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难言之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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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姨娘见童儿出去,心中憋闷的冷哼一声。她的一双儿女虽然是庶出,可此时却是李唯承唯一的孩子。她就不信,自己坐不上主母的位置,连宠爱也要被夺去。她对镜补了个妆,李峤躺在榻上做痛苦状,李殊颜在一旁焦急的帮哥哥擦着头上的汗,娘三个欣然等着童儿领着万分担忧的李唯承进门。
然而,童儿脚下匆匆返回,身后却没有李唯承的影子,兰姨娘嗓子眼里的‘老爷’,和李殊颜口中的‘阿爹’都在瞬间憋了回去,脸色随即变得铁青。兰姨娘柳眉倒竖:“老爷呢?”
童儿道:“奴婢前去禀告,可连老爷的面都没见着,只紫如院的丫头出来回了一句。说四少爷若是病了,就赶紧请大夫来,找老爷又没用。她说这是老爷的原话。”
“不可能!”兰氏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赵紫如给拦下了,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会,老爷就在那院子里,前后脚的事,不会听不见,就算没听见,过后与自己见了面,一样要知道。赵紫如不会这么蠢。兰氏低低骂了一声‘贱人’就不作声了。
李殊颜过来抓住兰氏的手臂:“姨娘,阿爹怎么没来?他怎么会不来!是不是那个母亲给拦住了!”
童儿连忙过来捂住李殊颜的嘴:“七姑娘可别乱说,什么‘那个母亲’,叫人听见岂不惹麻烦?”
兰氏岂能不知童儿说的是好话,可她心头正存着火呢,还是忍不住朝童儿瞪了过去,童儿连忙跪下:“奴婢多嘴了。”
兰氏冷哼一声:“你没错,你说的对,咱们不能在明面上得罪她。可我想不明白,颜儿不说,峤儿现在可是老爷的独苗,每每峤儿出了什么差错,他都是心急火燎的赶来问这问那,这会儿是怎么了?竟然全无反应?”
“一定是……母亲给拦住了,不让阿爹来!”李殊颜的年纪正是学话学事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分辨能力和情绪:“姨娘,我和哥哥再去找阿爹。阿爹一定会来的!”
兰氏将李殊颜揽在臂弯中摇摇头:“不是她拦着,是你们阿爹这会不想来……可他此时为什么不想来呢……”
她爹虽只是个小县官,家中却也有一两个姨娘。对姨娘争宠的心思和正室的处置手段也颇有了解。她思虑来思虑去,只能想到李唯承得了赵紫如这个新鲜,暂时将她们娘三个晾在一边了。
只是,自己又不是天天霸着他在和慧院,何以峤儿病了他都不来?她忽然想到那天和童儿说起的‘用药’一事,不由心里犯了嘀咕,难道,赵紫如当真不要脸面,给李唯承用了什么离不开她的东西?“童儿,我让你留意紫如院,你可看见什么没有?”
童儿摇摇头:“姨娘,奴婢这些时候有意无意的想跟紫如院的人打打交道,可她们都是淡淡的,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那院子里发生什么,恐怕只有那院里的人才知道了。”
兰氏皱眉思忖片刻,说:“那院子里虽然水泼不进,她也不会总呆在院子里不出来,你便注意她平日都做些什么,再来与我说。”
李殊慈等人收整队伍在醴都府允城停了下来,与赫连韬将之前的猜测告知了赵斐然。
赵斐然脑子木然半晌,半张着嘴道:“世子和世子妃的意思是说,赵家,此时相当于被……儒王……给辖制在手中了?”
赫连韬看着他,明白他此时的心情定然乱遭成一团,无法轻易捋顺清楚。也不多说,只是轻轻点头。
赵斐然低头默然许久,似乎终于将前因后果想了个明白。说道:“若赵家的祖训与古族有关,想必一直以来所要躲避的,就是皇权的倾轧。先皇若还在,前朝势力不容姑息。儒王一直以前朝血脉的身份自居,自然知道那些隐藏的旧势力的消息,此时能找到赵家也不奇怪。”
李殊慈和赫连韬都是沉默,他们先前最棘手的事情就是儒王的藏身之处,现在意外知道了此事,先前的洪都府之行就要再三考量。赵斐然想了片刻,率先说道:“既然儒王此时借了在下的身份行事,若咱们去洪都府,恐怕会打草惊蛇。”
赫连韬赞赏的看着赵斐然,说道:“的确,赵公子回家族之事恐怕要延后些许了。”
“只是在下有些担忧老父的情况……”赵斐然并不觉的赵家族人会排斥‘假三爷’的种种安排,相反应该很支持。只有他的父亲,消息说他此时重病在榻……“而且,若要在下能顺利回到赵家,恐怕十分困难。”
“赵公子也无需太过担忧,既然咱们已经知道了实情,就务必要展开行动才可,我有个主意。”赫连韬与李殊慈对视一眼,斟酌道:“在我看来,你未必要大动干戈才能回到赵家。”
赵斐然怔怔道:“此话怎讲?”
