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纯情到爆血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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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中冷风陡起,似有清脆骨裂的声音回荡。“嘭——”
手一松,将李公公丢破麻布袋一般,甩在地上。
容姝身上的血,裸露在外的肌肤,李公公压在容姝身上胡作非为的那一幕幕,化为熊熊烈火灼烧他五脏六腑。
“让你欺负小容容,本公子小拳拳送你去见老祖宗!”苏璃一面说,一面拳脚并用,揍得李公公嗷嗷叫。
容姝心死如灰,躺在床上无望的承受侵犯时,屋门被踹开,身上一轻,便听到拳头入肉的声音。眼睛眨了眨,似有一层薄雾遮掩,她看不清楚暗处站着的那道身影是谁,手中紧揪的被褥在指间滑落,脑中一片眩晕,听到苏璃充满稚气的愤怒之言,空洞死寂的心口,似乎活络过来。
砰。
砰、砰。
砰、砰、砰,心跳渐次强烈。
容姝张口想要唤住苏璃,可嗓子里发紧,塞了一团棉絮般,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苏璃揍得拳脚发痛,李公公如死人一般趴在地上,头上鲜血直流,动弹不得。鼻腔里轻哼一声,不解气的踢他一脚:“不长眼的东西,再敢欺负小容容,我让你全家老小都做太监!”
回头,对上容姝望来的视线。苏璃脑海中闪过她眼中惊恐、绝望的神色。心里极为自责,看着她身上鲜红的血液,与雪白的肌肤相辉映,刺得他红了眼。
伸出手指,小心翼翼触碰到她手上的伤痕,细小的一道,却牵动他的痛觉神经,一阵一阵的抽痛:“小容容,很痛罢?别害怕,我能保护你。”脱下身上的长衫,将她整个包裹住,嘴里碎碎念道:“小容容怎么样都很美,像小仙女一样,身上发着光。我可就惨了,方才揍人揍的太忘形,姿势不太美,有碍观瞻,你不会因而嫌弃我,要毁了婚约罢?”
垂着眼帘,目光轻飘飘从她脸上瞥过:“小仙女可是菩萨心肠哦,小容容小仙女不会忍心让我这傻子没有妻子?所以呢,你不会对我始乱终弃……”
容姝抱住他,极用力的一个拥抱,似乎耗尽全身的力气去拥抱苏璃,整个身体紧贴着他的怀中。
苏璃傻了,猛然回过神来。双手回抱着她,越拥越紧,像是要融入骨血,再不分彼此。
苏璃只觉得脖颈间一热,她的泪仿佛将他的皮肤给灼伤,身形一顿,激动的啊了一声:“小容容,你身子和我梦里面一样软。小面团子一样,好香啊。”脸颊在她脸上蹭了蹭,一片湿濡。
容姝心中百味陈杂,酸涩中夹杂着一丝甜,他说这些话的用意,无非是希望她不要去介意。
而她,因他这些话,心底的阴霾散了一些。
可她如何能够不介意?
小仙女,是圣洁的。
她配不上。
容姝将头深深埋进他的胸膛中,张了张口,眼泪争先恐后的流淌而出,哽咽出声:“阿璃,谢谢你……”
苏璃心中一慌,将她紧紧搂在怀里,急急打断她的话:“小容容,你别说话,我送你回家。”
容姝点了点头。
无论她最后与苏璃走到哪一步,这一刻,她是感激他的。
蒋氏最开始的抗拒,不同意苏璃娶她,经过他这半年来的坚持,蒋氏似乎有所松动,不再管他。
因而,她才在柳府口头允婚。
今日里所发生的事情,即便她未曾出宫,从苏璃能极快的赶来,她便知晓,只怕流言蜚语,传遍整个京城。
即便蒋氏答应,她也不能嫁给他,毁了他。
他太好了,她不够好。
苏璃似乎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纷杂的思绪,一路上沉默寡言。
绕出院子,苏璃脚步一顿,看着迎面而来的秦蓦,目光落在他旁边的秦隐身上。
秦隐目光如炬,炯炯盯着苏璃怀中的容姝。他们亲密相拥的姿势,极为扎眼。容姝身上裹着苏璃的衣裳,秦隐握紧拳头,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何事!
