花一般,打出去无论碰着什么东西都会炸开,花瓣钢片四下飞散,每一片都能攻敌,若在涂上剧毒,更是数丈之内都不会有活人。因为谁也不知道每一片花瓣的路线,机簧之下又极快无比,挡无可挡,是门中好几代高手精心研制出来的。”

    “数丈之内?那岂不是连自己也会被伤到?”朱文琅讶道。

    “正是,这东西本就没有东西挡得住,连本门中人也不行,出手必杀,只能远攻,如果近处施放,自己也活不了,但因为做得太过精细,着力便炸,很难用力及远,所以几乎没人能用。门中也只制出来三颗,放在库中根本没人拿得到,也禁止门中人使用。也不知道八叔怎么偷来的,八叔他这是想同归于尽了。”唐玥越说越急,说到最后突然提高声调:“八叔,你不替门中想想,你也得替风哥想想啊,八叔。”

    “玥丫头,没你的事,站一边去!”唐延楚心中对沈园雪和唐延雄他们怨恨无比,但对唐玥却并无多少恶感,一来因为唐玥只是一个小丫头,上次在成都蒋宅中非要将唐玥囚禁,也只不过是想以此要挟唐延雄罢了,二来唐玥与自己两个儿子唐文唐风交好,从来没有表现出过嫌弃他们之意。听唐玥这么一说甩过来一句话:“要不是你这个好爹爹,好堡主,文儿风儿跟着我,文儿还不会死得这么惨!他……”正说到这里,突地一声惨叫。

    众人一惊,定睛一看,只见唐延楚已是倒在台上,“十面埋伏”唐延雄站在他跟前一丈之处,那粒“唐花”已落在唐延雄右手之中!

    原来,唐延雄深知那“唐花”的威力,知道唐延楚这一打出来,不但自己挡不了,数百片花瓣四散之下,台上台下还不知有多少人会遭池鱼之殃,趁着唐延楚分神怒喝唐玥之际,突地出手。

    唐延雄号称“十面埋伏”,内力雄浑,轻功尤高,乃是唐门中轻功最好的人之一,数丈的距离几步即到,闪电般出手,左手短刀划出,已是直取唐延楚的双手腕脉之处,两招轻挥之下,一下便将唐延楚双手经脉割断。

    唐延楚手腕受伤,五指一松,唐花跌落,唐延雄早有所备,右手一捞,极小心地捞在手里,双脚再连连踢出,正中唐延楚双膝,这两脚劲力刚猛,将唐延楚两个膝骨尽皆踢得粉碎!

    虽说唐延雄犹自念着兄弟之情,但此时事关紧急,出手绝不敢再有任何容情之处!

    只不过说起来,唐延雄依旧还是手下留情了,那柄短刀若是划向唐延楚的咽喉要害,以唐延雄自小练唐门暗器的眼力和手劲,唐延楚绝对躲不过去,那此时唐延楚便已经是个死人了,只是毕竟同门兄弟情份,唐延雄未下杀手。

    “你……你使诈!唐—延—雄!!──”唐延楚倒在地上,嘶叫一声,目眦欲裂,显出极是愤恨。

    唐延楚乃唐门中人,唐门以暗器称雄,而“八方湘雨”唐延楚受父亲“散花神”唐泗影响,更是精研暗器之道,于拳脚方面并不精通,一身功夫尽在暗器手法上,如今双手经脉割断,可谓一下便废了唐延楚的全身武功。

    唐延楚并不怕死,走上了这条路,唐延楚本来就抱着以命相搏,成则王侯败则寇,死又有何所惧,但双手被废,以后便是一个废人,这令唐延楚如何不觉天塌地陷,心头绝望?

    “对不住了,八弟,大哥也没办法,门主有命,一定要把你带回门中。再说你擅偷‘唐花’,更是犯了门规大罪,为兄不得不如此。”唐延雄望着脚下的堂弟,声音颇显悲怆。

    严格说起来,“八方湘雨”唐延楚乃唐门中的暗器高手,数十年精研暗器,为唐门中暗器第一人,唐延雄的暗器功夫还真不一定及得上他。只不过就因为唐延楚太过沉迷于暗器手法功夫,故而别的功夫便用心不多,无论内功拳脚还是刀剑兵器,俱都只是平平。

    方才一战,唐延楚急于取胜,还未等用上绝顶暗器功夫,只是几手唐门的一般手法被“十面埋伏”唐延雄破了之后,便将那“唐花”取了出来,令唐延雄顿时觉得事态严重,刚好唐玥出声,令唐延楚分心,唐延雄尽全力施展轻功,欺进唐延楚近身之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用短刀割断唐延楚手腕经脉,废了他的武功,再夺了他的“唐花”,说起来实是偷袭之举,只不过在这“唐花”威胁之下,若是再妇人之仁顾及兄弟之情,后果不堪设想,狠心也只得狠心一把了,竟以堡主身份施以偷袭。

