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2章 穿越愿真情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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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海泪流满面,程萍继续朗读——

    小会议室的电视视频上出现了当年的人与事,当年的图景。江城的夏天十分酷热,江城的冬天寒冷刺骨。但大冬天,左护士却没有穿棉衣棉裤,她不喜欢穿得鼓鼓的,我问她:“穿这么少,冷不冷。”她摇摇头:“不冷,一点不冷。”下班回来,保姆告诉我:“左护士病了。”

    她生了病,她一个人身边没有亲人,我应该去看看她。我进了左护士的家门,在她身边坐下,用开玩笑的口气说:“你不是说不冷吗,怎么病了。”

    她不好意思地淡淡一笑。我摸了摸她的额头,啊,发烫,我问:“吃药了吗?”她摇头,我赶快要她服药,又要保姆给她熬姜汤,我将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送到她的手上。她用好看的眼睛望着我,眼里含着泪花。我说:“你是想家,想爱人,想小孩吧。”她摇头又点头。

    她吃了药病好得快些,我们在一起谈话的机会多了。一天,她终于将家里的情况告诉;了我。她是一个很苦的孩子。上初一的时候,她妈妈生病去世,爸爸又结婚了,后妈有一个小孩,对她很苛刻。她呆不下去,初中毕业就到了武汉,在舅舅的帮助下,考上了武汉卫校,毕业后,分配到一家工厂医务室当护士。

    她舅舅又托人给她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他是后勤船队的队长,上尉军官。他喜欢喝酒,喝酒后脾气暴躁,他经常对她发火。他在单位打骂下属,受到处分,从船舶大队调到某县人武部,当时组织上要她一起去,可是她害怕丈夫,她丈夫带着两个孩子走了。

    我听了:“你们这样长期两地分居也不是办法呀。”

    “走一步,是一步,离婚吧,我舍不得两个孩子,又害怕舆论。”“你原来这么苦,可是你还总是为别人想。”“陈海,谢谢你给了我安慰。”

    我回到家里闷闷不乐,心里十分同情这个女人。我妻子问我:“你哪里不舒服?”我不愿意多说:“后天,是你32岁生日,你看怎么过。”“我现在无心过生日。”“你现在的环境有所改善,我们应该庆贺一下。”“要过生日,能不能就在家里过,作点菜,将对面的左护士请来。她将她的大房子让给我们。”“可以,我去叫左护士。”

    左护士轻盈盈地走过来,她递给我一支英雄牌的钢笔:“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写出更多更好的文章。”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我们一起坐上桌子,在一起边吃边谈,正谈的很高兴,忽然,她的脸色变了,声音哽咽:“明天,我就要离开你们了。”

    “什么?”我们大惊失色。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她的丈夫要接她回去,她将被安排在一家县城医院工作。我的妻子说:“我们真舍不得你走,房子让给我们,还帮我们照料小孩。”她含着眼泪说:“我也舍不得你们。”

    我呢,心里虽然极舍不得她走,又无法当着妻子有过多的表露。只说了一句:“我全家欢迎你来玩。

    她走后,三年来,我与她没有一点联系 ,我的妻子不时问:“左护士是个好人,不知现在怎么样了。”我的嘴里不答话,心里却想她。

    7月的一天,我正在家里看书,有谁叫了声:“陈海。”我抬头一看,又惊又喜,我日夜思念的左护士来了。这个时候,我已经有了三个小孩。我叫他们一个个同左护士见面了。她说:“你有一个幸福的家,我好羡慕。高医生呢。”

    我女儿说:“妈妈到军区医校学习,三年后才回来。”“你真辛苦,又当爹又当妈。”“军人的家属吗。你这次来武汉干什么?”

    “医院派我来买医疗器材,顺便检查一下身体,我的肝疼。你呢,情况好吗?”“我们部队经过调查,认为我的部队登陆训练,遇到台风与我无关,撤销对我的处分。部队征求我的意见,表示,欢迎我回部队,也不反对我留在江城。因为我由工厂调到江城机械局宣传部,后来又调到《江城日报》新闻部,工作很好,又与妻子、孩子在一起,就不打算回部队了。”

    左护士说:“你看,我说你会芝麻开花节节高没有说错吧。”晚上,办完事的左护士就坐在竹床上,她还是那么漂亮。我们继续谈话,我轻声说:“你为什么给我写信。”“信写了不少,就是不敢寄,怕影响你与高医生的感情。”“你现在生活怎么样?”“生活得不好,还得生活下去。”楼房里的灯熄了,我们还在谈话,一直谈到东方发白。

    第二天,她对我说:“我与你谈了一夜家常,心里的苦水全倒出来了。我要回医院去了。”“你这一走,我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她深情地望着我凄凉地说:“你我都是军婚,被人发现了,就是破坏军婚罪,太可怕了。”