为了印证他的猜测,苏璃身后有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行来,对苏璃道:“人都抓住,禀报皇上如何处置,苏公子回去与丞相说一声。”
苏璃点了点头:“往死里整!”
闻言,锦衣卫百户不由多看苏璃一眼,在世人眼中,他是个痴傻十几年的人。即便傻病好了,行为举止,仍旧带着傻气,而今一怒为红颜,竟要人命!
只是——
“未央宫的人,需要等皇上指示。”锦衣卫百户并未应下,只要苏璃想,他与苏相透露口风,皇上也不会管!
皇后此次做的太过,事发她也讨不得好。只要苏相要追究,皇后为免对太子不利,不敢维护未央宫里的人。
苏璃不傻,这半年来跟在苏相身边,学会不少。平日里,看着像老小孩一般,关键时刻却不含糊。
他懂锦衣卫话中之意,心中懊恼不已。
第一次,意识到自己不强大,连想要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
若非他的父亲,只怕他来的时候,或许只见到容姝的尸首。
苏璃浑身一震,抱着容姝的手紧了几分,心中后怕。
第一回,认同父亲说的话。
“小容容,我是不是很没用?给你报仇的能力也没有。”苏璃语气落寞,耸拉着眼皮,情绪低落:“你会不会对我很失望?”
容姝摇了摇头:“不会。”
苏璃牵强的笑一下,抬头看向一袭墨袍的秦蓦,靠得太近,他身上压迫气息越强烈。苏璃却不怕,露出八颗牙,憨笑道:“郡王,你是小容容姐夫,未央宫的老妖婆欺负她,你把老妖婆手下的妖魔鬼怪给收拾了,好嘛?”
秦蓦淡扫他一眼,看向锦衣卫百户,阴冷的说道:“凌迟。”
苏璃睁圆睛,瞪着秦蓦。
秦蓦奇异的嘴角上扬,被他这神情给逗乐:“片下来的肉,送给老妖婆烤了蘸酱吃。可好?”
苏璃忙不迭点头。
“姐夫说的都是对的!”
空气似乎都静止了。
秦蓦看他一眼,转身看向一旁的秦隐,面无表情的离去。
秦隐唇角紧抿。
苏璃这当事人一无所觉:“小容容,我怎得觉得被咱姐夫当孩子哄了?”
容姝靠在他的胸膛,轻声说道:“没有。”
苏璃心中暗笑,小容容没有纠正他对郡王的称呼呢……
看向秦隐,眼底带着挑衅。
秦隐心头怒火翻涌,对一旁的锦衣卫百户道:“还不快去!”
锦衣卫百户:“皇上那边……”
“自有我担着。”
“噗呲——”
苏璃嗤笑出声:“哎哟喂,我的肠子都要笑打结了,有人脸不红气不喘的吹牛皮。”
秦隐脸一黑。
锦衣卫百户见有人担责,这边硝烟又起,赶忙去处置。
苏璃也抱着容姝离宫。
并未去柳府,怕柳氏见到容姝的模样会担心,派人去给辅国公府报平安,直接带着容姝去别院里。
秦隐满目阴霾,一拳砸在墙壁上。
他来迟一步。
给苏璃捷足先登!
只怕,苏璃在容姝心目中的地位更重一分!
