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 大赢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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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进和刘守有回到北镇抚司时,朱希忠还在北镇抚司内等着最新的口供,他希望能从吕大田这位重要证人身上,获取更多的线索。

    距离嘉靖下的限期还有二天,准确来说,还有一天半,朱希忠到现在还没有找出幕后真凶,这让他坐卧难安。

    现有的证据和进展,勉强可以过关,但绝对不能算完满,这对好胜的朱希忠来说,这个结果不能接受。

    如果安于现状,朱希忠就做一个太平的国公爷,每天锦衣玉食,哪里需要一直在武官里打混,天天兢兢业业地工作,能坐到现在的位置,能得到这份尊荣,那是因为朱希忠一直有一颗上进、好胜的心。

    当然,特殊的身份,也是他在官场上如鱼得水。

    案上的的茶,那是御赐的好茶,茶色清澈、茶香悠长,可是茶水都换了三次,朱希忠还是没有一丝品茶的兴致。

    “大人,刘佥事和虞校书在门外求见。”就在朱希忠最心乱的时候,突然有手下上前禀报。

    “传。”朱希忠沉着说道。

    “见过指挥使大人”

    “见过国公大人。”刘守有和虞进连忙行礼道。

    朱希忠摆摆手说:“免了,坐吧。”

    刘守有的鼻翼动了动,突然开口说:“咦,好茶,一闻这茶香,是上等的君山银针没错吧,一闻到这么好的茶,喉咙都有些庠庠了,嘻嘻,大人,能不能赏口茶润一下嗓子?”

    君山银针产于湖南岳阳市洞庭湖中岛屿,茶香气清高,味醇甘爽,汤黄澄高,芽壮多毫,条真匀齐,着淡黄色茸毫。冲泡后。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唐代开始就开始扬名海外。

    刘守有是名臣之后,能干、精明,在京城是很吃得开的人,自祖上就与成国公府交好。要是不在衙门,那是叫朱希忠“叔父”的,而他对吃喝玩乐也非常精通。

    朱希忠看到刘守有反常,无端端嬉皮笑脸地讨茶喝,心中一动。

    十有**是有了好消息,这是变相邀功呢。

    “你这泼皮,又不是不让你喝,那壶有点凉了,自个泡去”朱希忠笑骂道,临了没忘虞进。转而吩咐刘守有道:“别忘了给虞进也倒上一杯。”

    刘守有笑嘻嘻地说:“是,是,哪能呢。”

    说完,马上动手泡了一壶茶,先给朱希忠换上一盏热茶后,又熟练地倒了二杯,并把一杯递给了虞进。

    虞进谢过后,揭开茶盖一看,只要茶叶的叶尖冲向水面,悬空竖立。然后徐徐下沉杯底,形如群笋出土,又像银刀直立,看起来很是美观、有趣。

    朱希忠拿过茶盏。喝了二口,示意闲杂人退下,这才没好气地说:“好了,喝了老夫的好茶,拿点诚意出来,若不然。看我怎么收拾你。”

    看到四周没外人,刘守有这才压低声音说:“大人,我看到那位了。”

    一边说,一边朝安陆的方向指了指。

    朱希忠闻言楞了一下,他自然知道“那位”指的是谁,不过他追问道:“消息可靠不?”

    “可靠,我可亲自看过了,绝不会认错,这点可以用人头担保,现在就在我的人监控中。”

    刘守有不敢隐瞒,就把自己发现景王行踪的过程说了一遍,包括自己亲眼目睹景王在院中练拳,说罢,不忘把功劳分一份给虞进。

    “不敢,下官也就一个猜想,随口一提,没想到佥事大人这样用心,这功劳应是佥事大人的。”虞进闻言连忙谦虚道。

    刘守有笑着说:“如果没有虞校书提点,刘某肯定发现不了,这功劳得分虞校书的一半。”

    “你们两个不用争,都有功”朱希忠一下子站起来,两手握成拳头,一脸兴奋地说:“好,太好了,终于终守到云开见月明,这下可以向皇上交待了。”

    “没想到啊,景王竟然这样大胆,竟然擅离藩地,偷入京城,难怪探子回报,说景王染了风寒,卧病在床不能见客,原来是玩金蝉脱壳。”朱希忠在房内一边踱着步子,一边自言自语。

