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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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一切都是真的。

    而康居王很快就尝到了他自己酿就的苦果。

    郅支单于带来的匈奴士卒虽然很少,他的威名却果然还有餘威,他几次三番打得乌孙人丢盔弃甲。我只能躲在王宫里默默地悲哀,凭什么那个在我弓箭下成为败将的人仍旧可以叱吒风云,而我却只能堕落到为康居王捕鱼地步呢?

    当郅支单于在几次胜仗后势力增大,变得嚣张后,康居王才逐渐认识到他自己在引狼入室。在倚苏的劝告下,他终于把我叫去商量。

    “你们真的在夷播海上遇到过他?”他神情紧张地看着我们。

    我道:“当然,如果不是当时当心倚苏的安危,我会一箭将他射杀。”

    “父亲,你当时怎么会想到请他来呢,真是引狼入室啊。现在他恐怕没有想走的意思,康居国马上就要变成匈奴的土地了。”倚苏道。

    康居王胖大的身躯来回踱了几步,哀叹道:“我怎么会料到,当时我也是被乌孙人打得无可奈何嘛。”

    倚苏道:“乌孙人不过是要我们一点赔偿,不会贪婪到佔领我们的国家,可匈奴人……”

    “不要说了。”康居王突然有些愤怒,“当初我跟他说好了,打下乌孙,他就可以佔了乌孙的土地,他们会走的。”

    倚苏吓得抖索了一下,不敢说话了。我有点心疼,于是对康居王说:“现在郅支单于下令征发民眾修缮城池,将城墙增加三层,原有的城墙也加宽加固,分明就是想长期居住,怎么可能会离开?何况乌孙有强大的汉朝作为靠山,匈奴人现在哪有力量跟汉朝抗衡?他绝对不会走了。”

    康居王气休休地面对我:“你这该死的秦人,鱼贩子,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有本事就为我想一个办法,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天天对我女儿大献慇勤。你号称曾经做过汉朝的射声校尉,难道汉朝的射声校尉就是射鱼为生的吗?”

    原来他对我和倚苏的事已经知道了。我的脸也红了,大声道:“射鱼又有什么不对,那是我们中原士大夫传统的礼节,很多天才的射士都是从射鱼开始的。”

    康居王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我才悟到自己羞愧得过了头,竟跟他扯什么中原礼仪。我恢复了常态,认真地说:“大王,如果你肯组织一支军队来归我统辖,任由我自由调度训练,我一定帮你除掉那个该死的单于。”

    他鼻子里哼出了轻蔑的声音,道:“你有什么本领让我相信你,就凭你会射鱼吗?”

    “你当真以为我只会射鱼吗?”说着我叫道,“把我的弓弩拿来。”

    门外跑进来两个仆人,那是倚苏派来叫我的,我让他们带了我的弓弩一起来。他们把一张硕大的角弓递给我。这张弓是我自己做的,弓臂采用不同的木质复合而成,弓的内芯用整条的橡木,外面用犀牛皮裹了一层,我自己亲自测量过,有五石的弓力,寻常的人根本就拉不开。我踏着弓臂,给它上了一条蚕丝绞成的弓弦,原本向外弯的弓臂马上变成了内弯的长弧形,蓄势待发。我把弓递给康居王,道:“大王,请你试试这张弓。”

    康居王疑惑地接过弓,握住弓臂,右手拉弦,只听得弓臂咯咯响了几下,康居王已经是面红耳赤。他喘了口气道:“这弓只有像你们秦人那样用脚踏着才能拉开。”说着他把弓臂顿在地下,就想伸脚去踏。

    我从他手中抢过弓,道:“这不是蹶张弩,这是一般的擘张弓。”说着我握住弓臂,搭箭上弦,将弓拉成了满月,突然转身对准了康居王。

    康居王大惊失色,两手下意识地举起,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笑了笑,手臂转了个方向,对准门外的旗帜,道:“看我射断那根绳索。”说着我手指一鬆,羽箭带着呜呜的声音飞了出去。这是一支鏤空的宽扁刃鎞箭,很轻鬆地切断了悬挂旗帜的绳索,戴着红色太阳花纹的康居大旗登时从高高的旗桿上滑落了下来。旁边的人都惊呼了一声。

    康居王好像不认识我似的,惊奇地看着我:“原来你的射术果然了得。”

    我趁热打铁地吹嘘:“射术只要愿意练,每个人都可以达到我的水平,如果大王信任我,我可以帮大王训练一支这样的军队。而且,我还可以帮助大王仿製汉朝的弩机,训练一支强弩部队,那时又岂怕什么匈奴人。”我边说边从另一个仆人手里接过弩机。凑到康居王的<strike>http://rike>面前。

    我的勇气似乎镇住了康居王,他凝神端详了我一会儿,紧张而又欣喜地说:“好,我信任你,康居郊外有座小城,叫附墨城。你可以去那里秘密训练一批士卒,我暂且和郅支单于虚与委蛇,一旦时机成熟,我们再除掉他。”他说到“除掉”两个字的时候,语音颤抖,看来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的时候,实在是和恐惧相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