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莫府，欢天喜地，好不热闹。

    今日是莫老太太的七十三大寿，虽说不是整数，没有大操大办，但是家里依旧热闹非凡。

    莫府花厅里，莫老太太坐在最上面，今日穿着一身簇新的衣裳，笑呵呵地接受着晚辈们的祝贺。

    “佟哥儿怎么还没来？”莫老太太突然皱眉，看向儿媳妇莫大太太问道。

    莫大太太脸上一滞，回道：“兴许正在来的路上吧。”

    她回完话之后，忙吩咐身边的丫头：“快去看看，少爷怎么还不来。”

    丫头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要出去。但是谁料，就在门口处，突然撞到了一个人。

    “作死啊！”待丫头看清来人是谁，横眉竖目咬牙小声喝道。

    上至老太太和太太，下至小姐们都在这里，他一个男子，怎么能说进来就进来？就算他是跟在少爷身边的小厮，那也不行。

    然而，那小厮一脸焦急的样子，忙说道：“姐姐，好姐姐，麻烦帮我传个话儿，少爷病了，突然说肚子疼，疼的厉害。”

    丫头一听这话，瞬间瞪圆了双目。少爷病了？这可不得了！

    再看那小厮，眼睛里已然带上了泪花，想来一定是病的不轻了。

    丫头吓得一个激灵，忙撂下帘子，又转身回了屋里。

    “老太太，太太，不好了！”丫头喊道。

    “闭嘴！”她这话才喊出口，便被莫大太太一声喝住。今日大喜的日子，她魔障了吗？说的什么丧气话？

    那丫头又被吓得浑身一哆嗦，立马跪下，急急说道：“少爷身边的小厮六子过来说，说少爷病了。”

    此话一出，满堂具惊。尤其是莫老太太，吓了一跳。

    莫佟是莫家这一辈唯一一个男丁，是她的唯一的孙子，是她的心头肉啊。

    “怎么回事？快说！乱造谣仔细剥了你的皮！”莫大太太此时虽心急如焚，但是仍然保持镇定。

    “太太”，丫头跪着转向她说道，“刚才六子来说，少爷突然肚子疼，疼的很厉害。”

    肚子疼，可别是吃坏了东西。莫大太太心道，但是她也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听见她病了，心里也是放不下。

    “快去看看！”莫老太太一声令下，满屋子的花红柳绿全都跟着出去了。

    莫老太太带着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去了莫佟居住的院子，但是才走到院门口，便听到里面传出阵阵喊叫声，让她心里不由得更是着急了起来。

    “佟哥儿，佟哥儿，你哪里不好受？告诉祖母，快告诉祖母！”莫老太太又是心急又是心疼，忙摇晃着莫佟问道。

    奈何莫佟此时已经疼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抱着肚子直叫唤，根本就没多余的力气去回答。

    “快，快去叫大夫！”莫大太太一声喊道，忙有丫头领命跑出去了。

    莫老太太见莫佟疼的直打滚，一个劲儿地心肝肉地乱叫着，恨不得替了他去。

    说来也奇怪，这几天一直好好的，但是今儿早上，莫佟穿好衣裳，就要去花厅给老太太拜寿的时候，突然腹痛如刀绞。他坐下休息了一下，本想着或许一会儿就过去了，但是谁曾想，这痛楚不但没有过去，反而更是激烈了起来，直疼的他恨不得将自己的肚子给割了下来。

    满屋子的人无不着急，那些小姐们，早已害怕的眼里泪花闪动。

    大夫很快就过来了。

    “快来给看看！”莫大太太强作镇定说道。

    那大夫背着医箱上前，先是让带来的小童将莫佟给按住了，随后开始把脉。

    莫老太太和莫大太太心里扑通扑通直跳，先前还以为是吃坏了肚子才疼的，但是此时看这样子，不像啊。一般的肚子疼，何以会疼到这样？

    大夫把了一会儿脉，脸上的神色渐渐的凝重了起来。

    把完脉之后，他又赶忙地在莫佟的腹部按了按。但是他只是轻轻地按了一下，莫佟便痛的再次哇哇大叫了起来。

    莫太太心疼万分，不禁责备：“你轻着点儿。”

    那大夫没有回话，收回手，转回头来。

    “怎么回事？”莫大太太忙问道。

    大夫叹息一声，说道：“老太太，太太节哀，哥儿怕是不中用了。”

    老太太闻言，心中一个惊雷炸开，直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莫大太太也是不敢相信，但是仍然强强地支撑住了：“胡说八道！”她喝道。

    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行了呢？他昨日晚上还和她一起吃了饭，吃完了饭才回去的，一夜之间，怎么就能不行了呢？

