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是胡话越来越多了。”男人原本平静的心，被她的话搅得乱七八糟，“没有按时吃药吗？晚一些，我让医生过来，重新给你开点药。”

    “顾少霆。”她依旧笑着，唇角的梨涡让她美得移不开眼，“如果有下辈子，我们不要再相见了。”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压下紊乱气息，“你……休息吧。”

    顾少霆转身离开。

    不知道是因为莫念初说的那些莫名其妙的话。

    还是他这件新做的西装面料不舒服，脖子处透着让人烦躁的痒。

    一气之下，他脱下来，扔给了关韦。

    关韦赶紧接住，“顾总，回家，还是回公司？”

    “回什么家？家里有人吗？妈的，老子结婚了跟没结一样。”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气，把车门甩得砰砰响。

    关韦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赶紧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顾总，是不是太太情况不太好啊，要不，把她接回来吧。”关韦试探着问。

    顾少霆捏着眉心。

    脸色黑沉。

    “接回来，她就不惹我生气了？跑到那种店里当舞娘，让男人摸还让男人亲，还跟男人出去开房……”提到这个顾少霆就气得想咬碎牙根，“……关韦，你老婆要这样，你能不生气？”

    确实。

    应该生气。

    这无关爱与不爱，就是脸面问题。

    “太太她年轻不懂事，给她个认错的机会。”

    “她不懂事？”男人深深地吐息了一口，“她气起人来，可没有那么不懂事。”

    车子缓缓启动，开往顾氏。

    ……

    自从上次酒店开房事件后，费良铮就被费家人关了起来。

    宋清子去了趟费氏的医院，并没有见到费良铮的人。

    在医院门口等了一会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

    一辆墨色的商务车，在门口停了下来。

    车里先下来了两个年轻人，紧接着费良搀扶着他的爷爷，走了下来。

    “费医生。”宋清子快步走了过去，抱歉道，“可以打扰你两分钟吗？”

    费良铮把老爷子交给了手下，“你们先带我爷爷进去，我马上就来。”

    费良铮转头看向宋清子。

    “清子？有事吗？”

    “费医生，确实有点事，不知道你肯不肯帮忙？”宋清子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莫念初的处境，“事情就这么个事情，她让我来请你帮忙，不知道费医生愿意吗？”

    费良铮听得微愣。

    “少霆他……真的把念初送到友爱医院了？”

    震惊，错愕，都不足阐述他此时的心情。

    “是。”

    “他简直是疯了。”费良铮倒抽了一口冷气，“他难道不知道那种地方，呆久了，人就废掉了吗？”

    顾少霆能不知道吗？

    他要的结果不就是这样的吗？

    宋清子微微抿起唇，“十八号他要和林小婉订婚，如果费医生愿意帮念念的话……”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目光坚定地望向宋清子，“我愿意帮念初，但你得容我几天，把准备工作做好。”

    “那当然。”宋清子感激地点了点头，“费医生，如果念初知道你肯帮忙，她一定会感激你的。”

    “我不要什么感激，我只要……”他眼神变得不那么清澈，暗沉下来，“……她能幸福。”

    “会的。”

    ……

    订婚的事情，是顾宗林大包大揽。

    为了防止哪天出岔子。

    提前好几天，顾宗林就把顾少霆叫到了眼前，叮嘱，“就要跟林小婉订婚了，准备好了吗？”

    顾少霆对此毫不在意。

    他指尖夹着烟，近乎慵懒闲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我说了要跟她订婚了吗？”

    “你不跟她订婚，谁跟她订婚？”顾宗林指着布置好的订婚礼现场，“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

    “这是我要弄的吗？”他摁灭了指尖的烟卷，环视着这个浪漫的现场，“谁弄的，谁去订。”

    “你……”顾宗林抬手就给了顾少霆一个巴掌，气得指尖发颤，“……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顾氏？你牺牲一下怎么了？况且，你不是很爱林小婉吗？为了她，把莫念初都送去疯人院了，为什么不肯？”

    顾少霆动了动腮上的肌肉。

    哂笑。

    爱？

    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爱。

    爱是什么？

    是占有，是嫉妒，还是崩溃嘶吼？

    他不知道。

    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肯和林小婉订婚。

    他无法解释自己内心的那种情绪。

    抵触？

    排斥？

    又或是被束缚。

    “现在还不是时候。”

    “什么是时候？现在事已经架在这儿了，就算你再不想，走个过场，把这事完成，日后再找个由头跟她解除的婚约，这有什么难的。”顾宗林不跟自己的儿子闹僵，“少霆，如果你愿意配合一下，我可以撤回让黎少安进顾氏的想法。”

    顾少霆知道顾宗林是缓兵之计。

    并无多少兴趣。

    “黎少安想进顾氏，不管你想与不想，都不可能。”

    “只要我站在他那边，董事会同意了，你说不，又有多大意义呢？”

    顾宗林知道顾少霆在意顾氏。

    黎少安一直是他心目中最不安定的因素。

    顾少霆挑了挑眉梢。

    掀起眼皮，看着顾宗林，“我记得爷爷手上的股份，有百分之二到了你的手上，如果你肯交出来，我勉强可以答应你，走走过场。”

    顾氏百分之二的股份，几十亿。

    顾宗林怎么舍得。

    但是一想到，他已经拿到了百货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再加上林家的那块地，应该远超过这个数。

    答应顾少霆也未尝不可，事后，他可以反悔。

    “好，我答应你。”

    “答应得这么痛快？”顾少霆笑了，有些高深莫测，“那就先签个合同吧。”

    “我是你爸，我还能骗你不成。”他太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不是个吃亏的主，“订完婚，我就跟你签，我还能跑了不成。”

    顾少霆同样了解顾宗林，想跟他耍心眼，门都没有，“先签合同，否则免谈。”

    “你……”顾宗林再有不愿，一咬一跺脚，还是同意了，“……签就签，不过只能先签一个意向书，万一你毁约，我可没地儿哭。”

    “可以。”

    父子两个，谁也信不过谁。

    各有各的考虑，各有各的斟酌和制衡。

    费良铮拖了关系，花了些钱，才得到了跟莫念初见一面的机会。

    不知道是他过于脆弱，还是莫念初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深深的触动到了他。

    他竟然泪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