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6:疯子是被制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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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要给顾峻捐钱?

    一开始是单纯同情。

    因为许窈在吃饭时说起这件事,许庆华第二天就去了学校找李老师了解情况。

    那时许庆华还不知道李老师是在为顾峻募捐。

    许庆华是知道顾峻的。

    傅虹离开顾家后就当顾峻这个大儿子不存在了,许庆华还劝过傅虹大人的恩怨和孩子无关,特别是知道顾文庭已经去世后,许庆华甚至问傅虹要不要把顾峻接到身边来抚养。

    傅虹不同意。

    她说见到顾峻就会想起顾文庭,想起顾文庭她就要做噩梦。

    再说了,顾峻不是Jason,顾峻已经有记忆了,接过来养根本养不熟。

    傅虹自己不管,也不让许庆华管。

    哪怕许窈高中和顾峻在同一个所学校,许庆华也做到了目不斜视不多看顾峻一眼。

    许庆华知道顾家日子不会太宽裕,但从李老师嘴里了解情况后,许庆华才知道情况比他想象中还坏——那份同情里莫名就多了点别的东西,Jason和顾峻都是傅虹的儿子,两个孩子的待遇也相差太远了。

    许庆华同情顾峻又不想暴露自己和傅虹的关系,捐助时再三要求李老师保密。担心节外生枝,许庆华捐钱回家后甚至连林美娴和许窈都没告诉。

    这件事本该成为永远的秘密,正如他和傅虹的关系一样……在傅虹提出想移民时,许庆华其实暗自松了一口气,两人距离远了关系自然慢慢断了,他的家庭不会受影响。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帮傅虹弄好移民后第二年,许庆华的生意就开始出问题了,以至最后兵败如山倒,他不得不假死避难投奔在海外的傅虹,两个人又走到了一起!

    顾峻追问许庆华为什么捐钱,许庆华迟疑了片刻还是说了实话:

    “不管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是不是你,当时我都会捐钱。那个需要帮助的人恰好是你,我不得不请求李老师保密。如果你想问我当初有没有留下什么凭据,抱歉,我当时并不想这件事被人知道,所以……”

    顾峻此时的心情难以描述。

    如果许庆华说是看在傅虹的面子上捐出那笔钱,顾峻会觉得特别恶心。

    顾峻不愿用傅虹的“卖身钱”。

    幸好不是。

    “我爷爷知道是你捐的钱?”

    顾峻再问。

    许庆华摇头:“你爷爷不知情。我知道需要帮助的人是你后特别小心,我没有……不对,我去过医院一次。”

    顾海山当时要做一个大手术。

    许庆华捐助了治疗费本可以不用管的,但他想到顾峻是一个半大孩子,顾海山又是一个没什么人脉的老人,许庆华还是忍不住帮忙联系了做手术的专家。

    就为这事儿,许庆华才去过一次医院。

    “这是我欠你的。”

    顾峻没有否认许庆华的恩情,“你能对一个陌生人发善心,为什么要伤害至亲?”

    许庆华表情痛苦:“我和你妈妈本来也是至亲,我们在同一所孤儿院长大,后来被不同的家庭领养。本来我们可以过好各自的人生,直到有一天你妈妈知道了她生父的消息。她的生父是一个很有名的画家,在特殊年代与她生母相识后有了她。后来政策变了,画家抛下她们母女俩回城,她妈妈病逝后亲戚们不愿意养她,她就被送到了孤儿院。你妈妈执意要去找生父,为此不惜和养父母闹翻了……”

    ……

    傅虹并没有得到生父的承认。

    那位画家风流多情,在下乡认识傅虹母亲前已经有了家室。

    那些年里,像傅虹那样找上门的子女不止一个,画家一个都没承认。

    画家的妻子也是很生气的,若不是画家有名有钱,妻子也不用一次次忍气吞声出面打发找上门的私生子女。

    画家在外处处沾花惹草,维持家庭的想法却很坚定。

    妻子家世体面,生的一儿一女都继承了画家的才华,在傅虹找上门时画家原配妻子的孩子已经是小有名气的青年画家。

    认下傅虹对画家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傅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美术老师。

    侥幸遗传了一点画家的艺术天赋,能当美术老师糊口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比得上画家精心培养的两个婚生子女。

    遗传基因是由父母双方决定的,画家觉得自己基因很好,傅虹母亲的基因太差了,拖累了傅虹的天赋——傅虹的生母只是一个长相漂亮的乡下女人,那个女人其实读完了高中,只因特殊年代没能去上大学。多年后,画家当着傅虹的面提起那段过去,女人在他嘴里仿佛是一无是处的乡妇。

    傅虹除了在孤儿院那几年受过委屈,被养父母领养后的日子是很顺遂的。

    她很顺利考上了美院,很顺利被分配到学校工作,因为漂亮有才华,上学时和工作后都不乏追求者。

    以前的傅虹其实并不势利,她若势利就不会嫁给顾文庭了,她的追求者里比顾文庭条件好的太多了。当然,顾文庭在没和傅虹结婚前也很受女孩子欢迎,他如果不娶傅虹亦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然而傅虹和顾文庭还是结婚了。

    一个美术老师,一个数学老师。

    相貌登对,工作有共同语言,还早早生下了儿子。

    他们本是很幸福的一对年轻夫妻。

    直到傅虹认亲受挫。

    画家的嫌弃刺痛了傅虹。

    或许在那一刻起,往日平凡的幸福就成了傅虹急于摆脱的。她想拿出点什么成就来反驳生父,想让画家看看她的天赋并不比那两位同父异母的哥哥姐姐差,想证明画家的判断是错的,她继承的基因是很好很好的。

    稳定的教职成了绊住傅虹高飞的累赘。

    她不想当什么美术老师了。

    她也不希望自己的丈夫只是一个普通的数学老师!

    傅虹开始鼓动顾文庭辞职。

    顾文庭觉得傅虹疯了。

    当老师有什么不好呢,他喜欢数学,傅虹喜欢画画,两个人能以爱好当作工作多么不容易啊。在老师的岗位上,顾文庭轻松自在,他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研究那些数学猜想,也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将懵懂的学生们引入数学的殿堂。

    傅虹说别人都下海创业,顾文庭对创业没有一点兴趣。

    钱,够用就行。

    道不同,自然越行越远。

    傅虹和顾文庭开始频繁争吵,傅虹时而痛哭时而歇斯底里撕掉顾文庭批改的试卷。她有时会一遍遍诉说自己对顾文庭的深爱,有时又会用“你不如某某的丈夫”、“你真窝囊”这样的言语来刺激顾文庭。

    在这样的反复拉扯中,顾文庭终于疯了。

    他开始怀疑傅虹不忠,开始怀疑每一个和傅虹有交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