秦逸收回视线,去往兴乐宫。
——
宫门口。
一辆普通黑蓬马车停在一旁。
一位宫婢自宫门内出来,站在马车旁,毕恭毕敬的说道:“回禀郡王妃,苏公子救了容三小姐。”
谢桥在马车里熏薄荷,使昏沉混乱的思维,保持一分清醒。
听闻容姝解除危机,谢桥松一口气。
许是松懈下来,困意席卷,谢桥支撑不住,沉睡过去。
明秀手背碰触谢桥的额头,并没有滚烫,却是低热,心中止不住的担忧,立即吩咐车夫尽快回府。
迷迷糊糊间,谢桥问道熟悉的气息,熏染在衣裳上的沉水香,令她极为安心,靠近几分,调整睡姿,沉沉睡去。
秦蓦坐在马车里,谢桥靠在大迎枕上,仿佛并不舒服,黛眉紧蹙。静静地凝视她半晌,修长手指轻轻掰过她的头,谢桥没有支柱不稳的跌靠在他的怀中。
一切水到渠成。
谢桥自动的靠进他怀中,脸颊蹭了蹭,调整一个舒适的姿势,呼吸均匀,熟睡过去。
秦蓦冰冷若寒潭的眸子,看着怀中柔柔的身躯,寒冰渐渐消融。
忽而,秦蓦脸色一僵,神情极为的微妙。
一股冲力,踢向他的胸膛。
一下又一下,接连踢了四五下,一次比一次有力。
秦蓦垂目,盯着顶着他胸膛的硕大肚子,似乎在向他示威叫嚣,滚浪一般翻涌,踢踹的朝左右两边晃动。
明秀也看见了,看着秦蓦僵住,紧紧盯着肚子,眼底神色复杂,可她知道,他心里定是高兴的。
一手揽着郡王妃,一手像极无措的不知如何摆放。
“郡王妃说这是胎动,孩子在肚子里运动,郡王可以和孩子互动。小世子踢的时候,您轻轻拍他动的地方,他又会踢动,与您玩呢。”明秀将谢桥说的话,复述给秦蓦,示意他将手贴在肚子上感受。
秦蓦抿紧唇角,看向明秀。
明秀点头。
秦蓦小心翼翼,手轻轻放在她的肚子上,不敢用力,怕伤害到孩子。
腹中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一般,踢了踢。
父子两第一次交流碰撞,秦蓦心口发热,手指微微颤抖。眼底迸发出亮光,暗含惊喜,又夹杂着一丝感动,神情愈发柔软。
更多,是遗憾。
他错过孩子的成长。
明秀在一旁观察着秦蓦的变化,看着他紧抿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心里忍不住偷笑,郡王明明很在意孩子,却口是心非。
郡王妃病了,看来并非是坏事。
郡王有再大的气,也不忍与病倒的郡王妃冷战。
秦蓦好奇的与孩子互动,似乎太淘气,拳打脚踢,肚子东倒西歪。谢桥不适的动了动,秦蓦松开手,也怕孩子一直动个不停,会累坏了。轻轻抚摸了一下,安抚着孩子,眼底满满的满足感。
马车缓缓停在郡王府。
秦蓦拦腰抱着谢桥进府,将她放在床榻上。
此刻,管家来禀报,太医来了。
“将人请进来。”秦蓦将被子盖在她的下巴处,被沿露出一小截手腕,取来一旁的锦帕盖在她皓白的手腕上。
太医愣了一下。
秦蓦拿过脉枕,亲自将谢桥的手搭上去。
太医在秦蓦冷冽的目光下,回过神来,轻咳一声,屈一膝坐下,歪着头诊了半日,又换另一只手诊。还未触碰上,一道如芒刺的目光扎刺在他手背上,神情一顿,忙做一个请的姿势,让秦蓦准备好,方才扶脉。
秦蓦见他欠身退出,领着他到外屋。
“郡王妃并无别的症状,偶感一点风寒,并有血虚之症。如今高热退下,莫再反复,不必服药。”太医告知秦蓦,谢桥太过伤形费神,愁心劳意,底子虚,寒邪入体,便病了。需要多卧床休养,调理身子骨。
秦蓦道:“开方子。”
太医吃过茶,写下方子递给秦蓦。
秦蓦吩咐候在门口的管家送他出府。
——
谢桥醒来的时候,暮色四方。