    刘守有主动请缨道:“大人,你一声令下,我马上把这把这事弄得妥妥当当。”

    朱希忠想了一会,摇摇头说:“不急,此事还要皇上定夺,你们先不要声张出去。”

    这么重要的事,特别关乎到皇室的颜面,就是朱希忠也不敢拿主意。

    “还是大人想得周全。”刘守有忙接口道。

    朱希忠打量了一下二人,然后又询问了一些要点,让二人在这里先喝茶,然后径直走了。

    走的时候,还把门关上。

    虞进和刘守有知道,这是朱希忠怕消息走漏,干脆让他们在这里呆着,而他肯定是做一定的部署,然后向嘉靖请示。

    两人也不在意,一边喝茶,一边闲悠地下起棋来。

    就等惊喜了。

    一个时辰后,心情有些复杂的朱希忠已到西苑。

    外面北风呼啸,寒气扑面,然而,西苑内却是一片暧洋洋,为了取暧,宫女和太监在殿内摆放了很多暧炉,就是一些走廊也没例外,一进去就感到一股暧气扑面而来。

    放在普通人家,这样绝对是浪费,也承受不起,但对倾全国之力供养的嘉靖来说,一点也没有压力。

    嘉靖炼丹的时候,很少中断,不过这次例外,一到接到他旨意的太监第一时间禀报,而嘉靖也破例放下手中的事,很快召见了朱希忠。

    这事关系到皇室的声誉,就是嘉靖也不得不重视。

    看到嘉靖出来,朱希忠马上行礼道:“臣参见皇上。”

    嘉靖挥挥手说:“爱卿,平身。”

    “谢皇上。”

    不待嘉靖发问,朱希忠主动禀报:“皇上,那件事现在已经查得差不多,只是不知怎么查,特来请皇上的指示。”

    “讲”嘉靖还是惜字如金。

    金山夜祭,不是丑闹就是陷阱、骨血相残,无论哪个结果。都不是嘉靖想看到,但是他却不得不弄清楚。

    心里放下一块大石的时候,可是心却掀了起来。

    朱希忠不敢隐瞒,就把调查过程中发生的一五一十禀报了嘉靖。连把虞进拉入调查组的事也没有漏,从发现字迹有人模仿,然后想方设法让吕大田开口,从他嘴里得知被人利用的真相等经过。

    “就这些?”嘉靖看朱希忠停了口,皱着眉头问道。

    “只是。后面.....”

    嘉靖面沉如水地说:“这里只有朕与爱卿二人,有什么事,只管说出来。”

    离限期还有一天多的时间,以朱希忠的性格,不会轻易认输,也不会半途而废,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就知后面还有事不方便说出来,于是开口让他说出来。

    不管怎样,这件事一定要弄个水落石出。

    “臣遵旨”朱希忠应了一声。然后小声说:“皇上,景王进京了。”

    只是五个字,这里已经包含足够多的信息。

    很明显,最近发生的事与景王有莫大的关联,这也是朱希忠停步不前的原因,再查下去,有可能挖出更大的丑闻。

    嘉靖没有传召,景王属于私自进京,这可以当成谋反罪看待,再查下去。就是没查出东西,对景王也是一个巨大的打击,要是朝中大臣知道,那这件事就不可收场。

    特别是支持裕王的大臣。他们并不介意落井下石。

    “啪”的一声,嘉靖把手中的茶盏重重放下,一脸怒容地说:“愚蠢!”

    “皇上息怒。”朱希忠一惊,马上跪下。

    伴君如伴虎,这一声愚蠢,不知是骂景王进京愚蠢。还是骂景王用这样的计划裕王,不够精明,又或者说,这位高高在上的皇帝是骂朱希忠,骂他对付景王。

    嘉靖虽说心头大怒,可是他很快就沉静下来,坐在龙椅上,双手紧紧握着扶手。

    登上皇位几十年,嘉靖经历了太多的大风大浪,对他来说,两个儿子的争嫡实在是太小儿科,都上不了台面。

    没有得到同意,擅离藩地是一项重罪,偷偷潜入京城,更是玩火,换作朱重八或朱棣,二话不说就下令抓下,然后送到宗人府治罪。

    可是,嘉靖不能。

    子嗣不旺是嘉靖无法躲避的问题,经历二次白头人送黑头人后,嘉靖仅存二子,分别是裕王和景王,第三代更是少,只有裕王膝下有子。

    景王出自卢靖妃,自小又聪明伶俐,深得嘉靖的欢喜,儿子实在不多,就是嘉靖的心再狠,也不忍心对景王下手。

    朱希忠很明明知道嘉靖的难处,所以发现后只是封锁消息,并没有采取行动:既可以避免过程中有误伤,也可以避免消息进一步扩散。

    良久,嘉靖开口说道:“爱卿,平身,朕只是怒其不争,并没责怪你。”

