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根本不在一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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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柳院地处南城。

    之前,院中妓子多随水鸟武馆馆主家的小公子出游,只因这碧柳院的幕后掌控人正是武馆。

    今日这从头到尾,都是局。

    安长盛听到的,遇到的,乃至是这雅间,全部都是被安排好的。

    若换个人许是不会上钩,可安长盛这等沉湎享乐、用裤裆思考问题的货色却不在此列...

    猫儿见到鱼腥,就会上去闻一闻,安长盛听得“碧柳院有新出阁的嫩姑娘”,哪里会不心动?

    此时,这公子哥儿面色煞白,高喊着:“冤枉,冤枉啊...”

    他也不傻,这时候也不盛气凌人了,只因为他也知道官府背后是什么样的势力,那绝不是安家惹得起的。

    欧阳飞却理都不理,挥手。

    衙役迅速给安长盛,两名随从上了镣铐。

    而很快,又有衙役压了两名盗匪过来。

    至于王悍,逃了。

    安长盛喊道:“大人,真的冤枉啊,我是受了蒙骗。我...我是如意商会的大公子,我怎么会对自己的商会出手呢?”

    欧阳飞却如早得了消息,根本无动于衷。

    草菅人命这事儿,他不是没干过。

    更何况,今天这事,真就不是糊涂案,而是清清楚楚的。

    他这是为民除害。

    他掏了掏耳朵,根本不管那嗓子都喊哑了的安长盛。

    直到人去,欧阳飞才看了看侧边。

    赵华从酒楼里走出,对他一行礼,道了声:“见过大人。”

    欧阳飞道:“行了,我也不管你们的事,但安长盛是真的勾结盗匪,此罪合该问斩。”

    赵华凑近,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塞到欧阳飞手中,低声道:“大人秉公执法,正是为民除害。”

    欧阳飞扫了一眼那银票,又推了回去,道:“这事儿,我不会收任何人钱,你也别给了。回头和瞎子提一句,我没收钱啊。”

    作为老江湖,事儿该办办,钱该收收,面子上糊涂,但心里却得清楚。

    欧阳飞收到赵华消息,说是盗匪出现,在某处秘谈,然后再跑到现场听了那许久,哪还不门儿清。

    和宋瞎子有关的钱,他不收。

    收了,人情就少了。

    虽说这还不至于是人情,但至少是善缘。

    宋瞎子是个人物,就算眼睛瞎了,欧阳飞还是根本不敢小看。

    更何况,宋瞎子对他是真的有救命之恩。

    ...

    ...

    阴冷囚狱,安长盛脸色阴晴不定,他倒是没想到自己是被人下了局,只当自己倒霉...

    可如今,他已经在牢被关了足足一个时辰了,却还没有看到如意商会的人来救他。

    他愤怒地握着拳,但看到狱卒时,却卑微喊道:“我是如意商会的大公子,你们再去催催如意商会,他们会给你们很多钱来赎我的,真的。”

    狱卒不为所动,因为不远处...欧阳飞正翘腿坐在牢狱中央的桌边。

    老大没发话,谁动?

    安长盛喊着喊着,心底越发恼怒。

    他陡然心中生出念头:那对狗男女肯定要合伙害他,说不定就故意不救他!不行,不能这样!

    安长盛想了想,忽地喊道:“我承认,我承认!不是我勾结盗匪,是安家勾结的,是安晨鱼,我都是听了她的安排!整個安家都有,你们去把他们都抓来啊。”

    欧阳飞抬手揉了揉额头,给自己倒了杯茶,低低骂了声:“这什么蠢东西?”

    安长盛越喊越兴奋,他要把整个安家都拖下水,到时候安家自然会拼尽全力自保,也会救他。

    他继续喊着,可喊着喊着,忽地声音开始显干,变得怪异,再而...发不出声音。

    他愕然地张大嘴,拼尽力量,却只是无用地扯动声带,却再无用处。

    他哑了!

    怎么回事?

    欧阳飞听他不叫了,招呼了个狱卒道:“去看看。”

    狱卒一看,回来报了情况。

    欧阳飞心中一猜就知是那碧柳院茶壶里下了哑药。

    他拍拍手道:“去审吧,把勾结盗匪的事问个清楚。”

    狱卒恭敬应是,然后抓着“隐蔽刑具小提包”,往牢狱而去。

    这小提包里的刑具造出的伤都比较隐蔽,且令人生不如死。如此犯人再被押到刑场行刑时就不会有人存有“屈打成招,滥用私刑”之类的想法,这比带倒刺的皮鞭好多了。

    安长盛那三根本没挺多久,就全画押了。

    欧阳飞抓着画押文书,打了个哈欠,转身,走人。

    既然认罪了,过两天直接斩了就是。

    ...

    ...

    这案子结的极快,且因为是深夜的原因,根本没人注意到。

    等王大先生,还有另两个护卫注意到大公子彻夜未归时,还道大公子是在外耍子耍的忘了时间,毕竟这在府城也常见。

    晨间时,安大小姐才从外归来,她把会中不少人都派了出去,如今府里都稍稍显空了。

    英儿随行,陪她回到府邸后,她才注意到王大先生来了。

    一问。

    王大先生则把来意,还有老太爷的意思都说了一遍。

    安晨鱼点头应了声:“我会回去和爷爷交待清楚的。”

    王大先生不敢咄咄逼人,他是丝毫没了刚来时候的锐气,骄气。

    安晨鱼继续回院,院中茶寮,却见玄袍的少年正在以清理茶具,于是笑道:“城南那些老师傅,哪个会陪你品茶?”