睁开眼睛,入目是撒花帐子。屋子里静悄悄地,空气中弥漫着沁脾的冷梅熏香。
谢桥披衣坐起,慢慢揭开垂落的撒花帐子,起身挂在玉钩上。双手抚了抚蓬乱的鬓角,头依旧有些昏沉。按着额角,坐在床沿。
吱呀——
明秀推门进来。
便见谢桥歪着身子靠在床柱上,揉着太阳穴,极为不舒服。
“郡王妃,您要起身?”明秀见谢桥点头,连忙将手里的针线篓子放下,上前搀扶着她起身,坐在铜镜前。
模糊晕黄的铜镜里,谢桥满面病容,神色恹恹。往日鲜红饱满的唇,色泽极淡,如同褪色的红玫瑰,带着病态的苍白。
明秀散落发髻,长发如瀑,已经及地。
谢桥抚弄着一头青丝,比划两下:“明秀,拿一把剪刀来。”
明秀大惊失色:“郡王妃,使不得,您的头发不能剪!”抱着针线篓子往身后一藏:“郡王妃,怀有身孕不能剪头发。”
谢桥失笑:“迷信。”解释道:“头发太长,临盆后不方便洗头,剪短一点儿方便。”
“可是……”
“孩子很活泼,健康。”谢桥眉头一皱,记起一事,手指勾起一缕碎发别至耳后:“在马车上,可有旁人?”
她好像感觉有人抱着她睡,宽厚温暖的手,抚摸着她的肚子,隐约间听到秦蓦的说话声。
他将她抱进府里,请太医给她诊脉。
一切很真实,又仿佛身处梦境。
她不敢醒来,怕一睁开眼,所有都成了空。
哪怕是梦,她也贪恋着那一丝温情。
醒来那一刻,屋子里空无一人,心口也像缺失一块,空落落。
明秀眸光微闪,缄默不语。
谢桥眼帘半垂,敛去眼底的失落,嘴角微微一勾,带着自嘲,果真是幻觉。
明秀掩嘴笑道:“郡王妃,您心中分明有数,却又不肯相信。奴婢虽有点拳脚功夫,但是也抱不动您。除了郡王,能抱动您的人,谁敢碰您?”
谢桥一怔,呆愣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笑意。
“郡王妃,半夏将晚膳准备好,装在食盒里,就搁在桌子上。”明秀朝谢桥眨了眨眼。
谢桥心领神会,夺过她手里的篦子,随意绾一个发髻。
收惙好,谢桥带着明秀去往书房。
明秀站在门口,将食盒递给谢桥,便一溜烟的走了。
谢桥失笑,抬手敲响门扉。
“进来。”
秦蓦暗哑低醇的嗓音响起。
谢桥心口一跳。
莫名地,紧张。
谢桥稳定心神,故作镇定,推开门。
秦蓦批阅军营里加急的公文,并未抬头,半晌,不见动静。眉宇皱成一个川,抬眼望来。
四目相对的一瞬,心灵仿佛被撞击,谢桥有一瞬想躲闪。念头一起,话已经脱口而出:“我陪你用晚膳。”指了指手里的食盒。
不等秦蓦开口,谢桥利落的将食盒里的饭菜端出来,一一摆好在桌子上。
甚至,盛好饭,装一碗汤。
谢桥候在桌旁,翘首期盼。烛光暖黄,衬得她眉眼柔和,唇瓣含着笑。
亲近自然的模样,仿佛他们之间并没有罅隙。
秦蓦只看她一眼,视线重新落在手里的公文上。语气极其冷淡:“不必相陪。”顿了顿,又怕她与他杠上,沉声道:“我用过膳了。”
谢桥并未打退堂鼓,优雅的落座,慢条斯理的说道:“不过这饭菜是为了答谢你,没有让我宿在马车里,将我送到暖和的被窝里。你已经吃过,那我便等你饿了,当做宵夜吃。我肚子只有一点饿,先动了这饭菜,显不出我的真诚。”
秦蓦眸子里墨色渐浓,薄唇紧抿。
“一个时辰后,你该能吃的下罢?”谢桥摸了摸肚子:“我已经能捱一个时辰。”
话音方落,秦蓦倏然起身,身后的椅子猛然推开,发出尖锐刺耳的摩擦声。
谢桥却觉得极为悦耳,勾了勾唇。
秦蓦大步行来,站在桌旁,扫一眼精致的菜色,目光最后在她的脸上定格。双手负在身后,并没有动。
谢桥问:“不喜欢?”