    “谢皇上。”朱希忠这才再次站起。

    嘉靖犹豫了一下,再次开口:“这事有多少人知?”

    “回皇上的话,现在知道也就微臣、指挥佥事刘守有和校书虞进,其它的,除了执行命令的几个心腹知道,其它人什么也不知情,两只手能数完。”

    “虞进?又是虞进?”嘉靖有些好奇地说。

    前面让他入伙,一来就找到书信是假冒的证据,没想到连景王入京这种绝密情报,也有他的一份。

    哪哪都有他。

    朱希忠点点头说:“是,当我们把精力放在皇宫和犯人哪里找突破口时,是他有这个设想,提议刘守有去找,刘守有动用自己的力量找到线索,所以他也就知道了。”

    是个人才。

    嘉靖心里暗暗点头:虞进就一块放在袋子里的金子,虽说自己已经有意打压他,可金子总会发光,这不,才多久,马上又闪光了。

    “爱卿,你确认是景王?”嘉靖开口前,忍不住确认一下。

    这是作父亲的心思,总希望自己的儿子乖巧孝顺,每每不肯相信儿子背叛自己。

    朱希忠没有说话,只是郑重地点点头。

    刘守有用性命担保,朱希忠也亲自确认过,找机会进入隔壁的房子,把耳朵贴在墙壁处,听到景王的咳嗽声,只是一听朱希忠就确认景王本人无疑。

    由小看到大,平日没少往来,实在太熟悉了。

    “犯人吕大田,贪婪钱财,深夜盗墓,罪无可赦,即日凌迟处死,孝陵后卫指挥张建辉,以失职之罪罚俸一年,降二级;另外,马上出皇榜,平息谣言,将有功者列名单上来,朕会论功行赏。”

    顿了一下,嘉靖继续说:“朕会派御史,即日前往德安,当面考核有关景王府的事宜,好了,退下吧。”

    说到后面,嘉靖有些无力地挥挥手,朱希忠应了一声,然后悄然退下。

    虎毒不食子。

    嘉靖心里还是有景王,毕竟,这是他喜欢的小儿子,明知他犯了错,还是包容他、宽恕他,不忍让他受到委屈。

    派御史去考核他,潜台词就是让他赶紧回安陆,还要在钦差御史到之前回到,催促他尽快离开京师,免得走漏消息后,作为父亲的嘉靖,就是想庇佑他都没有理由。

    至于吕大田和和孝陵后卫指挥使张建辉,他们是权力斗争下,被无情丢弃的棋子,一个贪心,一个运气差,只能自认倒霉。

    怎么澄清金山夜祭的谣言、怎么通知景王离开京城,嘉靖并没有明说,不过这些事不用他担心,只要他指明一个方面,朱希忠自然会办得妥妥当当。

    朱希忠走出午门时,天突然下起雪来,那洁白的雪花,一片片从空中飘飘扬扬地落下,邪性啊,元宵都过了,这天气还这么冷。

    伸手摊在眼前,很快,掌心飘落几片小雪花,那洁白的雪花一接触到温热的皮肤,很快就融化成水。

    雪是固体,水是液体,由固本转化成液体时,会从身体带有大量能量,朱希忠的手很冷,但是他的心,却是很暧。

    无论如何,金山夜祭这件事,终于有了一个完美的结局,而自己也出色地完成了皇上交待的任务,躲在一次政治危机,也为自己的屐历上增添了光彩的一笔。

    能卖一个人情给景王,也变相交好裕王,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日后无论景王逆袭上位,还是裕王如愿登基,朱希忠还是不倒翁、大赢家。

    回去值得好好喝上一盅。(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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