    我没有答话,她又说:“多留一天,多一份甜蜜,多一份痛苦,我们这是最后一次见面,我不能让你分心,你的家是幸福的,你的前途要紧。”“好, 我送你走。”

    第二天上午,我帮她拿着给医院买的医疗器材,送她到长途汽车站,她眼泪汪汪地望着我,似有千言万语的样子。我呢,强忍住悲痛的泪水。在那个年代,婚外恋的痛苦,也只能埋在心底。

    这是个阴森的上午,我接到一个电话:“陈海同志吧,我是商业职工医院,有个姓左的病号想见你。”我一听,医院帮忙给打电话,看来她的病不轻。我立即请了假,骑着车发疯似的拼命地往医院冲。我上气不接下气登上二楼,见到了她,她已经瘦得皮包骨了。她的丈夫就在旁边,我与她我摆了个手。

    她对她丈夫说:“你能不能去买点吃的。”她丈夫下去了。她见旁边没有人,示意我将凳子靠拢床,她拉着我的手说:“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在我心中抹不掉了。我以前认为我从小失去妈妈,爸爸又另成了家,婚姻又不如意,命苦。自从认识你,我觉得生活有了希望,觉得生活是那么甜蜜,可是,看见你与高医生那么相爱,我不忍心插进来,又苦又甜,十分矛盾。我上次与你谈了一整夜知心话。真是心情畅快。现在我死而无憾,记住,不要为我伤心,人总是要走这条路的,我先走一步。”

    她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你要有你的事业。 再过两天,我要回县城去,你千万别来送我,否则,我死也不会安心的。”我当时就控制不了我的眼泪,我紧紧地抓住她的手不放,我多么想将她永远留在人间。

    她是我落难时候的知己,她是我事业与爱情的良师益友,老天却要将我们永远地分开。老天啊,为什么要这么残酷。我正抓住她的手不放时,听见背后咳了一声,我回头,大吃一惊,她丈夫板着脸正在看着我们。我狼狈地松开了手,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来看你。”随即起身告辞。

    我回家后,情绪一直是痛苦的,我喝了一些闷酒,然后,昏昏沉沉地睡。睡醒后,我骑车往医院去,当我找到病房,医生告诉我:“你要找的病人回家了。”

    那段时间,我时刻想念着她,牵挂着她,但是不敢去看望她,既担心我的妻子说我花心,又担心她的丈夫为我们的见面折磨她。

    三个月后,邮局通知我去领一个包裹,我接到包裹,关上房门。打开一看,是一封没有发出的信,还有一个白纸包,里面有一张信纸包着一张照片,信纸上面的字写得歪歪扭扭的,有的字模糊不清,显然是泪水打湿了的。上面写着:“陈海,江城一别,又有两个多月了,我每天躺在病床上想你。上次你拉着我的手,我的丈夫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他知道我的病是绝症,所以他没有在乎。

    我人生38载就要走完了,我心有不甘,我多么想活得更长些,可是病魔无情。在我弥留之际我想烧掉我以前给你的全部信件,可是我又不忍心这样做,这些信全部是我用心血写成的,以前你埋怨我不给你写信,我没有给你解释,现在这些信会告诉你,有一个女人一生中用全部的热情爱着你。由于我不能行动,待我走后,全部信件由我的女友给你寄来,你看了信,千万别难过,你是个很有前途的男人,但愿我的信能给你在事业上鼓励。”

    读到这里,我痛苦得读不下去了。看到她即将告别人世的时候还想到为我鼓劲,我心里像刀绞一样难受,泪珠一下涌了出来。

    我含着泪再看她的照片,笑眯眯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望着我。睹物思人,我想到她可怜的身世,想到她给我们换房子,想到她送我一盏明灯,想到她送我一支钢笔,想到她与我谈了一整夜知心话。

    可是她,送给我一盏闪亮的台灯,而她将永远离开我到黑暗的地方去,我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我在心底哭喊:“老天呀,你为什么不长眼睛!老天呀,好人为什么命不长呀。!”男儿有泪不轻弹,有谁能够体会到我的痛苦吗?

    妻子知道了,说:“左右护士是个好人,她的信你一定要好好打得保存,这是她用心血写成的信件。”我感激地握住妻子的手。

    说完,陈海翻出手机留存的照片,这是信件的照片。今天,我将这些信件很好地保存着,在我看来,这些信就是她不死的灵魂。有了这些信,我觉得她永远活在我的心上。

    程萍读完了最后的文章,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说:“我们一起站在海边合影吧,这里曾经是陈海同志部队驻扎的地方。”

    刘傻子、于张喜、李任惠、沈明贵、程萍、林编辑、刘媛媛与陈海老编辑一起去海边合影的时候,一个老太太赶来说:“还有我呢。”她是高医生,陈海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