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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南将日程安排得特别地轻松悠闲,每天只随意地带着杜薇闲逛一俩个景点,第一天天安门广场、国家博物馆,第二天故宫,第三天颐和园、圆明园,第四天北京大学,他带他游览自己曾经就读的校园,第五天闲逛北京的南锣鼓巷,前门的大栅栏,第六天游览恭亲王府,第七天一起去爬八达岭长城。

    杜薇偶尔会一时心血来潮地和舒南说上几句,他方才知道她也原来也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但却始终不知道她曾经只身北上千里寻他之事,连林木也不知道。

    北京对于杜薇是个有点熟悉但更多陌生感的城市,虽然工作过一段时间,舒南带她游览的这些地方却一个也未曾涉足。那时候的她,还不懂的如何游玩,林木也是个不怎么爱出门的人,带她去过的地方一般仅限于住处附近的欧尚超市,唯一去过称得上景点的地方则是那时候刚因奥运会而火起来的鸟巢、水立方。

    舒南带她去的每个景点都有着闻名遐迩的历史建筑,除了众所周知的各种特点,舒南了解到的各种博古通今的关于每一处的知识点,他都细细讲给她听,那种当下与数千年之前的交融、穿越,加上很多舒南努力搜罗来的有关前世今生的故事,成功引起了杜薇一丢丢的兴趣,那时候,她正很恐怖地发现,周围的美景,时不时在她的眼前晃成了了无生气的灰色。

    舒南,非常用心地陪伴着杜薇,即使处于抑郁期间的杜薇也深刻地感受到了。因此,在舒南一个当地工作的同学请他们吃饭时,她很努力地打起十二分精神,显得很愉快的样子。

    “你看起来比当时搞学术论文的时候还要累啊。”舒南同学这么打趣着他这回的北京之旅,听到这句话,杜薇方觉察到他为自己付出了许多。

    他们回到酒店后,杜薇便努力打消自己内心的各种杂念,全心全意地陪舒南聊起天来,她跟他交流白天游玩的感受,尽管很多感受是她硬编出来的,也问到他那些高学历的同学们的发展史都是怎样的,尽管她好像内心并没有多大兴趣。

    谈着谈着感觉没什么话题可以聊了,杜薇便拿出一本书——《时间简史》,开始认真地看起来。

    关于时空如何产生的话题,不仅是听起来,真正了解起来也是深奥难懂的,但杜薇仍能看得认真和投入。

    书可以疗愈一切,而且,还可以打发各种莫名其妙的时间——愉快的时间、等待的时间、尴尬的时间、想要安静的和回避的时间。

    “你看书的兴趣倒是越来越浓了,涉猎也越来越广了。”舒南洗完澡出来,看了看她手中的书名和内容简介。

    杜薇合上书本,开始说起自己的一个梦境,在梦里自己也是不断在看书,然后梦本身也在梦里帮自己对别人解释爱读书的行为:虽然这许多的书都不能帮我找到应不应该离婚的答案,也不能帮助我这辈子发财致富,但阅读却让我面对所有发生的这一切都能开阔心胸,乐于享受。

    “真的,醒来后我还很清晰地记得梦曾对我说过的这几句话,我想至今没有把自己逼疯,大概就是书本赐给我的力量使然吧。”

    “嗯,读书是一个公认的好习惯。”舒南说完,俩个人却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情上:要是上学那会,杜薇有这么热爱读书和热爱学习该多好!

    不知道何时,舒南突然播放起《欢乐的玩吧》,一首轻快又激荡的肚皮舞音乐来。

    “小薇,你现在能跳舞吗?第一次见你跳这支舞时,我感觉自己沦陷了。”

    杜薇思索片刻,穿着睡衣便在电视机前舞动起来,她感觉自己稍微有些体力不支,但仍坚持着跳到结尾,然后带着轻微的汗水和急促的呼吸,倒在床上休息。

    舒南走到她身边坐下,轻轻地摩挲着她的背部。

    出来三天了,虽然每晚在一个标双间共眠,他一直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坚忍着,没有她的召唤,始终也不敢越雷池半步。他一直坚信自己能当个正人君子。

    然而此刻,他对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了,他似乎觉得做不做君子并没那么重要。

    舒南的手从杜薇的背部绕过她的手臂来到她的胸前,他正打算解开那碍事的纽扣。

    “小薇。”他的声音明显变得有些沙哑起来。

    杜薇愣了一下,突然坐起来说:“我身上都是汗,我得去洗个澡。”说着便进了卫生间。

    等到杜薇又洗完一个澡出来,舒南还是没能成功平复下心头已然燃起的那把烈火,他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杜薇,她犹豫不决地上了自己的床,盖上被子。

