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烨背包掉地上里面滑落出来的钞票，红、黑大钞夹在，每一捆都是万把块。

    现在是2002年，第五套币种才发行三年，市面上第四套还是主流。

    “祖宗显灵，来了个大肥羊，这单做好回头给您上柱香……”陈永祥看着大钞双眼发绿光，心中絮絮叨叨。

    楚烨现在的人设，是洪濑镇塔塔村来的纯朴农村人石大壮，演着不懂的憨憨样，弯腰抓地上的背包开口，然后一沓一沓钞票往里放。

    一万、二万、三万……

    陈永祥恨不得把眼睛扣下来，递近一点观看，心里随着楚烨塞钱动作默数着，他认为背包里肯定还有没露出来的，感觉都快窒息了。

    等楚烨把钱收好，坐正放腿上，陈永祥迫不及待道：“你想看什么类型的货？”

    “俺奶是住庙的婆婆，最近庙刚翻修，就让我进城到古塘镇找些合适的老物件。”楚烨解释。

    他已经在陈永祥心中植入，就是纯朴什么都不懂的憨娃，于是听他的话，陈永祥也没忌惮直言：“古塘那边全是骗子，十个物件十一个假，就前两天有个女娃花了大几万买了个手镯，没想到人有背景，鉴定出来材料是树脂，而非天山雪玉，差点闹出人命来。”

    “不该吧。俺叔说过古塘镇是咱们渝州市绝对中心，周围就公家各大部门，老板们敢不老实？”楚烨晃着脑袋天真道。

    “怎么就不敢，我刚说的那女娃，据说她叔叔就市局领导，那铺子老板根本不怕，搬出来自己的关系硬说是女娃调包要坑自己。”陈永祥反驳。

    楚烨面露怕怕神色道：“俺可没有叔叔在当领导，这要是被坑只能自认倒霉。”

    陈永祥给楚烨倒了杯茶，叹气道：“你都不知道，就因为距离近，很多人把永兴街也归在古塘镇范围，把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害苦了……”

    陈永祥说得自己都信，眼眶逐渐泛红。

    楚烨心里一阵吐槽。

    如果古塘镇的古玩市场，是九假一真，你能靠运气、技术捡到漏。

    而永兴街前前后后百多个店铺，手机衣服表面上全是真货，但保证能把你坑吐血，何止一个奸了得。

    百步笑五十步。

    等陈永祥哭诉完，楚烨也不想浪费时间，直接提出看货。

    他又是演憨憨好骗农村人，又漏财，最后还听陈永祥说废话，目的只有一个，让对方把压箱底都搬出来。

    回收典当行，回收在前典当在后，一般做的是金银首饰等入行门槛较低，比较不容易亏本的品类，刚才楚烨试出来，陈永祥范围扩大了。

    “大壮兄弟看着是个实诚人，永祥哥今儿个把老本都挑出来，也要保证物件你请回去，咱奶一定满意，庙里香火旺盛。”陈永祥又一次把肚子当胸脯拍。

    嗯？看来颇信神灵的。

    楚烨发现新地点，一个计划就在脑中浮现。

    随后，他背起背包，在陈永祥热情邀请下进内屋。

    在古董行当，无论你主营哪个方向，都有‘内外’之别，至于两个类别含义，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此次此刻，陈永祥就是要吃肥羊，内的含义就是无痛宰杀。

    内屋的整体灯光就偏暗红，装修风格是常见的古董交易密室布局，四面墙有多层红漆木架摆放，放着大大小小的物件，中间放着一张长桌，两侧有椅子，桌上有放大镜、台灯等鉴定古董常见工具。

    楚烨背靠着入门椅子坐下。

    椅子是明清背靠椅，通体红漆，漆面光滑。

    楚烨摸了下手把，给了个不错的评价，当然是根据普通家庭家具角度，如果从古董专业来看，仿得太粗糙。

    此刻，陈永祥让他稍等，自己进小仓库取货。

    他把目光转向四面墙靠着的木架上。

    毫无疑问，架子上瓷器物件数量占多数，款式也是多种多样，彩陶、青花、纯白等市面常见釉色都有。

    垃圾。

    楚烨给了个很低评价。

    当然不算真垃圾，只是他角度太高，有几个放古塘镇应该算是接近普通，还是能卖个三五百块的。

    略过瓷器，他目光锁定一件玉石物件。

    物件造型，是一座典型的明清西南民居微雕。

    体积就拳头大，材质为碧玉，在暗红色的屋内灯光下，不显得诡异反而给人一种柔和的感觉。

    楚烨就有点疑惑了，是自己现在这具少年身体积累不够，才会感觉一个陪葬品柔和吗？

    他决定放弃深究，把目光转向隔壁格子。

    屋内四个木架子，就属眼前格子空间最大，占据三层六十厘米，宽度三十厘米，放着一尊木制观音菩萨像。

    菩萨身总高三十厘米，穿金边长白纱衣，胸膛挂着金珠链水滴玉吊坠，端坐莲台，左手平放腹部托金色净瓶，右手拈花垂杨柳，双眼慈悲，唇角微扬起。

    这是典型的微笑观音。

    菩萨面前放着香炉，高十厘米，造型为三足六耳大圆腹，材料为比较少见的木质，年代比较久，被熏黑了，炉内有燃尽的香。

    香炉前放着三颗干瘪的橘子。

    “有点意思。”

    楚烨准备好好仔细观察，观音像所在价值右侧小门打开。

    “大壮兄弟来得真是时候……”

    陈永祥屁股从门内先冒出来，声音很吃力，手里托着个大箱子侧边铁环。

    楚烨转头望过去。

    好家伙，木箱子上盖满厚厚的尘土。

    不谈物件成色，他觉着陈永祥是真把压箱底给找出来了。

    “我来帮大哥。”他坐着不动说道。

    “别别，哪能让客人出力帮忙，传出去我还不得被同行们笑话。”陈永祥很吃力，却还是拒绝。

    当然，楚烨也就随口一句，可没真想帮忙。

    半晌后。

    陈永祥终于拉着箱子来到楚烨对面椅子边。

    陈永祥瘫坐椅子上喘气，缓过来后用手臂擦拭额头汗珠，笑道：“让大壮兄弟见笑，光长肉力气没几分。”

    “永祥大哥这么慎重，小弟很期待箱子里的是什么物件呢。”楚烨说道。

    “丰富且珍贵，放寺庙最佳选择，我保证大壮兄弟满意。”

    也可能是累了，这次陈永祥没有拍肚皮保证，说完后伸手打开椅子边木箱，从里面取出个小号箱子放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