    “唐—延—雄!!──唐延雄!!”唐延楚依旧嘶叫着,声音听起来已慢慢从愤怒变成了绝望。

    “风儿,把你父亲扶下台去。”“十面埋伏”唐延雄沉声道。

    “父亲──父亲──”唐风闻言跌跌撞撞奔上台去,扑到唐延楚身边,使劲将父亲扶着坐起。

    唐延楚两腿膝骨尽碎,痛彻心脾,不过却似浑不在意,最令他绝望的乃是手上经脉被断,被唐风扶起,甩手就是一耳光,谁知经脉新断,手上已是毫无气力,打在唐风脸上只如轻轻一擦。

    但唐风却是一点也不敢闪避,任父亲打来,只是使劲将父亲横抱而起,跃下台来,脸上依旧泪痕满面,口中不断地叫着“父亲”二字。

    “浪里飞鱼”白玉苇见二人下来,忙站了起来,一指椅子:“来,快坐这边。”

    唐风看一眼:“多谢。”将父亲放在椅中坐下,忙着撕开里边的衣服,撕成布条,给父亲包扎伤口。

    沈园雪略使一眼色,唐疏雨等四个大丫头会意,转身而去。沈园雪慢慢走到唐风和唐延楚跟前:“延楚。”

    唐延楚如若未闻,仍是盯着台上,口中只是不住地喃喃低声叫着:“唐延雄!唐延雄!”

    那边台上的唐延雄抱拳团团一辑:“各位武林同道,徐先生,二长老,舍弟不肖,以至今日众人之下同门相争,让各位见笑了。”说罢又转向徐东彬:“徐先生,虽说唐某和舍弟份属同门,但就天一盟和我中原武林的比武之事,应当算是贵方输了罢?”

    “嘿嘿,嘿嘿嘿嘿,好看,好看,非常好看。”徐东彬坐在椅上一边悠然地鼓掌一边干笑着:“唐门武功果然不凡,同门相争居然也能打到这个份上,不容易,不容易,我徐东彬恭祝你唐门代代兴旺。这一场自然算是我天一盟输了,认输,认输,嘿嘿。”

    “八方湘雨”唐延楚本只是他网罗来的高手,除了一手暗器和精研的毒药,徐东彬并没有十分看重于他,今日他和唐延雄拼成这样,对徐东彬来说可谓一点损失没有,于他而言,恨不能两个姓唐的能斗个两败俱伤那自更好,就算是眼下的结果,至少对于唐延雄而言,一来唐门声誉受损,二来唐延雄的心情也必定大受影响,再无战意,否则凭唐延雄的武功,恐怕不在普云青峰之下,比之恒山云慈、泰山清坤或是峨嵋静风等人更高一层,等若去一劲敌。

    徐东彬一说,天一盟更是有人附和着笑出来,令唐延雄更是恼怒,只不过心系唐延楚之伤,也确实没有心思再理会,一跃下台,来到唐延楚身边,轻唤道:“八弟,怎么样?”

    “唐延雄!唐延雄!”唐延楚根本看都不看他一眼,依旧喃喃而语。

    “八弟,你这又是何苦?”唐延雄叹道。

    “风儿,给你父亲上好药,让疏雨她们抬着,咱们回川中去吧。”沈园雪心中暗叹一声,出声道。

    果然不远处,唐疏雨等四个大丫头已是抬了一个担架过来,那担架以树干树藤织成,树叶犹在,显是唐疏雨四人在这片刻之间入林匆匆制就,以四个大丫头的武功,做个担架自是容易不过之事,方才四人抬着何兰花过来便是用的担架,此时不过是再新做一个而已。

    唐风低应一声:“是,门主。”说罢待唐疏雨等将担架放在跟前,搀起唐延楚便要将其扶到担架上去。

    突地唐延楚似是醒过神来,挣扎道:“不!我不回去!不回去!我不回去!”

    “父亲──,我们回去吧。”

    “不!不回!我不回去!”唐延楚使劲挣扎。

    众人见唐门一介高手落到如此下场,虽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却也不禁心中不忍。

    “父亲。”唐风无奈,伸指一点,点了唐延楚几处穴道。唐延楚顿时动弹不得,无力地被唐风扶着放在担架上躺好,但眼中却是充满了挣扎、不服,甚至还有些恐惧。

    “我们走吧。风儿,你照顾好你爹。延雄,玥儿,你们留下陪着文琅,老身先走了。”“飘雪仙子”沈园雪吩咐一句,领先而行。她此次来天一盟,最主要的便是解决唐延楚之事,余事自有唐延雄代表唐门出面即可。

    唐疏雨几人忙抬起担架,唐风则紧随在一边照应,朝山脚那边而行。

    “延雄遵命,恭送门主。”唐延雄一躬身。

    “上官,有空来唐门串串门,看看大姐——”远远传过来沈园雪的声音。

    “上官望遵大姐之命,大姐慢走——”上官望也行礼道。

    众人纷纷目送沈园雪等慢慢消失在林中。

    “阿弥陀佛。”普云又是合什低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