    舒南钻进她的被子里,从背后轻轻搂着她的腰:“小薇,我这样,你会不会感觉到不舒服?要是不想让我碰你,就告诉我。”他的声音仍然嘶哑着。

    杜薇轻轻地摇了摇头,她的身体只传给她一阵轻微的战栗,难道就是今晚么?渴望了二十年的那一刻,就要在现在实现了么?曾经,她多么地想,将自己揉碎在舒南的怀里,化作青烟、淤泥、香气,什么都行,只想自己和他永生在一起。

    连和林木做爱,都不得不幻想的舒南啊。

    啊,我有多爱他,究竟有多爱他,才穿越二十年风风雨雨也不能忘怀。

    我到底有多爱他,多愿意为他牺牲自己,为他放弃整个世界啊。

    舒南,我爱你,毫无疑问,我真的爱着你,非常非常地爱你。

    可是为什么?

    在舒南摸索着一步步进行下去的时候,她却在最后关头果断而有力地抓住了他的双手。

    “对不起,舒南,我做不到。”她带着绝望的声音呜咽道,为亲手阻断自己下一刻的幸福而绝望不已。

    舒南也停下来,呆住了,他也没想到杜薇会在这个紧要关头喊停,几乎就想要不顾一切地发展下去,然后告诉她,他没有办法停止。

    但是他仍然硬生生地停止了自己的一切动作。

    “没有关系的,小薇,我会等你,等到你一切都好起来的时候。”带着内心强烈的无奈和挫败感,舒南灰溜溜地回到自己的床上,灰溜溜地,他觉得自己这辈子从来也不曾如此灰溜溜地一败涂地过。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舒南觉得自己第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了,那种时而伤痛、时而异常满足的爱恋。

    见识过故宫的宏伟、长城的壮观,回到长沙后的杜薇确实感觉好了一些,某些烟火气仿佛又重新回归到她的身体中。

    回去后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回家去看看子墨,那个时候子墨出去玩了,没想到杜薇在家里遇到了林木。

    “我,没想到你这个时候会在家。”她略带尴尬的。

    “嗯。”林木也不加以解释,杜薇转身想要离开,他一把拉住她,然后又马上放手,“只有半个小时左右子墨就回来了,你不等等?”

    于是杜薇在沙发上坐下来,随手拿起一本书看起来,《老人与海》,《活着》,手边摆放着的,还是杜薇离开之前安排给林子墨看的书。

    “肚里宝宝的事情,我听说了,我向你道歉。”林木说道。

    见说到孩子的事情,杜薇忍不住又落泪了,“啊你别说了,是我不对,对不起。”

    “别哭了,都过去了。如果是舒南,我愿意接受。”

    “为什么?”杜薇收起眼泪。

    “哼,……你也知道,我比不过他……就算不接受也只能接受。”

    二人许久都没说什么话,过了好一会,林木问道:“你的身体恢复了吗?”

    “身体吗?你知道我得益于多年的运动,身体素质一直很好,只不过我很清楚,生病的是我的精神。你是不是也觉得很搞笑啊,一直对你自诩擅长心理建设的我,自己却患上了心理疾病。”杜薇露出自我嘲笑似的微笑。

    “你可以治好自己的。你得快点好起来,毕竟子墨和子熏还很需要你。”

    正说着子墨放学回来了,发现杜薇后开心得不行,使劲抱住不肯撒手,然后一点一点地说着这些天杜薇不在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妈妈,你回来真是太好了,爸爸炒的菜真是太难吃了。”

    “我期末考试数学得了100分。”

    “妈妈,你让我看的书我都看完了,你说那个福贵他为什么要去赌博啊?苦根好可怜啊,吃豆子活活被撑死了。还有那个老人,战斗了几天捕捉到的大鱼,回去的时候却被鲨鱼吃光了,我总算有点明白你跟我说的那个‘命运多舛’的意思了。”

    临走的时候,杜薇向林木投去感激的目光,并且说:“谢谢你林木,谢谢你照顾子墨子熏,放心好了,接下来我会努力先治愈自己,然后重新接过照顾他们的任务。”没想到经过这些事情,家庭还能让她感受到如此地温暖,仍能照亮她心中某个黑暗的角落,给了她无尽治愈的希望。

    舒南也好,家庭也好,杜薇感觉都是她无法放弃的珍宝,她被这个新念头搅得心烦意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