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秉天道而施霸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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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逢心境有缺漏之际,宁道奇再次打上了门来,从而胜了您一招,且你逃遁之时,由于与往昔不同,已然有一个家,更是有妻有女,面对着宁道奇不加追击,更是猜到是顾及碧秀心的面子。”

    席正心幽幽一叹:

    “如此情形,对一向眼高于顶的您而言,哪里会允许自己托庇于女人之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妻子,便选择再一次离开。”

    “若说此次的离去,是意识到自身的不足,想去填补什么心法上的破绽,那未免太把您小看了。”

    “您就是想向正魔两道,向整个天下证明自己的雄才伟略,更想向心爱的妻子证明,成为石之轩的妻子,是一件能够无比骄傲和自豪的事。”

    “于是,便留下能纵横正魔两道的盖世绝学《不死印法》,因为此物是您认为价值最高,最能让人认同的东西,便将其作为丈夫能送给妻子的最好礼物。”

    “接着你便出仕为官,为大隋经略西域,在几年之间连横合纵,威震天下。”

    “又以自身经略西域的成功经验,劝说隋炀帝采用一个类近于赌博的手段,欲倾举国兵力做一场华丽的宣示,勿求兵不血刃地逼降高丽。”

    “如果赢了,自此天下太平,四海休兵,彼时大隋,争取了靺鞨,招抚了契丹,吸引了百济与新罗,高丽已是完完全全的孤军作战,胜利似乎只在眼前。”

    “纵观全局,您如此所作所为,大多不是给天下人看的,只是想让心爱的妻子见到,觉得她不是一直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天下大治吗,那就捧回一个万国来朝的升平盛世送予她。”

    “可惜这一场原本已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的煌煌远征,转瞬间成为一出受尽世人取笑的闹剧。”

    “数年之功,毁于一旦,您自是明白成王败寇之理,饶是再为骄傲倔强的人,遭逢此情此景,心里涌起的第一个念头只怕也就是回家。”

    “家里,会有一个理解自己的人,会有一颗理解自己的心。”

    “然而回到家,迎面而来的却是眼中满是怨恨的女儿,和一座冰冷的坟茔。”

    “自此以后,所有人都认为邪王疯了,慈航静斋的人也认为您走火入魔,才会对宁道奇惧怕不已。”

    席正先侧眸望向已然是一脸阴鸷的石之轩:

    “唯有我明白,您从来不怕天底下任何人,只是不敢面对自己罢了。”

    “在得知碧秀心身死之后,本该补天阁的心法占据自己的身心,从此再不为人世间任何感情所动,但由于石青璇的存在,这个您与碧秀心之间的故事曾经真正存在于这个世上的唯一见证者。”

    “一想到她,一见到她,便导致无时无刻不在触及自己心里一些本来应当忘却的往事。”

    他悠然道: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石师,哪怕您得到这座桥下杨公宝库里的邪帝舍利,使自己功力尽复,又能怎样。”

    “您的心,您的情,都不能让您臻至当世武道的至高之境,究其原因,便是你自始至终都未曾看破。”

    “如若彻底看破情之一字,你决计不会走火入魔,分化出两面,只因武功是人创的,人又岂会被武功所控。”

    “时至今日,你都未曾恢复,不过是心中依旧有郁结,是您不想忘,不愿忘,更是心中恨爱交加,无法忘记,从而一直在原地踏步。”

    席正先心念一动,一股让人寒毛卓竖、噤若寒蝉的气机笼罩在石之轩的身上。

    “您想获得邪帝舍利,不是想利用舍利蕴含的历代邪帝元精来增进功力,而是欲用这些个盖世凶魔元精内犹如千万冤魂索命的狠绝凶厉之气,来促使自身两面合一。

    “也就是用所谓的邪恶一面吞噬善良一面,然而你终究会发现,什么善良邪恶,都只是你的心在作祟罢了,哪怕两面合一,又能如何。”

    “无论您再努力去忘却,有一些事,有一个人,却还是会顽强地留在您心里面,挥之不去。”

    瞬息之间,石之轩神色不停变换,周身气机也随之不断起伏。

    可就在几个呼吸间,他的气机浮现圆足之意,身上又出现卓尔超凡,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的气度,隐隐约约又透彻一股邪气凛然。

    “石师,以您的心性,就算我把《道心种魔大法》送给您,怕是更要走火入魔,须知道心和魔种无不跟自身的心境息息相关,是以我让您功力尽复,也算是报答了两年教导之恩。”

    当席正先身形虚幻不定,将犹如泡影一般消失之时,忽然抬头,轻道:

    “不知为何,我莫名感觉到天地之中存在一股深沉的恶意。”

    他失笑的摇了摇头,便消失在当场,徒留石之轩眼中带着复杂之色站在原地。

    只觉得这个昔日自己坐下的小沙弥,心境更进一步,却是感受到一股似有似无,超脱尘世的缥缈之感,更有一股和其光,同其尘,出淤泥而不染,混同世俗而不沾红尘的非凡之意。

    顿时,石之轩心中出现了一句话:

    “心无挂碍,万物皆可杀。”

    ......

    半个月后。

    帝踏峰。

    席正先如入无人之境的掠过七重门,稍微放开感知,嘴角不由地上扬,感受到一股道气藏佛性的气机。

    “慈航静斋的人,真是既顽固,又不识趣,为何就不能像静念禅宗一般从心,贫僧真的不想杀女流之辈啊。”

    当他的声音广传四方,便将所有人惊动出来。

    梵清惠领着一干门人弟子中,更有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形更是伟岸如山。

    这时,师妃暄提着色空剑,匆匆从一座楼阁飞跃而出,降落到梵清惠身边。

    “无常,枉你参禅礼佛几十年,难道就学得一副嗜杀成性,无法无天的性子?”梵清惠凛冽开口。

    席正先充耳不闻,慢条斯理的说道:

    “诸位,可知什么叫做故人?”

    “所谓故人,就是生命中不该出现的人。”

    此话一出,师妃暄清丽如仙子的绝美脸庞,其眉心之处多了一个红点。

    “妃暄!”

    梵清惠眼疾手快的扶住师妃暄往后倒的娇躯,可立即发现自己教养出来的徒儿已然气绝身亡。

    “举派秉天道而行天之举,甚好!”席正先不疾不徐的道:

    “那么今日......贫僧秉天道而施霸之行,将你等满门诛绝,也算是一报还一报,因果循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