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0章 容怀哥哥,你罚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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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宫,回府。路上经过一家江清月常吃的点心铺子,慕容怀眼眸阴冷了一瞬,收回视线当作没看到。
待下了马车入府后,慕容怀手中拎着一个还温热的膳盒,冷着脸从江清月面前一言不发地走过。
“容怀哥哥,你的腿!”
“嘘,别声张。”
慕容怀板着脸往前走,感觉到身后亦步亦趋的那个小尾巴后。
良久,轻叹一声。
“是鸡血。”
江清月听后抬起头,发觉他神色依旧冷戾,默默地点了点头也不敢再说话。
沉默从府门口蔓延到玉竹院。
一直到慕容怀一言不发地进屋换衣裳,又不过一盏茶功夫推门而出。
看着院内裹着斗篷傻愣愣立着的小姑娘,慕容怀阖眼,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怒意。
“着凉了没?”
江清月小心翼翼地看向他。
本想摇头的,但见慕容怀的眼神中透着不容说谎,只能绕过这个问题垂眸答道:“喝了姜汤,也已经沐浴过了,不打紧的......”
一声冷笑泄出,听得江清月一阵心虚。
慕容怀本想直接转身将门用力甩上,可看到晚风将她垂在脑后的如瀑青丝吹起几絮,终究还是面色阴沉地扔下一句。
“进屋!”
江清月浑身一颤,下意识朝身后的院门看去。
她在想,现在跑还来不来得及。
“是等着我把你请进来吗?”
江清月立刻回头,视死如归地迈进了主屋。
砰——
门在身后被狠狠甩上,江清月身子一缩,头垂得更低了。
砰——
又是略轻却蕴含烦躁的一声碰撞。
慕容怀手中拎着的那方膳盒摔在桌上,盖子都被震得歪开一条缝隙。
江清月鼻尖一动,一股香甜软糯的味道钻入鼻间,心中的愧疚更深了些。
“我教过你多少次了!不准以身犯险!”
慕容怀刚一怒吼,江清月转身就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阿月知错了。”
慕容怀:......
这小姑娘是真把他给捏住了。
“你给我起来!”
江清月摇头:“阿月错了,阿月该罚。”
一边说着,一块三指宽的黄花梨条板从江清月袖子里抖搂出来,被她捧在掌心举过头顶。
“容怀哥哥,你罚我吧,阿月知道错了,阿月认罚。”
慕容怀听着她细微的嗓音,知道她这是苦肉计,内心的怒意越演越烈。
自上回打她手板,许是得十年前了。
那时候小姑娘偷懒不愿练字,被宋少傅知道后就要罚她打手板。
慕容怀知道宋少傅打板子那是实打实的力道打,连他这个皇子挨罚都疼得两天拿不起筷子,他又怎么舍得让小姑娘真被狠狠罚过。
眼看小姑娘吓得抿唇要哭,慕容怀便自作主张先一步将木板握在手中,顶着宋少傅当时意味不明的神情,佯装用力地挥起板子。
最后小姑娘的手板确实挨了,带着红棱哭了一整顿晚饭。
思绪收拢,慕容怀目光落在江清月捧着木板的那双白嫩小手上。
这都第几次将自己涉入危险当中了?
数不清了。
反正回回都不知道长记性。
这次若是再不罚,她还是不长记性。
慕容怀抄起沉甸甸的木板抬起手,却在感受到木板重量时动作一顿。
他还以为鬼机灵多得很的小姑娘会寻一个空心的板子来,这样至少打起来不会那么疼。
可手中这枚黄花梨木板沉甸甸的,攥在他手中迟迟落不下。
啪——
白皙水嫩的掌心浮出一片红痕。
慕容怀用力把木板砸在江青月膝盖边上,木板崩碎了个角,力道比刚刚那一手板不知重多少倍。
“往后三个月没我的允许不许出府!太后传你我来回绝!”
江青月捧着自己的小手,委屈巴巴地抬起头,眼里攒着泪要落不落。
“容怀哥哥......”
慕容怀将袖子甩的呼哧作响,冷着脸背过身不去看她。
江清月知道这会儿他正在气头上惹不得,爬起身来安安静静地推门出去了。
待脚步声出了院子再听不见,慕容怀转过身,看向桌上的那只膳盒。
“云宁!”
窗外传来动静。
“属下在。”
“这点心,送她院里去。”
“是。”
——
又过两日,冷风夹着碎雨,淋淋沥沥把京都染得潮湿又闷不透气。
江清月靠在窗前的软榻上,一只手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望着天边黑压压的云,听着瓦檐边的落雨声发呆。
那日挨的那一手板根本不痛,她从玉竹院回来之后手上的红痕就消下去了。
连药都不需要抹。
这般想着,江清月于这几天不知多少回的无奈中,又叹了一声。
容怀哥哥对她实在太心软了。
窗外飘进一只白蝶,扇动着湿漉漉的翅膀落在江清月眼前的杯盖上。
思绪向来琢磨不透,盯着这白蝶不过片刻,江清月又想到了那日破水而出的那道身影。
略有些削瘦,似是个文弱书生,可缚在她双臂的手又像练武之人的有些宽大,且举起她时因为在水中,竟还懂得运用巧劲。
待她上船后已经算是瞬间回头了,可还是没看到他到底是何人。
沉入水中后又立刻潜凫,潜游了七八丈远不见换气,破水而出又能立即上船,寻常哪个文弱书生能这般有能耐?
思来想去也是毫无头绪,江清月垂下眼帘开始闭目养神。
窗外连绵不绝下了两天的雨可算是停了,白蝶扑扇着翅膀重新飞出窗外。
云心绕过游廊,中途还顺手逗了一下那飞远的白蝶,走到窗前发觉江清月在浅眠,俯下身小声将人唤醒。
“小姐,十一公主殿下来了。”
江清月那双眸子噌地一下睁开。
“她来干什么?”
面色不善地直起身,江清月烦躁地皱起眉头。
云心瞧着她的神色,斟酌了一番答道:“说是......来道歉的。”
江清月冷笑一声,起身随手拽了件略薄的外衫披在肩头,又在铜镜中看了看自己略有些苍白的面色,满意地朝着玉竹院走去。
路上的石板地还有些滑,云心一只手提着大伞,另一只手小心地扶着脚步还有些虚浮的江清月。
是了,那日落水折腾的那一番,江清月成功在床上病了两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