秦蓦瞥她一眼,撩开袍摆,落座。
谢桥端着碗,双手捧着递给他。
秦蓦手指叩着桌面。
谢桥放在桌子上,递去一双筷子。
秦蓦接过来。
谢桥灿烂一笑。
秦蓦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道微茫,夹起一片青菜放在碗里。
谢桥见他吃了,心里微松,执起筷子,夹起一块八宝鸭放在他的碗里。
秦蓦手一顿,放下碗,细嚼慢咽。
谢桥的确饿了,秦蓦吃的慢,只要在吃便好,也放开了吃。
一刻钟过去,谢桥放下碗,端起一旁的羊乳。这才发现,一碗饭,秦蓦只吃了几口。微微一怔,讶异道:“你真的吃过了?”
秦蓦放下筷子,拿起锦帕擦干净唇瓣,端起茶水漱口。
“蓝雨,送郡王妃回去。”秦蓦吩咐蓝雨后,复又坐在书案后,处理公文。
谢桥看他这架势,便知很忙,也便不打扰他,收拾干净,跟着蓝雨离开。
嘭——
门扉合上。
秦蓦靠在椅背上,手指捏了捏眼角,重新看公文,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啪——
扬手将文件甩在书案上,站起身,推开窗子,盯着谢桥那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行走。蓝雨走几步,便停下来等她。
谢桥似有所觉,回头一眼望来,嘴角绽放着清丽的笑容。
秦蓦神色淡然,眼角浮起一抹冷淡的笑意。
谢桥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眼底黯然。
再度抬眼望去,窗子不知何时已经合上,月影浮动,窗纸上倒映着他坐在太师椅上的身影。
谢桥扯了扯嘴角:“蓝雨,你回去伺候郡王。明秀来了,我无事。”
蓝雨点头,回到书房门口候着。
谢桥侧头望着蓝雨的背影,微微晃神,他不是蓝玉,也不是蓝星。
蓝星、蓝玉忠于秦蓦,却也对她忠心耿耿。
虽然,这一切建立在她不曾做出伤害过秦蓦的事情上。
可蓝雨却与他们不同,他听从秦蓦的命令,只要她开口,并不会像蓝星、蓝玉一般,无论她同不同意,都会执意完成秦蓦吩咐的命令。
自那一日之后,她便再也未曾见过他们二人。
秦蓦身边也换成蓝雨伺候。
谢桥心中疑惑,回到无字楼,便询问起明秀。当初她在驿站,明秀在明府,定然知晓他们的下落。
“明秀,蓝玉、蓝星,你可知在何处?”谢桥很能够理解蓝玉、蓝星的选择,他们的主子从来都是秦蓦,她只是他们主子的女人而已。
明秀眼中闪过诧异,似乎没有料到谢桥护突然问起蓝星、蓝玉的下落。斟酌着说道:“郡王当初醒来的时候,您不见踪影,郡王便迁怒蓝星、蓝玉,他们也因为您放弃了郡王,便不认同您,请求调离您的身边,郡王便将他们逐出郡王府。”
谢桥心中一惊:“你可知他们在何处?”
明秀眼底闪过得意:“奴婢在他们身上下了千里香,他们一直在郡王府不远之处。郡王妃,您需要他们么?”
