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上老人正想开口，发现三轮车前车篮上睡觉的土狗扭动了下，抽着旱烟眯眼道：“三轮车算你三百，那条狗就按照人的价格，一百。”

    “楚师傅别理他，我把这老货扔江里喂鱼，咱们自己开船去。”老郭面色恶狠狠，说着就准备登船。

    老人用烟杆顶岸石，要顶开渔船让老郭踩空掉江里。

    楚烨眼疾手快拉住，劝解道：“别生气，码头最不缺的是轮船，四百块都可以直接上那艘最大的，走吧。”

    老郭一想也对，伸手跟老人要回之前一百块定金。

    “违约给双倍，这是行规。”老人说道。

    “老东西，你是真欠打！”老郭暴怒，今日说什么也得打老人一顿。

    老人旱烟猛抽，神态自然。

    老郭气得直上头，不过手腕被楚烨拉住过不去。

    这时，边上嗡嗡的鸣笛声响起，是楚烨最看中那艘大游轮开拔。

    边上还有游轮，但楚烨看不上，于是就跟老人说道：“可以付钱，但得我来掌舵。”

    “得多加五百，毕竟是进口货，被你小娃搞坏修起来老费钱了。”老人用烟杆子把挂浆机敲叮当作响。

    老郭气得面色发紫跳脚，楚烨已经从背包拿出一千块上去递给老人。

    老人捡到钱两眼发光，接过去拇指沾口水数着，嘴里念叨着：“给那么爽快，早知道多要点了。”

    楚烨不搭理转身返回喊上老郭一起，把三轮车抬上轮船。

    随后楚烨坐船尾。

    “小娃，懂怎么开吗？”老人坐在船头问道。

    楚烨一言不发，抓起手摇杆摇动。

    挂浆机发出‘嘟嘟’刺耳响声，黑烟喷个不停。

    坐船中间扶着三轮车的老郭，抓住机会揶揄老人：“这就是你说的进口货？”

    “是不是都得给钱。”

    老人随口一句话，把老郭呛得不行，直呼不是好预兆，今日怕是要白跑了。

    而这时，楚烨已抓挂浆机扶手驱动渔船转向离开码头。

    船老，挂浆机也老，在江面上行动颇为吃力，还好是顺流，否则怕是还不如走陆路快。

    楚烨倒是不嫌弃，享受操控感欣赏两岸风景。

    老人盘坐船头，旱烟抽个不听，昏黄老眼一直滴溜溜转着。

    老郭发现后起身小心移向楚烨这边，在距离一米时停下，手抓住三轮车把坐下，小声道：“楚师傅，老货看你的眼神不对啊。”

    “不必担心，他是老拐，有点老把式在身，打你没问题，遇上我只能吃瘪。”楚烨看着岸边景色边说。

    老拐是巴南本地古董圈，对一些坑蒙拐骗、盗坟等较为缺德职业工种的称呼。

    “不能吧。”老郭闻言瞥了眼船头，转回来后皱眉道，“介绍给我的那人，说这老货在长江打鱼很多年，正经老船夫一枚呢。”

    “没规定人不能身兼多职。”楚烨视线转到老郭身上说道。

    老郭面色迟疑，道：“楚师傅都看出他的底，为什么在岸上没提示？”

    “提示什么？”楚烨反问。

    “他，他……这……”

    老郭都不知道怎么讲，老拐可是什么好东西，杀人越货是常态，若是搞点什么小动作，他们可都得掉江喂鱼去。

    楚烨淡定道：“别怕，我这不是来掌舵了吗？”

    老郭惊醒。

    没错，不掌舵的老拐，面对滚滚长江算个屁。

    想到这，老郭心里就轻松许多，转头朝船头老人瞪眼。

    老人咧嘴露出仅剩几颗牙齿，以笑容回敬。

    呸！

    老郭隔空吐痰，随后不再打理。

    楚烨心里却存在别的想法。

    事情可没老郭想象的那么轻松呢。

    ……

    船在江面沉浮，越有一小时。

    太阳西落，阳光把江面铺上一层金毯子，迷人眼。

    “好多金子……”老郭把江水想象成金灿灿的黄金，嘴角忍不住留下口水。

    “那得也有命拿。”楚烨说道。

    “什么？”老郭忽然惊醒。

    车篮里睡觉的土狗爬起来，脑袋露出篮筐边缘朝着眼睛右侧，眼里满是警惕。

    老郭见状转头。

    几十米开外，有一条跟屁股下一样大但更新的船，快速赶过来，传出来的引擎声也很强劲。

    这时。

    他们渔船的挂浆机发出难听声响，紧接着就彻底不动了。

    同时间，船头盘坐的老人眼底露出残忍笑容。

    老郭没发现，转头询问楚烨：“坏了？”

    “没油了。”楚烨回道。

    在二人说话间，那条船已靠近，船头上冒出个年轻人，浓郁黑眼圈中间风瞳孔露出不怀好意的神色，问道：“船抛锚了吗？”

    “是呢。”楚烨回道。

    “引擎坏了，还是……”

    “没油了。”楚烨说道。

    “噢，那需要帮忙吗？”年轻人好意问道。

    楚烨看向船头，道：“船东在前头呢。”

    年轻人顺着楚烨目光转头。

    “不好意思，他们付钱把船租用了，今儿个船东不属于我。”老人说道。

    老郭已从楚烨这里得知老人是老拐，瞬间明白年轻人是老人同伙，这是来下套抢钱，坐不住从后车斗抽出指粗的铁棍指着：“想坑钱，得问问我手里的铁棍答应不答应。”

    老人默不作声起身，脚蹬船板，整个人拔高几米，而后轻飘飘落在新来的船。

    那年轻人见状不演了，奸笑道：“船没油，而这时间段也不会有船过来的，因为这里是夹湾，一到太阳落下就会起雾，至少两个小时内不会散去。那时候你们是会飘岸边，还是在雾气中被妖怪吞了呢？就不好说了。”

    如此直白的威胁，傻子都能听懂。

    老郭紧握着铁棍青筋暴露，牙齿钢镚作响。

    “好好合作，你们还有活命的机会。”老人站在年轻人身边，脚翘在船首，抽着旱烟笑眯眯道。

    “不可能！”老郭不接受威胁果断拒绝。

    “年轻人就是气盛，是好事，但有件事你可能不不知道。”

    老人眯着眼笑呵呵道：“雾气对老夫而言也就小儿科，走起来跟平地一样容易，把你们扔江里喂鱼再把船拉走，很轻松的。”

    这话直白点来说，就是要钱还是要命！

    老郭视财如命是没错，但正道抉择关键时刻，还是命更重要，咬着牙道：“要多少钱？！”

    “一人一万，三轮车三千，那条狗一千。作为收古董的你们，别跟老子说没钱！”老人报价。

    汪汪~

    土狗爪子抓住篮子边缘吠叫，不满自己才值一千。

    “狗不教主之过！人多加一万，狗东西就免了。”老人对土狗不爽而加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