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知多为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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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略微思考,忿芜很快便想通了其中关窍:“于子千已经翻开了黄历,正在借助召又的规则趋吉避凶,抵消我带来的厄运。”

    他拿起挂在树枝上的工牌,借着月光端详一番,没有挂回去,而是将之随手扔到一边的灌木丛里,然后将宁哲插在地上充当墓碑的木棍也拔了出来,插在了另一棵树的下面。

    无论有没有用,忿芜都不介意给于子千添点堵。

    毕竟接下来的博弈,将直接与‘运气’挂钩。

    忿芜回头望向身后的监狱高墙,轻声道:“算算时间,差不多了。”

    夜晚的沉玉谷里忽然刮起一阵风,将树林吹起滚滚绿浪,忿芜身旁的树也在风中摇晃起来,咔嚓一声,一根手臂粗的枯枝突然折断,不偏不倚地掉了下来,把他砸得头破血流。

    “……”

    捂着鲜血淋漓的后脑勺,忿芜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没有骂娘,也没有抱怨,他早就倒霉惯了。

    “但你会比我更倒霉的,于子千……”忿芜轻声呢喃着,离开了树下的衣冠冢。

    与此同时的监狱里,宁哲推门走进一间单人牢房,从里面拖出了一个半死不活的囚犯。

    “你确定是一个狱警打开的牢房门?”宁哲向旁边牢房的囚犯问道。

    “是,是的没错……大伙都看到了,有个狱警,好像不怕鬼一样,走到那个鬼东西的身边,给它解开了绳子……”囚犯支支吾吾地回答道:“给那鬼东西解了绳子之后,那个狱警就来了这间牢房,进到里面不知道对老王他说了什么,老王他就成现在这样了……”

    老王是这名半死不活的囚犯的名字。

    宁哲放下指着隔壁囚犯的枪插回腰上,腾出手来掰开了老王的眼睛,眼皮下面的眼珠子正无意识地转动着,似乎在做梦。

    “忿芜对他做了什么?”宁哲放下老王,心底疑惑重重。

    这个老王是上个月才刚被关到这里的新囚犯,和老李一样,也是受到思想钢印影响才走极端杀人进而坐牢,宁哲几天前就已经从他这里窃取走了‘老王认知中的不可直视之神’这一身份。

    但是就在不久之前,宁哲通过太易感受到,这个身份消失了。

    会出现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老王不认为他是‘不可直视之神’了,要么是老王死了。

    第一种可能是不太可能的,因为宁哲早已将老王的这一认知固化成了思想钢印,太易临摹的规则虽然不如真正的鬼那样极端和绝对,但也绝非轻易就能改变。

    第二种可能也不对,因为老王没有死。

    他还活着,只是睡着了而已……如果现在这种状态也能称之为睡眠的话。

    宁哲抽出匕首,一刀插进老王的大腿,刻意避开了血管,整片刀刃完全没入皮肉。

    老王的身体抽了抽,大腿痉挛起来,这是生物本能的神经反应,但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任何反应。任凭鲜血顺着刀锋流淌滴落到地上,没有半点要醒过来的迹象。

    “忿芜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宁哲毫无头绪。

    照隔壁牢房囚犯的描述,忿芜进来这间牢房后只是和老王说了几句话而已。

    短短的几句话,不但让太易施加给老王的思想钢印消失了,还让他陷入了现在这种无法醒来的死一般的沉眠……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令人抓狂。

    “而且……”宁哲放下死睡不醒的老王,看向旁边牢房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囚犯:“忿芜为什么不杀了他们?”

    隔壁牢房的囚犯隔着墙壁间接目睹了他对老王做了某些事情,也许没有直接看到,但升格者是视信息如生命的,换位思考,如果宁哲自己是忿芜,他一定会把监狱里的人全杀了灭口。

    但是忿芜没有,不单没有杀掉周围牢房里那些间接目击者,甚至就连直接受影响的老王他都没有杀。“忿芜刻意留下了这些人的性命,这究竟是为什么?”

    宁哲将死睡不醒的老王扔回床上,沿着走廊走过一间间牢房,里面的囚犯看着他脸上的面具和手里的枪,一个个噤若寒蝉。

    死睡不醒的人不止老王一个而已,每一个牢门打开的单人牢房里,被忿芜接近过的囚犯都陷入了同样的状态,酣睡如死。

    这些囚犯有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近两个月被关进沉玉谷监狱里来的。

    “忿芜模糊地知道我来到这座监狱是为了什么,但是很模糊,并不清楚具体的细节。”想到这里,宁哲心里放松了些许。

    因为近两个月关进监狱的犯人虽然很多,但里面并不全是‘不可直视之神’的受影响者,有些人他只是纯坏而已。

    这些没有受到思想钢印的蛊惑,只是因为自身恶劣的本性而犯罪,且恰好在近两个月被判入狱的这些人,即使没有受到神的影响,也依然被忿芜无差别地拉进了与老王相同的‘死睡’状态。

    “这说明忿芜并不清楚不可直视之神的具体规则,他只是通过其他渠道得到了一些情报,模糊地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这些囚犯,但并不知道真正的深层原因。”

    宁哲松了口气,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腕表:22:31。

    距离零点还有不到2小时。

    环视四周,看着一间间牢房里或光明正大或偷偷摸摸地盯着自己的囚犯,宁哲有一种感觉:

    “那只颠倒鬼或许只是一个幌子,一个用来吸引我的注意力,使我自顾不暇,无法关注到监狱里发生的事情的幌子。”

    “忿芜在这座监狱里做的‘某些’特定举动,或许才是他真正用来对付我的手段……”

    但他到底做了什么呢?让近两个月被关进监狱的囚犯都酣睡不醒,这对我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么?

    的确有,但不多。

    丢失身份的确会让宁哲无法推进自己驾驭不可直视之神的谋划,但要说立竿见影地威胁到他的生命的话,还真不能。

    身负太易模拟的规则,以及四面佛的观测,即使短时间内无法驾驭神,宁哲也不会立刻面临迷失自我的生死危机,只是死亡的倒计时又变短了些而已。

    所以忿芜刻意留下这些囚犯的性命,究竟是为了什么?

    这些囚犯究竟有什么可以威胁到自己的地方?

    宁哲正思索着,忽然,一阵阴风从身后吹了过来。

    “子千?”

    那是一个令宁哲十分熟悉的声音,张允雯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宁哲心中猛然涌现起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他猛地回过头,往身后看去。

    监狱空荡荡的走廊里空无一物,只有一阵阴风悄然吹过他的肩膀。

    他死了。

    在死亡的瞬间,宁哲想明白了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些囚犯身上真的有什么可以威胁到我生命的地方么?

    有的。

    他们目睹了颠倒鬼杀死狱警,也目睹了忿芜的所作所为。

    沉玉谷监狱里囚禁着的数千名囚犯,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知道‘诡异’的存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