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章 以祭兄长在天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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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不其然,皇帝看了最上面的两封信后勃然大怒,将足有上千封的信扬了个漫天。

    染着灰尘纸质泛黄的信在大殿中四处飞散。

    江清月抬头望着,好似看到十三年前夜里的那场雪。

    那场昭示着江府支离破碎的雪。

    那场宣布着江清月家破人亡,此生再无一个血缘至亲的雪。

    那场雪永远的刻在了江清月的心里,而今日代表着她复仇开始的这漫天飞舞的通敌信件,也算是与之对应了。

    大殿内不知何处来一阵风,将信件吹到了靠前几位大臣的桌子上。

    有人拿起查看后,满脸愤恨地传给了下一个人。

    汪玄策趁此时命御龙卫将那几个箱子一一打开。

    众人探头朝里看,有伊丹国特有的宝石制成的头冠,有雕着诡异花纹的琉璃镜,有伊丹语的对译词典,有伊丹女子的服饰,还有各式各样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乍一看有些摆件兴许不觉有问题,可仔细一瞧,其上纹路和制作技艺,许许多多都藏着伊丹风格诡异和狂野的影子。

    如此,朝堂上下今日皆知吏部尚书府和镇远将军府私下勾结加通敌叛国,且罪证确凿。

    江清月坐在较高的位置,冷眼瞧着满朝文武暴跳如雷面红耳赤。

    当年吕府和张家用的同样手段污蔑她兄长。

    甚至,更加肮脏。

    他们买通了江淮晏的亲卫,在江淮晏的营帐里藏了伊丹的书籍和来往信件,并且还在江淮晏的被褥中,塞入了伊丹女子的贴身衣物。

    那一件短小的,只能堪堪遮盖到胸底肋骨处的背心,成了压垮兄长的第一根稻草。

    吕府伙同张家在军营中散布兄长掳走了伊丹女子并施以暴行的谣言,逼得兄长不得不被搜查营帐。

    兄长被那几样东西定罪后,吕府和张家又佯装好人出面为兄长担保,随后伊丹来袭,他们将兄长再次推入战场要他戴罪立功。

    也正是江淮晏那最后一次踏入战场。

    一切针对他的谋算画上了句号。

    江淮晏所率领的前锋军过于自大贸然深入敌军,被打散后江淮晏了无踪迹。

    他的一名亲信侥幸逃回营中,带回了江淮晏通敌叛国的口述罪证。

    这一切巧合到离奇的事件,被飞速地盖棺定论。

    随后户部尚书江滁的长子通敌叛国之罪,就飞入了鄢朝上下所有百姓的耳中。

    可毕竟今时不同往日。

    当年响彻鄢朝上下,让敌军听了如雷贯耳,有史以来最年轻的骁骑前锋将的名誉被毁。

    和自从十三年前夺了官职,至今从未有过重大军功的吕禾枢名誉被毁相比。

    江清月在心中想啊。

    她究竟能不能做到祭奠兄长的在天之灵。

    “镇远将军府,你有何话可说!”

    皇帝气的已经两眼通红,眼底窜涌着血丝一副骇人面孔。

    张大公子早已被御龙卫拿下,灰头土脸地按在地上说不出话。

    吕禾枢还在奋力挣扎,歇斯底里地喊叫着冤枉。

    可又有谁会听呢?

    大殿中的诸多朝臣就算骂累了停下来歇息,也都转过脸去不愿看那两人半眼。

    这么多人闹了许久,殿中总算渐渐安静了下来。

    江清月也算是欣赏够了,低下头换了副胆小的神色,悄悄跟旁边的五公主说道:“这仗感觉打了好久啊,得十多年了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细微骂声的大殿瞬间变得落针可闻。

    众人纷纷看向江清月,就连太后都重重地瞪了她一眼。

    江清月胆怯地看了皇帝一眼,抿唇说道:“难道......不是吗?清月记得儿时被宋少傅捡在身边时,街上就已经时常征兵了。”

    静了片刻,一位老臣突然疑惑地叹了口气。

    “是啊,这都打了整整十六年了,年年兵马粮草如流水般往边境送,怎么就一直都打不赢呢?”

    兵部尚书的武大人一听这立马跳了起来:“荀济明你什么意思!”

    大理寺卿荀老大人捋了捋胡须,悠哉笑道:“呦呵!老夫可啥都没说,就是琢磨着不对劲了点,你反应这么激烈,该不会真是心里有鬼吧!”

    “荀济明你别血口喷人!你提兵马粮草,不就是怀疑我吗!”

    荀济明这下笑得更开怀了:“老夫怀疑你什么了?诶!诸位评评理,老夫从未指名道姓,这可是兵部尚书武大人自己跳出来的啊!”

    “你!”

    “行了!都给朕闭嘴!”

    武大人愤愤坐下,袖子甩得扑扑作响。

    荀济明倒还是乐呵呵的模样。

    可江清月分明看见这位大理寺卿荀老大人眼中暗蕴着寒凉。

    当年之事,这位荀老大人为江家求情后被停职了半年,后来是因着什么由头复职的来着?

    江清月目光泄露出一丝思忖,被五公主轻咳了一声唤回神来。

    皇帝此时忽然发难:“老九!这里面可有你的手笔?”

    江清月心中一紧,下意识朝慕容怀看去。

    皇帝这是要拉她的容怀哥哥出来掩盖此事。

    真是个该死的!

    慕容怀突然被叫到,面色也并未慌张。

    只是端着杯盏的手臂明显地一颤,而后动作表现得有些惊慌地起身,走向殿中央的步伐也急切不少,甚至还能看出有几步踉跄。

    “回父皇,汪首领前往吏部尚书府进行搜查之前......确实来问过儿臣的意思。”

    皇帝瞬间怒目圆睁,随手抄起一个杯子朝慕容怀扔过去。

    “朕问的是这里面可有你操纵的手笔!你别跟朕说这些废话!”

    皇帝的力气不够,丢出的杯子落在了慕容怀面前铺着地毯的台阶上。

    精致的杯子滚下台阶,骨碌到慕容怀膝前,摇晃两下后停住不动了。

    慕容怀垂眸盯着杯子沉默片刻,而后不卑不亢道:“儿臣万万不敢。”

    “那你给朕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汪首领与儿臣说吏部尚书有疑,问是否要查,儿臣想着吕大人定然不是蝇营狗苟之辈,这般被怀疑只怕会寒心,所以儿臣本着查一查以证吕大人清白就、就点了头,哪知.......”

    皇帝听完上半身一晃,被搀扶着坐下后,仰着身子喘了半天的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