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和，有一个人，将他杀了，我都觉得便宜他了，你说该怎么办？”

    曹操眼睛微眯：“但我又对他有些兴趣，关键是想看看他到底有多能忍。”

    “您说的这个人，很有能力？”

    贾诩保持着习惯性的谨慎，坐在曹操面前，上半身微躬，收着肩，看起来像是矮了半截。

    “能力…有点吧。”

    曹操在心里品了品司马懿。

    历史上，他在的时候，司马懿其实一直挺乖的，不然早死了。

    他没机会，也没能力算计曹操。

    而曹操到目前为止，还没动司马懿。

    原因是他只比诸葛亮大两岁，将满二十。

    在汉末，他虽然早就是成年人，有人在他的年纪，已是一家之主。

    但司马懿这人做什么都晚。他妻子张春华，现在才八九岁，俩人还没婚配。

    其子司马师，司马昭两个王八蛋也还没生出来。

    现在杀了可惜。

    曹操打算把司马懿，司马昭等父子，一起弄死。

    为什么这么恨司马氏？

    原因不仅是私仇，司马氏就是士族当政的典型，整个国家被弄得乱七八糟。

    司马氏掌权后，广封同族，导致地方乱象丛生。

    地方的权力大过中央，天下怎么可能不乱？

    而他们带来的混乱，导致汉土羸弱，五胡乱华，汉人被当成待宰的羔羊，人肉粮食，几乎被杀绝了。

    让整个民族蒙难，死伤何止千万。

    司马氏自身的荒唐，更是冠盖数千年的历史。

    任何一个有后世思维的人，心里的恨，都很难用笔墨来描述。

    曹操沉吟片刻：

    “去传司马懿来见我。”

    “让传召的人告诉他，我最近准备杀一批士族，司马氏就在我的考虑当中。”

    曹操的车厢很大，一身月银长袍的姚静也在一边，整理文书。

    午后的阳光透进车内，落在她脸上，浓密的眼睫翘起好看的弧度，耳轮晶莹小巧。

    等曹操话落，她将几条各地送来的消息，拿给曹操：

    “魏王，您看。”

    曹操接过去一扫，竟是豫州南部有一个村落，出了瘟疫。

    还好发现的早，没扩散。

    目前战乱早止，没有了天下大乱带来的尸横遍野，无人掩埋，天下已数年不见大疫。

    哪来的疫病，曹操皱了下眉。

    贾诩道：“魏王，臣想到一计。”

    “益州刘璋尚在观望，按之前的计划，将推刘玄德入益州。

    若益州生乱，增加其内部的不稳定，我们再通过汉中施压，便可快速推动，让刘璋邀刘备为助力，入益州。”

    贾诩：“既有疫情，不妨利用。让仲景采集疫病来源，送入益州，若成大疫，其自然动荡…”

    停……曹操摆摆手。

    他一直觉得自己算心硬的那种，该杀就杀，从不手软。

    但要和贾诩比，曹操觉得自己还挺善良。

    这种杀人如麻的主意，很贾诩。

    千古第一毒士，曹操亲测，其盛名不虚。

    “文和，我魏国开疆，往东扩张是方向之一。东边有马韩，辰韩，跨海一段距离，还有倭国。

    这些政权，到时让你随军，计策可以往狠了用。

    但现在你先克制克制，益州虽偏远，以后也是我们自己的地方，不能这么祸祸。”曹操说。

    贾诩惭愧道：“臣也是为了匡扶王上，早日一统…若生战事，比用计死伤更多。”

    你想的倒是明白。

    “豫州有疫情，消息已传告张仲景，他和华医官，正亲自赶去查看。”