谢桥摇了摇头,他们不愿留在她身边,她不会勉强。
“郡王妃,我们在大庆的时候,他们好像也在。奴婢心想,他们定是跟在后面保护您。”明秀似乎想起什么,惊声道:“郡王妃,当初您在宫里遇袭,您身边带的隐卫,被一波刺客缠住。后来有另一波的人暗杀您,奴婢做掩护,您逃了。奴婢被两个人缠住,有几人去追您。事后奴婢问您,可有被人追杀,您说并没有。会不会是他们?”
谢桥皱紧眉头,也记起来,因为她的出现,皇帝病重的消息走漏。大庆的龙子皇孙,并不想他病愈,便对她起杀心。
联手剿杀!
她的人,明里暗里,化解数次刺杀。
南宫萧也起了作用,经过那一次凶险的围剿,因为他的出面,无人敢在明面上动手。
可最后,她却是栽在他的手里。
大庆之行,并不愉快,她并不想回忆。
“若是他们,他们想要回到秦蓦的身边,我自然要帮他们一回。”谢桥想起秦蓦对她冷淡的模样,心中宛如钢针扎刺。
没关系,他还是在意她。
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谢桥心中如是想。
如此,倒也有个安慰,好受一点。
“郡王今夜公务怕是要处理到很晚,你到时候给他送夜宵。”谢桥叮嘱明秀,沐浴后,躺在床上睡觉。心想,明日去探望容姝。
——
别院。
初春的夜晚,寒气料峭,夜幕降临,无星无月。
苏璃手里捧着一杯奶羹,快步朝后院而去,轻薄的春衫在夜风中飘曳。
苏璃推开门,屋子里并未点燃烛火。愣神间,脚下绊着高高的门槛,险些摔着,手中稳稳端着玉盏。
“小容容,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苏璃献宝一般,就着一丝微弱的光,捕捉到容姝的身影。
她背脊僵挺,面向窗户,目光呆滞的盯着庭院出神。
他站在她的身后,容姝并无一丝反应。
苏璃脸上的笑容凝固,看了她半晌,挠了挠额头,“小容容,你想吃了叫我。”回身点燃烛火,并没有再打扰她。
容姝眼睫颤了颤,嘴角翕动,终究是没有开口唤住他。
摆在膝盖上的手,嫩白的皮肤上,有道道擦痕。
她回来后,将李公公碰过的地方,拼命的刷。擦红,擦破,累得再也擦不动,她方才罢手。
从宫中一路出来,她借故饿了,苏璃亲自去给她买吃的。她借机下来,去一家酒肆,便听到关于她的闲言碎语。
发生这样的事情,她该一根麻绳,了却此生。
可她不舍。
亦没有这份勇气。
想起他们谈论的话,污糟难以入耳,失去出门的勇气,害怕面对他们的指指点点。
流言可畏,曾参杀人。
容姝真真切切,体会这两句话的意思。
“小容容,你午膳也没吃,先吃一点。你想看,没看够,不打紧,我喂你。”苏璃悄无声息出现在容姝的身后,探头嘿嘿笑道:“来,张嘴。”一勺白嫩滑腻的奶羹,递到容姝的唇边,散发着诱人的奶香味。
容姝眼眸微微一动,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一双狭长的凤目,晶莹清透,一眼能够望进底,毫无杂质。漆黑的瞳仁中,倒映着她的身影,仿佛只能够容纳下她的身影。
心中微微一动,回过神来,奶羹已经喂进她的口中。
“小容容,你真乖。”苏璃赞扬一声。
容姝听闻他哄小孩子的口吻,不由抿唇浅浅一笑。
苏璃看着她的笑容,不禁出神,喃喃道:“小容容,你笑的真好看。”
容姝眼中水光流转,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呆子,第一回见我笑?”
“别动。”
容姝定住不动,手摸着脸,以为是沾上奶羹。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脸上,额间一热,苏璃在她额间印下一吻。
容姝身子一僵,指尖收紧,扎刺进手心。
苏璃也呆懵了。
他……他方才轻薄了小容容了?!
