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走入书房，是甄烟。

    之前曹操让她和甄宓，在府上小住。

    甄宓在曹府住了几日，与文姬，貂蝉颇为交好。

    文姬是大才女，甄宓与她接触后，时常过去请益。

    甄烟和甄宓，来曹府走动的便愈发频密。

    前段时间曹操忙于立国，眼下正事办完，便让人带甄烟来见。

    “魏王找我？”

    甄烟穿着一身月白色，将柳腰收紧的交领汉裙。

    美艳的脸庞，肌肤娇嫩，裙下那双长腿的丰腴感，最是夺人眼球。

    曹操：“过上几日，我要去大野泽视察水军，家人女眷皆去度冬，你也同去。”

    “好。”

    家里的女眷都去，这句话的意思，让甄烟异常欣喜。

    两人又说了几句，曹操态度亲和，甄烟愈发确定了心中所想，心底里的一腔喜悦，几乎要溢出来，离开时的步履都变得格外轻快。

    她走后不久，寅从门外进来，不知在哪吃饱了，来曹操这里准备睡大觉。

    它往地上一趴，壮硕的大身板，偷偷往曹操这边挪。

    见没挨骂，过一会又往近处蹭一蹭，一直蹭到挨着曹操，才心满意足。

    虎目一闭，片刻间便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响。

    曹操继续理事，到中午，曹昂从外边仰首挺胸的进来。

    “阿父。”

    曹昂这段时间在荀彧那屋，搬个小桌，跟着学习理事。

    曹操对这个长子是有安排的。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

    “子脩，为父称王，你就是世子，将来亦要为王。”曹操说。

    曹昂执礼说：“儿愿听阿父安排。”

    “为父对你期许很高，想让你每半年进行一次轮换。

    一年中，你有半载在为父身边，与我，与文若学习内政。

    另外半年由你自己决定学什么，想学兵事，还是外放，去地方，了解基层的运作体系？”

    “但不论去哪，你都要隐匿身份，为父也会做些安排。”

    在教育子嗣上，曹操比较开明。

    权贵之家的子女，大多被养废了。

    原因就是父亲太忙，家中母亲的娇惯，富足的生活，让其少无大志，更缺乏上进的动力。

    请来的名师教习，即便再认真，也要顾忌孩子父亲的权势，轻罚重褒，养成了权贵子弟，自以为是的骄狂性格。

    曹操打算用实践来锻炼儿子，让他隐去身份，放到地方，自己去亲身经历一些事。

    “阿父，儿喜欢兵事，若让我自选去处，儿想侧重兵事。”

    曹操沉吟沉吟，想近距离接触兵事，最好的锻炼是送到边关，和外族厮杀。

    但过于危险了。

    曹操也难免担忧。

    北关刚击溃东鲜卑。

    鲜卑人的王帐大顶，还挂在北关城头，寒冬无战事，没必要去。

    南边也不合适。

    倒是西侧，正在重开商道，与西域小国，羌氐等族，频有摩擦。

    不过规模不大，强度不高。

    对于曹昂，既能起到锻炼作用，也相对安全。

    曹操做了决定，遂写好手令，外放曹昂出去锻炼，许他往西去。

    曹昂对出去闯荡，半点不畏惧，很兴奋。

    曹操许他出任小校的职务，可辖制三十到八十人的小队，随军征战。

    早年，曹操自己的愿望，就是能成为征西将军。

    他想领兵西征，源于对军功，对国家安定，开疆拓土的诉求。

    东汉末年，西部少数民族的侵扰，非常严重。

    灵帝刘宏在位时，张温，皇甫嵩，朱儁，卢植等人，多次为将，统兵对西部羌氐等外族发起战事。

    那时候，国家动荡的根源，大多来自西侧。

    保卫国家西部边境的重任，也就成为曹操的理想。

    他在《让县自明本志令》中，明确表达了自己希望为国讨贼，建功立业，翌日授封为征西将军的理想。

    他想在死后的墓碑上，留下“汉故征西将军曹侯之墓”的字样，以彰自己的功绩。

    曹操将征西，视为无上的荣誉。

    此时他将自己少年时的志向，说给曹昂听：

    “子脩，你代为父去完成当年的夙愿吧，为父希望你能有所作为。

    但要记得，打仗要用脑，而不能只追求勇武。”

    曹昂两眼放光，狠狠点头。

    等儿子走了，曹操又吩咐王越，让其弟子史阿，暗中随行，护持曹昂。

    但除非有生命危险，不用露面出手。

    其余都由曹昂自己做主。

    这时，董昭从门外进来。

    “魏王！这是各方送来，贺我大魏建国的礼单，您看看。”

    曹操建魏，各方送来的开国贺礼不少。

    包括曹营内部，也有官吏从各处，搜集东西送来。

    曹操看的礼单上，就有阎柔，鲜于辅从幽州送来，两头在东北深山老林里抓来的熊瞎子，还有狼，鹿等兽类。

    时下的权贵，喜欢驯养猛兽，是从商周时期传下来的习俗。

    熊瞎子可是稀罕物。

    随车一起送来的，还有两对熊的前掌。

    厨子正在后院处理熊掌，满屋飘香。

    典韦鼻子耸动，闻着味，心思已经飘到后院：“什么味道这么香？”