    曹操在车上处理了几件事，遂闭目养神，盘算着之前西北之战，敌我动用的兵力，消耗，乃至收获。

    西北之战，曹军动用的总兵力，三万余。

    西鲜卑南下，带了近五万兵马。

    其后期聚兵，因为时间短，只就近一些部落赶来，大概近万人。

    也就是曹操发动总攻的时候，双方兵力其实差距不大，所以魁头想正面迎战。

    曹操一边复盘，一边暗感可惜。

    要是粮备充盈，还有一种打法，就是派大军，扫击西鲜卑全境。

    同时，再次出击东鲜卑，把东鲜卑最后的部分击溃。

    则东西鲜卑，都将出现权力真空。

    而中鲜卑以百计的部落，并不是一团和气。

    他们必然会对东西鲜卑空出来的沃土，生出觊觎之心。

    他们内斗，争抢，就会彼此消耗。

    这是两桃杀三士之策。

    还有羌、氐等族，也不是好东西，如果兵马粮草不缺，驯服一批，打一批。

    这时就可以出兵，全力破敌。

    但曹魏粮草受限，便要等一等，平白错过一次好机会。

    曹操有些不太满意曹营现阶段的生产力规模。

    这九州之地的生产力，跟不上开疆拓土的消耗速度，许多事就得慢下来。

    在适应封建制度的情况下，有没有可能推动社会生产力，往前跃进？

    其间利弊如何？

    曹操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此时又一次思索起来。

    【你麾下将领太史慈，击溃西鲜卑拓野部，获牛羊共一千七百余匹，战马八百余，皮货四百余张，得萨满祭天器物四件】

    【张辽正按你的吩咐，毁掉其击溃的部落内，所有与文字，符号相关的讯息载体】

    曹操新下的命令。

    想从根源上击溃一个政权，一个部族，就要书同文车同轨，灭其文字，打掉其传承延续的根源。

    所以说始皇帝厉害。

    其制定的制度，影响深远。用在内部，便是大一统，巩固皇权，能让汉民族传续数千年，文明不灭。

    用在敌人身上，就可以反其道行之，抹除其根源，历史。

    再配合强权统治，慢慢地，这个民族就会被彻底同化‘吃’掉，最终消失。

    曹操一路东归，词条每天都有提示，皆是众将在西鲜卑作战，缴获的各式战利品，收获颇丰。

    此前，西鲜卑凭借强大的族群力量，经常压制掠夺周边种族，颇为强势。

    但游牧民族有个弱点，就是抗击打能力差。

    他们居无定所，没有根子，没有城池。

    一次大溃，便可能输掉以往积累的优势。

    落败后，各自逃散，内部也会出问题。

    各部互相兼并，保全自身，大鱼吃小鱼。

    曹操让众将杀进西鲜卑，便是要扩大战果，穷追猛打，增加敌方损失，补充自身的辎重。

    “文和，你搜集鲜卑相关的消息，有什么收获？

    和典韦交手那个人，是什么来历？”

    乞伏尸突的盾牌，最后没机会带走，遗失在战场上。

    贾诩见其防护力惊人，已成了他的战利品。

    “他和鲜卑的传奇强者阿伏于有关，具体身份还在查。”

    鲜卑作为一个大联盟式的政权，积累的族运，一度兴盛之极。

    其武运厚重，能蕴育出几个顶尖的强者，倒也正常……曹操忖道。

    他回归的路上，顺便视察沿途的城邑。

    到五月下旬，才回到兖州。

    此时西鲜卑大溃，魁头被杀，已引起整个西北之地，包括西域诸国的大震动。

    曹军在三年间，连溃东西鲜卑，军功之显赫，如日中天。

    曹操作为曹魏之主，声望达到千万以后，本来有放缓增长的趋势，眼下却是再次激增。

    中鲜卑的国境辽阔，从汉土往北，一直到北海，也就是后世的贝加尔湖，皆是其放马之地。

    东西距离还要更长。

    其国境万里，并不是夸张的说辞。

    中鲜卑在檀石槐死后，便停止了对外扩张，纠结于内部的权力斗争。

    乞伏尸突，轲比能一路回撤到北方，来到了中鲜卑境内。

    两人将魁头战死，西鲜卑被击败，自身又被追袭数百里，视为奇耻大辱。

    他们来中鲜卑，是想游说中鲜卑的大部落，出兵参战。

    ‘拓跋’是鲜卑最尊贵的姓氏之一，一姓便掌管着超过二十个大部落。

    索头部是其中之一。

    部族首领拓跋诘汾，今年整四十岁，身形又胖又壮，彪形大汉。

    “西鲜卑被攻克，我已听说了。”

    拓跋诘汾皱着浓眉，单手搭在膝头：

    “前数年，汉人还在内乱，各方混战，接连有数位掌管汉土北部州郡的人，对我们都很恭敬。

    我帐内现在还有他们送来的礼物。”

    “这才几年间，汉人如何能连续攻下东、西鲜卑？”

    乞伏尸突和轲比能，皆坐在其下首。

    乞伏尸突肩上的箭伤，还没好利索，脸色阴沉。

    他与鲜卑首席强者阿伏于，师出同门，出道以后，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汉人有武将，达到了萨满神将的层次，兵马也很精锐！”乞伏尸突说。

    “萨满神将！”

    拓跋诘汾重复了一遍。

    “没错，还不止一人。”

    乞伏尸突：“从你这里离开后，我就会去面见阿伏于，汇报此事。”

    轲比能：“汉军能败我西鲜卑，主因不是兵马厉害。

    是因为他们善于用计，诱我兄长，将兵马调派出去，趁我空虚来攻。”

    “他们来的快，而我们准备不足，才被汉人集中力量击溃。”

    “我兄魁头，坠入汉军统帅的算计，分兵而不自知。”

    拓跋诘汾想了想：“你们想让我拓跋部出兵，可以。但至少要说服十个大部以上，共同参与，不然我不会轻易南下。”

    轲比能：“那就说好了。”

    ————

    车驾进入兖州后，放慢速度，在黄河沿岸缓行。

    车内，曹操将意识沉入秘甲兽体内。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黄河大墓。

    那墓里也是变故不断。

    甲兽进入那扇大门后，旬月的探索，已找到那三个道士的踪迹。

    他们被墓里的一种东西，阻住了去路。

    曹操不确定他们入墓长达两月余，是如何生存的。

    当他将念头沉入甲兽体内，黄河大墓深处的真容，随之呈现出来。

    有一宗曹操探寻了很久的秘密，在这墓里，无意中有了收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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