苏璃倒吸一口冷气。
眼珠子转动,眼角余光偷偷觑她一眼。她似乎比他还惊讶,脸上不见喜怒,眼睑半垂,长而卷翘的眼睫,像一把小扇子煽动。心头像落了一片羽毛,一下一下,轻盈划过,撩动着他的心神,悸动不已。
“小容容,我还可以亲你一下么?”苏璃干咽一口唾沫,受蛊惑一般,道出心中想法。
容姝傻眼了,屋子里的气氛本就尴尬,她原想保持沉默,就此揭过。
哪知,苏璃还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
轰——
容姝脸颊火辣辣的,一片滚烫。
苏璃白皙的耳垂红的似能滴出血来,猛拍一下额头,他,他这是怎么了?
冒犯了小容容,竟然,竟然还想要占她便宜。
“咳咳……”苏璃咳嗽一声,想要缓解一下,可他这一咳,连空气都似乎尴尬起来。
傻愣愣的盯着容姝,这一看,便错不开眼。如花似玉的容颜,白皙红润,仿似徐徐涂抹淡淡胭脂,端丽又明艳,煞是好看。
苏璃口干舌燥,舔了舔唇瓣,喉咙干得发紧,手心却热的发汗。
心口快速的跳动,咚、咚、咚有力的跳动,似乎要破胸而出,呼吸因紧张也困难起来。
容姝似乎也觉察到苏璃的不对劲,抬头看他一眼。
苏璃往后退一步,手按在心口上:“小,小容容,我,我快不行了。”
容姝看着他脸色发红,额角渗出细密的汗水,担忧的靠近一步,摸一摸他的额头。
苏璃继续往后退两大步,避开容姝的手:“小容容,我呼吸不过来,是快要死了吗?你,你靠近我,我这心就像要从嘴里跳出来。”
容姝:“……”
“死了舌头会不会吐出来?眼睛会瞪脱眶?太难看了……小容容,我先走了……呀,流鼻血了,完了,肯定死定了!”苏璃急急忙忙转身,扭头外跑去,转瞬不见踪影。
容姝看着他一阵风似的刮走,忍俊不住。
心情,被他这一闹,好了许多。
睨一眼窗台上搁着剩下的半盏奶羹,摸了摸额角,端起来吃干净。
想了想,提笔留下纸条,回辅国公府。
——
未央宫。
皇后静等着谢桥。
等到日暮,也不见半点动静。
这时,施华慌慌张张从外头跑进来,扑通跪在地上:“皇后娘娘,人被苏相家中小公子救走了。把守在那里的人,被锦衣卫带走了!”
她见没有动静传来,便出去打听,哪知人早就被救走了!
只是瞒住未央宫的耳目。
皇后惊愕道:“你说什么?”
苏璃?
那个傻子?!
他怎得会有如此能耐?
“苏相将苏公子带进宫,回禀了皇上,皇上命锦衣卫带着苏公子去救人!”施华心中惊怕,事情又闹到皇上跟前,苏相承认容姝是他订下的儿媳。皇上本就因为闻莺,怒斥皇后,并且禁足在未央宫!
如今,又生事,将辅国公府的三小姐,指给一个内监!
而且还是与苏相公子有口头婚约的人!
更有甚者,牵扯到秦隐和郡王!
还有容姝出身的辅国公府,虽然已经衰败,但殊死一搏,皇后只怕会被咬下一块肉!
辅国公府是一块臭顽石,而皇后不同,她有太子,是精美的瓷器。
不能与人硬碰硬!
她想要利用容姝对付谢桥,并没有错。
只是手段太上不得台面,太过份!
那是在打辅国公府的脸!
她心中有预感,此事并不会善了!