    寅在睡梦中，也是鼻子抽动，突然翻身坐起，从窗口灵巧的扑出去，闻着味往后院去了。

    内宅侧翼，有一处院子，是曹府的后厨。

    厨子们正在忙碌奔走。

    历史上的曹操，提倡节俭，要求上下官吏，严禁奢靡。

    有官吏为了迎合他，还穿带补丁的衣服。

    到了这方世界，曹操仍是颇为节俭。

    但他觉得没必要形式主义，并未强行要求。

    这几日建国，各方所送珍馐不少，后厨就吃的奢侈了些，有不少平素见不到的东西。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松花小肚儿，诶，应有尽有，琳琅满目。

    后厨临窗的位置，有一个大蒸笼，里边放着稍早些时候蒸好，等着后续再加工的肉食。

    寅来到后院，哈喇子已流了一地。

    它一挥虎爪，墙后窜起一个轻灵的身影，是瑞，扑到后厨的房顶上，蓄势以待。

    寅从正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厨房。

    厨子都知道它是曹操养的虎，多见其在宅里走动，从不袭击人，倒也不畏惧。

    但寅进来，众厨子难免吃惊，一起注视它。

    后边临窗的位置，瑞就开始作案。

    它动作迅速的落下来，用爪子撬开蒸屉，爪钩一探，薅出一只温热的大肘子。

    寅配合的发出一声虎吼，遮盖了瑞作案的动静，同时进一步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瑞得手后，转身窜到房顶，作案结束。

    寅施施然的离开，去分赃。

    过了会，有厨子打开蒸屉，发现里边空空如也，目瞪口呆。

    寅小跑到后院，瑞正等着带头大哥过来享用。

    寅大快朵颐，瑞在一边看。

    曹府上下安逸，但趣事不少。

    晚上，府内吃的就是蒸熊掌。

    熊的前掌肥厚，脂香四溢，口感和鲍鱼略相似，吃起来鲜香肥润。

    典韦吃完了抬头问：“魏王，这是啥玩意，挺好吃啊。”

    他吃的熊掌是切开的，蒸熟后卤制，去掉了爪钩等物，并不能据此一眼认出是熊掌。

    曹操道：“你吃啥不好吃，怎么，驴肉吃腻了？”

    “那不能，驴肉吃腻了可不至于。但吃了几年，换换口味挺好。”典韦说。

    “过几日去巡视水军，改吃湖鲜吧。”

    十月下旬，天气渐寒。

    曹操对荀彧做了些交代，便带着家人，启程去视察水军。

    水军操训，广袤无垠的大野泽，是最佳的训练场。

    正好让亲眷家属，去度冬寒。

    固有历史中，曹操为了赤壁之战，在邺城附近挖了座巨大的人工湖，每天亲自查看操训。

    眼下，他觉得没必要消耗那么大的人力，遂选了黄河南岸的大野泽。

    十一月上旬，曹操先去船坞，看过造船的进度，而后来到大野泽。

    路过黄河时，他让已经完全恢复的令晋，厉五方，开始找黄河大墓的位置。

    此时的北方，温度骤降，日渐寒冷。

    南方却仍旧温暖宜人。

    曹操在路上，便收到消息。

    江东调集精锐，对荆州江夏郡，发起攻势。

    其兵马在孙策带领下，高歌猛进，连破江夏太守黄祖麾下部众。

    曹操来到大野泽后，最新的消息，是孙策在战场上，亲自追击黄祖，欲为父报仇。

    他没想到的是身后有人突施冷箭。

    想杀他的，却是江东军中的人。

    当年孙策领兵，在外征战，杀了吴郡太守许贡。

    历史上，曾受许贡大恩的三名门客，为了报仇，在孙策狩猎时，扮作猎户靠近，以冷箭重创孙策。

    到了这方世界，形势有所变化。

    许贡的几个门客，隐姓埋名的加入了江东军。

    等到战场厮杀，许贡的门客三人，随江东军参战，却是在战场的混乱中，忽然杀出，弩箭齐射。

    孙策正在追杀黄祖，并未防备自家部众，从后方上来，措手不及的情况下中箭。

    后续江东亲军上来，将刺客悉数斩杀。

    但箭上淬毒，孙策亦受伤不轻。

    “孙策当前生死不知。”

    曹操在大野泽，接到贾诩汇报的消息，心忖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史上有一种说法是许贡的门客，是曹营在背后谋划指使，寻机杀孙策。

    但在眼下，真不至于。

    江东攻荆州，对曹营只会更有利，完全没必要去刺杀孙策。

    十二月的江夏，孙策受伤后，江东并未退兵，在周瑜指挥下，继续狂攻。

    到十二月下旬，江夏全境失守。

    当年杀死孙坚的江夏太守，刘表的大将黄祖，落败被杀。

    荆州的一系列变化，符合曹操，郭嘉等人的战前预判。

    而曹操传令，继续按兵不动。

    黄昏时分。

    曹操坐在窗畔，远眺窗外的大野泽。

    远处的河面上，水军喊号子的声音，数里外都能听见。

    甘宁脑袋上插了根彩色的鸟羽作冠，在战船上纵跃如飞的身影，格外显眼。

    曹操正要问最近到处挖墙脚，招贤纳士的事有没有新进展，贾诩先递过来一份简卷。

    “魏王，您看这条消息。”

    贾诩把新获得的情报，送到曹操面前。

    曹操看了眼内容，怔了怔。

    这谁特么瞎咧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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