赫连韬的目光略微阴沉,站起身走到堂上挂着的一副山水图前,沉吟道:“儒王的残余务必要剿灭干净,倒那时,你赵家又何必再瞻前顾后?没有了前朝余孽的牵绊和,自然无需再躲避,该入仕的入仕,该露面的露面。此时,既然有人已经替你改变了赵家的现状,你坐享其成岂不顺当?你也不必揭穿儒王顶替你的事情,尽管借着他给你造下的势,直接接下赵家的一切便是。”
赵斐然一愣,李殊慈笑道:“你的意思是,直接将错就错,无需挑明真相,让赵公子找机会不声不响的借机顶替的儒王。赵三爷还是赵三爷,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赫连韬点头:“不错。”
赵斐然总算明白二人的打算,不由心生敬佩。他琢磨半晌,向二人深施一礼:“有二位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赫连韬摇头:“你我不过是互助,无需如此。我看咱们不如马上改道回京。”从醴都府回京虽然路过洪都府,却也不是必经之路,他们完全可以从近路加快返京的速度,还能出其不意避过路上更多的埋伏。他对李殊慈说道:“敬王府被烧毁,父亲身子骨不好,咱们自然要竭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返京。”
其实,赫连霆已经无事,但敬王府出了事,身为儿媳的李殊慈自然没有再悠哉下去的道理。急速返京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再者,李殊慈总在儒王的眼皮地下,赫连韬根本无法放心:“此事宜早不宜迟,回京之后还要和岳父大人商量对策,相互也有个照应。”
“嗯。”他们一行人一直在路上,来回传递消息实在不方便,一些细微之处根本就照顾不到。
李殊慈看了一眼赵斐然说道:“赵家的八姑娘现在可是我的大伯母,她在李府,我也怕出什么乱子,的确要尽快回去。”
“我先送你回京,然后再秘密带人到洪都府。”
李殊慈道:“你要亲自去?”
赫连韬极目远望,沉声道:“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
李府二房。
庞氏病了之后几个月没出府门,还好有李姝玉尽心竭力的照顾,加上各色药材的调理,总算见了好。只是此时她仍然愁容满面。她面朝里躺在榻上,看着帐子上挂的香包坠子发呆。
十五岁就给李唯启做了妾,如今,已经是三十岁的人了。她常常会想,如果当初她嫁给了谋个小厮下人,如今是不是也能像吴氏一般,独自受用一个男人的好?即便眼角唇边已经有了细细的纹路,也不用担心会有人来争抢自己的夫君。
她不敢跟吴氏争宠,却仍会嫉妒吴氏。不是因为心系李唯启,她没有对李唯启动过心,那样懦弱的一个男人,不值得她去费力。可她的表弟袁永,她也没动过心,她没有为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这算不算是命中的缺失呢?她不曾拥有过任何一个人,无论是爱她的,还是她爱的,兴许这才是她的嫉妒所在。
然而,这样的她,还要被恶人折磨。
门口有响动,庞氏停下胡思乱想回头看向进来的娇蓉,问道:“都当了?”
“当了,加上手头的散碎银票子,东拼西凑,总算凑了一千两。”娇蓉皱着眉头道:“若是没有那紫河车的事,这钱,岂不就能先缓一缓表舅老爷的事?”
庞氏下地从她手上抢过银票,冷声道:“别忘了谁才是你的主子,我若有事,你以为你能好的了?现在还想着野男人,我看你是拎不清了!”
“还不是你自己不小心。”娇蓉低低嘀咕了一声,见庞氏皱眉望过来,她又说:“咱们是给大夫人送过去,还是……”
庞氏想了想,说道:“咱们往她那去,难免惹人主意。反正她也来找过咱们,也不怕再来一回。你去外面碰一碰,若是见到她院子里的人,就悄悄说一声。就说准备好了,旁的就不必多说了。”
娇蓉看着庞氏将银票贴身收了起来,咬了咬唇,到底没敢在说什么,悄声退了下去。
庞氏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自言自语道:“病了一场,又老了些。”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庞氏以为娇蓉去而复返,不耐烦道:“不是让你出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是我。”赵紫如站在门口,看着庞氏转身,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