皇后面容狰狞,猛然拂袖,挥落案上的茶具。噼里啪啦,碎裂一地瓷片。
“本宫中宫之主,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治不了?”皇后满面阴霾,朝兴乐宫而去。
走到殿门口,带刀侍卫,拦住皇后:“皇后娘娘,皇上口谕,不得他命令,您不得踏出未央宫。”
皇后气急败坏,将殿中之物,打砸个干净,发泄心头怒火。
颓然地坐在榻上,冷静下来,心里一阵后怕。
她到底是草率了。
只怕会牵累太子!
皇后闭上眼睛,狠狠揉着额角,心烦意乱。
施华吓的站在角落里,等皇后发泄完,战战兢兢的说道:“皇后娘娘,奴婢去唤太子过来?”
皇后点了点头:“本宫身边,幸好有你在。”
施华神色一松,立即去往东宫。
——
太子来未央宫的时候,皇后走在桌旁。
桌子中央,摆放着一个大盘子,盖着盖子,旁边摆着几个酱料碟子。
太子扫一眼盘子,皱眉道:“怎得只有这一个菜?”
皇后见到太子,眼底总算有一丝笑容。往他身后望去,并不见褚明珠:“珠儿呢?”
提起褚明珠,太子神色柔和,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珠儿去淮阴侯府。”
皇后颔首:“到底是她娘家,多走动才亲近。”示意宫婢揭开盖子:“御膳房说这是一道新研制的菜,一份可以供几人享用,本宫吃腻山珍海味,换一换口味也好。”
太子淡淡嗯一声。
宫婢揭开盖子,脸色瞬间惨白。
‘啊’地尖叫一声,盖子落地。
皇后脸色一冷,正欲呵斥,看见盘子里堆叠着薄如蝉翼的生肉片,血肉淋漓。
顿时惊吓得花容失色,牙齿打颤道:“将这污秽之物撤下去!来人啊!将御厨拿下,杖毙!”
宫婢颤颤巍巍,端起盘子,浓重的血腥味扑鼻。听到皇后咬紧牙关,挤出‘杖毙’二字,吓得手一抖,盘子脱手砸落在地上。
“人……肉?”太子紧紧盯着地上散开的肉片,为之变色!
皇后心口一滞,难以置信的看着太子,唇瓣颤动:“你说……这是什么?”
人肉?
谁胆大包天将此物呈到她的面前?
简直不要命了!
太子目光阴鸷:“母后,可是因为今日一事,给您的警告?”
“秦蓦!”皇后一个激灵,陡然想起,施华说救容姝时,秦蓦也在场!
放眼京城,也只有他手段狠辣!
很像他的手笔!
他将这恶心的东西命人呈上来,震慑她?
太子心一沉,如果是秦蓦——
“母后,儿臣告诉您莫要轻举妄动,好端端的,您动容姝干什么?”太子不悦的抱怨,心道是坏了事。这屋子里的血腥味令人作恶,甩袖离去!
皇后气得浑身发抖,目光幽幽,闪烁着怨毒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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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姝一事,惊动深居寺庙里的辅国公。
容姝是辅国公府的嫡出小姐,皇后将她指婚给一个内监。
这是将辅国公府的面皮撕下来,丢在地上任人践踏!
辅国公府不得皇上器重,逐渐式微,可辅国公在朝中有人脉。
他亲自拟写奏折联通御史,弹劾皇后。
德行有亏,难以堪任一国之母。
遂,又请出三朝元老,跪请皇上废黜皇后,还辅国公府一个公道。
可谓字字诛心,句句泣血。
“皇上,堂堂辅国公府嫡小姐,配宫廷内监。辅国公府是朝廷重臣,先祖乃是大周开国功臣,子孙后代却沦落至此地步,着实令人齿寒。还望皇上秉公处理,还辅国公府一个公道!亦能安抚百官朝臣之心。”顾阁老年逾七十,身子骨硬朗,中气十足。
明帝面色凝重。
皇后如此作为,的确太出格。
辅国公跪在地上,摘下官帽,匍匐在地上:“臣愿皇上夺回爵位,将容氏一族贬为白身,只求皇上还老臣一个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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