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双真的疯了。

    在她眼里，世界已经进化成了更适合鬼生存的世界，那么活着的生物就应该跟上世界进化的步伐。

    一旦落后，世界会将它们甩在脑后。

    第四研究所成为禁忌的原因找到了。

    有这么疯狂的一位所长，甚至显得赌徒等人像个正常人。

    唯一能跟上单双思路的，可能只有画家。

    江白问，

    “如果所有人都变成了鬼，鬼物又该如何繁衍？”

    单双答，

    “为什么要繁衍？”

    繁衍，有来自本能的冲动，也有进化的需求。

    而这两者，鬼都不需要。

    它们自身可以进化，甚至进化速度远超某些族群。

    在这种情况下，繁衍反倒显得可有可无。

    太阳需要烦躁吗？

    显然是不需要的。

    退一步讲，在净土也有不少植物是无性繁衍。

    如果从鬼物之中诞生一头更强大的鬼物，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种新生？

    单双反问江白，

    “你以为我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你以为我是第一个因为研究第四次神秘潮汐疯掉的人？”

    “江白，那你未免有些太小瞧净土，也太小瞧我第四研究所了。”

    单双道破一桩密事，

    “当年，第四研究所的创始人，也就是所长，他在研究第四次神秘潮汐时，也得到了类似的结论。”

    “只不过，在看到世界真相之后，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我并不觉得他是逃兵，我只是说，在窥见真相后，心存畏惧是很正常的事，任何反应都不为奇。”

    在单双之前，有过不少任第四研究所所长。

    他们都是对第四次神秘潮汐研究的专家。

    他们也都疯了。

    为什么第四研究所会被彻底查封？

    并不是因为单双疯的厉害，而是天帝们意识到，不管谁来研究第四次神秘潮汐，都会是同样的结果。

    越是智慧的人，在这件事上越容易被蒙蔽。

    江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那从维持神智的角度来讲，顶尖强者虽然会有点小病，但终究无伤大雅，而鬼物最终都会彻底丧失神智。”

    对于顶尖强者来说，生物进化什么的，他们并不关心。

    他们更关心的，是自己。

    如果自己失去了神智，就算像太阳一样辉煌，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也是生物自身趋利避害的本能，即使少数已经彻底疯狂的人可以忽略，可绝大多数顶尖强者在自身神智清醒的状况下，都不会做出主动变鬼的选择。

    当然，神智崩坏的问题也不是无解。

    净土内的鬼物，神智崩坏速度就明显更慢一些。

    净土之外，顶尖强者也能靠着葬地解决这个隐患。

    可这些都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

    听着江白的问题，单双脸上再次浮现出笑容。

    那熟悉的笑容。

    江白神色微变，猜到了什么，

    “你已经解决这个问题了？！”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

    未免有些太恐怖了！

    “我这里的天狱和其他地方都不同，你知道区别在哪里吗？”

    单双指尖在空中打了一个旋，

    “这处天狱不会压制我的神智。”

    “十二年，我变鬼后十二年，一直维持神智清醒，没有任何失控的前兆。”

    狱天帝的天狱能够压制鬼物的神智崩坏，因此，甚至有鬼神主动来投，只为了维持神智清明。

    对他们来讲，一旦神智彻底崩坏，和死亡没有任何区别。

    活着，哪怕是在天狱活着，都还会有希望。

    单双不一样。

    她完全靠自己支撑了十二年，而且看她的状况，在不犯病的情况下，还能支撑很久。

    江白还在嘴硬，只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嘴硬，

    “鬼神的神智崩坏不会这么快，十二年内看不出端倪很正常，并不能说明什么。”

    这句话，单双甚至懒得回复了。

    她做出那么疯狂的事，还在天狱里活着，本身就说明了很多。

    对于天帝们来讲，他们对单双的理论不感兴趣。

    不看广告，只看疗效。

    单双能不能真的在不借助外力的情况下，长期维持鬼物的神智，这才是最关键的。

    如果单双真能做到，很快会有天帝支持她，甚至可能把她请出天狱，奉为座上宾。

    只可惜，时间不够了。

    单双的神智需要时间来检验。

    可净土眼下最缺的就是时间。

    直到这一刻，江白弄清楚了第四研究所被封禁的原委，也知道了单双为什么能活在天狱之中。

    杀死她，没有任何意义。

    你不能杀死一个已经死亡的人。

    如果现在抹灭单双的存在，无异于毁了一个最珍贵的试验品。

    江白很清楚，就算是自己，这一次多半也不能杀死对方了。

    倒不是因为单青衣的缘故，而是杀死她没有意义，哪怕收到鬼门关当门神也只是浪费名额。

    还不如让对方留在天狱里，看漫长岁月究竟能否抹灭她的神智。

    用实验去检测理论。

    天狱不是用来限制她的，而是保护她的。

    如果这条路真的可行...

    江白在心底摇头，不可能的，这条路不可能成功的。

    他也没有理由，只是单纯的直觉。

    算无遗策的空天帝曾说过，我们不能只相信直觉。

    算无遗策的空天帝也说过，该相信直觉的时候，还是要相信直觉。

    江白又问了一些问题，单双站在她的角度一一回答。

    在单双看来，鬼已经成为新的进化方向，只不过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这个事实。

    在单双面前，江白似乎找不到任何有利的反击点。

    因为单双已经疯了，她所有讨论的东西，都是在她那套疯狂的逻辑之下的，能够轻松实现逻辑自洽。

    除非……

    除非江白能够找出一个证据，证明单双说的是错的。

    还不能是那种普通的证据，要铁证如山，一锤定音，让单双毫无还手之力的那种！

    就在江白苦思冥想而不得的时候，一个身影从他脑海划过。

    天帝的身姿，从未如此伟岸！

    江白顿时生出万丈豪情，一扫先前的颓势，反倒有几分胜券在握！

    他已经解开胜利的方程式，胜利女神在向他招手，只等待最后一击！

    只听江白底气十足，掷地有声，

    “你说了这么多，我只问你一件事！”

    “鬼天帝你怎么解释？！”

    .......

    （搞这么晚，有点难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