    那大夫摇摇头，又说道：“哥儿是内脏破了，这个，治不好。”

    大夫说完这话，叹了一口气，随即转身走了。

    一时间，屋里哭声一片。

    莫大太太站在那里，呆愣了好一会儿，她不相信，怎么都不相信这个消息。

    莫佟疼的依然在那里打滚叫嚷。

    那是她的儿啊，唯一一个儿，养了十几载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啊，怎么能说没就要没了？

    不能！一定不能！

    “再去找大夫！把全城的大夫都找来！”莫大太太一声喝。

    这一番动静，很快就在莫府上下传开了。

    少爷突发重病，大夫已经说了救不过来了！

    大夫一个接一个地来，但是全都垂头丧气地被骂走。

    所有大夫的结论都是一样的，救不了了。

    送走最后一个大夫，莫大太太绝望地跌坐在了地上。难道老天真的就要这么残忍，将她唯一的儿子夺走？

    哭了一会儿，她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有大夫没来。

    “顾大夫呢？春回堂的顾大夫怎么没来？”她突然睁大眼睛说道。

    出去叫大夫的那丫头一听这话，脸上顿时满是慌乱。

    莫大太太再次逼问：“顾大夫呢？”

    顾大夫是全城最好的大夫，他怎么没来？

    丫头见太太问，知道瞒不住了，于是说道：“顾大夫，他不肯来。”

    什么？莫大太太再次瞪圆了双目。

    不是都说顾大夫医术好，为人也好的吗？他为何不肯来？

    莫大太太死死地瞪着那丫头，顾大夫一向和他们府中没什么往来，但是既然去求医了，他断然没有不来的道理，难道是，这小蹄子从中作梗？

    丫头见了柱子这般看她，忙跪了下来。

    “太太，奴婢去叫的时候，那顾大夫本来是要来的，但是一听说是咱家，就不来了。”

    这样，那就是说，是因为她家了？

    莫大太太还是不明白，她们家，什么时候和顾大夫结仇了？

    正当她心中又是着急又是迷茫的时候，突然见院子里的一个三等仆妇进来了。

    她进来之后，直接跪在莫大太太面前，大声说道：“太太，老奴知道还有一个大夫！”

    莫大太太一听这话，心中更气，她知道还有一个大夫，但是人家不肯来！

    那仆妇见太太没说话，直接说道：“昨日有个小娘子上门，自称是个大夫，要给少爷看病，但是被门房丁大关在门外了。”

    那日她正好在门房里坐着，所以才会知道这件事。

    莫大太太一听，心瞬间被吊了起来。还有一个大夫？而且这个大夫竟然早就知道了她儿子有隐疾？这位小娘子，到底是何人？

    “是哪位大夫？”莫大太太急忙问道。

    仆妇摇了摇头，这个她真不知道。

    “老奴只是见这小娘子长的挺水灵的，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茜素青色的衣裳。”

    莫大太太一听这话，恨不得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谁问她这个了？

    现在佟哥儿危在旦夕，她哪有心情去关心那小娘子长得是丑是俊？

    但是她刚要让她滚的时候，却又听那仆妇说道：“太太，这小娘子不会就是程小娘子吧？”

    程小娘子？是谁？

    那仆妇见状忙解释道：“前段日子春回堂来了个神医，就是那程小娘子，听说是神仙的弟子！不得了的，能起死回生！”

    莫大太太一听这话，心中瞬间沸腾了起来。不管是谁，只要能救了佟哥儿，那就是她全家的救命恩人！

    不管她要什么，提什么条件，她都答应，哪怕倾家荡产，她都在所不惜！

    大太太一声令下，便有健壮的小厮背起还在哭嚎的莫佟，向春回堂跑去，莫大太太也顾不得换衣裳坐马车，也跟着一路跑着。

    但是谁料，到了春回堂之后，不但那程小娘子不在，就连春回堂的众人，也是直接将他们撵了出去。

    当初把人打出去的时候可不是这样了，现在不行了吧，想来求人了吧，晚了！

    莫大太太的心彻底跌在了谷底，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

    但是她别无他法，只有那小娘子能救！

    莫大太太一咬牙，噗通一声跪在了春回堂的门口，大声喊道：“求求娘子救了我儿，就算让我拿命换我也愿意！求求娘子救救我儿！”

    一时间顾大夫也无心再看诊，听她喊得声声凄凉，心里也是不得劲。

    在他眼前的是个病人，他作为一个医者，没有不管不问的道理。但是现在的情况，也都是这家人自作自受。小婉现在还生死未卜，哪里能给他们救命？

    “别喊了，程小娘子现在还在昏迷着呢，不在这里！”

    顾大夫叹息一声，向莫大太太说道。

    ***

    补昨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