    宋成道:“不是老师傅,是水鸟武馆的赵公子。”

    安晨鱼道:“原来是他呀,取些好茶给人家喝吧,不容易。”

    宋成点了点头。

    ...

    ...

    午后。

    赵华,柳君果然来了。

    “先生,我来喝茶了。”赵华笑道。

    宋成也笑笑。

    这是昨日两人约好的,看似只是随口一提,可事实上“若是今日安长盛还在,这茶是喝不好的”,所以要来喝茶,就得把安长盛给处理了。

    赵华是个机灵人,昨日秒懂宋成的处境和意思,也明白怎么做才能最符合自家武馆的利益,无论是为了交好宋成,还是为了稳固“七家武馆与如意商会”的同盟,那安长盛都得死。

    所以,他就出手了。

    而他出手的契机,则是宋成手中的刀杖落在淤泥的那一刻。

    若是他不解其意,宋瞎子都已经决定自己出手了。

    幸而,两人算是默契了一把。

    如今彼此相见,也是增了好感。

    至少在宋成眼里,这赵华的好感已经升到了90,而在用茶时他耐心指点武功后,更是直接升到了95。

    一番交流后,赵华长叹道:“宋先生,真乃惊艳绝伦之辈。从前我还当自己有几分天赋,如今却是坐井观天了。”

    宋成连连摆手,道:“赵兄只是还未开悟,若是开悟了,说不得一飞冲天,比我快多了。”

    赵华苦笑道:“宋先生,莫喊赵兄,折煞我也。这江湖上混的,向来是达者为师,强者为兄...先生若不弃,我倒是真想拜您为兄长。”

    宋成道:“伱我本来就是兄弟。”

    赵华想到老父亲那“一定得跟好宋先生”的叮嘱,又想到自己亲眼所见的宋成,一咬牙,直接起身,决定顺着宋成递来的杆子往上爬。

    他恭敬道:“宋兄,您若不嫌弃我,我们拜把子吧,今后我赵华视您为亲大哥。”

    宋成略作思索。

    赵华紧张无比,直到宋成轻轻点了点头,他才欣喜若狂。

    而在宋成眼中,赵华的好感度也是狂飙,从95往上暴涨到了99。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外面又是一阵嘈杂。

    王大先生远远急促喊着:“大小姐,大小姐!!救救大公子,救救大公子啊!!”

    此时,这位老师傅只觉惊惶难言。

    他终于得到有关大公子的消息了。

    不管是不是巧合,这一眨眼的功夫,那气势汹汹从府城而来要夺印的大公子转眼就成了阶下囚,而且外面传来的消息还是“勾结盗匪,没几天就要问斩的”。

    王大先生只觉难以置信。

    “大小姐,求求你,救救大公子吧。

    他再多错,也是你哥哥啊。

    血浓于水啊。”

    王大先生哀求着。

    须臾,安晨鱼重新梳妆,重新外出,道:“王叔,别急,我先去了解一下情况,先尽可能拖一拖,然后再想办法。”

    “有劳大小姐了。”王大先生忙道。

    ...

    ...

    安晨鱼真就是花了不少钱和关系,拼尽全力地营救着长兄,这把王大先生都看的感动了。

    而努力终有回报。

    安长盛的“问斩期”硬生生被往后推了几日。

    ...

    ...

    汉平府,一匹快马疾驰入城,匆匆往安家而去。

    此时,安家大夫人正在美滋滋地等着,心中想着那“大小姐娶瞎子”的事,忍不住掩唇咯咯笑了起来。

    心中暗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趁着鬼潮期讨了个野男人,还当家族不会追究么?婚姻大事,向来都是父母做主。

    算算日子,没两天也该回来了。’

    想到这里,她拍了拍手,喊道:“小翠,陈家那公子有回应了么?”

    一个丫鬟跑来道:“安晨鱼虽有娶人,但在外还是有几分艳名的。陈家公子本就好色,他不在乎这个,今早已经回信,应了这婚事。”

    安家大夫人得意地捏了个兰花指,拈着华贵发簪在头上比划,面带微笑。

    那名叫小翠的丫鬟知主人心意,于是下意识地讨好着说道:“那安晨鱼可真傻,本来是招赘婿的,结果她自己乱招了野男人,现在...她犯了错,可就得把自己给嫁出去了。世上怎么有这样的傻人呀?”

    安家大夫人提着嗓子,笑道:“谁知道呢。”

    正说着话,门外忽地传来嘈杂和混乱。

    大夫人瞥了眼外面,不耐烦道:“小翠,让他们别吵了,什么事啊。”

    小翠道:“夫人,我出去看看。”

    大夫人点点头。

    不一会儿,小翠跑回来,面色发白,神色焦急,惊恐道:“夫人,出事了,出大事了。”

    大夫人淡淡道:“能有什么事儿啊?”

    小翠道:“公子,公子他勾结盗匪,被抓个现行,将被问斩啊!!”

    大夫人前一刻还笑着,下一刹整个人像冻僵了似的,然后又哭又闹地起身,急匆匆往老太爷那边去了,走着走着眉头猛地一皱,骂道:“转告信使,让安晨鱼拼死护住吾儿!若吾儿掉了一根汗毛,我一定不会放过她!!她不过是个要嫁掉的赔钱货,我儿才是给安家传宗接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