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会想尽各种办法来逗她开心，可是现在，只不过是一次争吵，就让他对她彻底不理不睬了。如果再来几次，他们两个人之间，或许是不是就真的散了？

    其实，在思考这个问题的不仅仅是陆涵菓，还有宋清染。此时此刻，宋清染的办公室里早已经是一片狼藉，文件，书籍散落一地，杯子也摔成碎片躺在地上，而她则躺在沙发上，皱着眉头，眼睛虽然是闭着，却有泪水从眼角悄然滑落。

    从小到大，这是他第二次流泪。第一次，是在他母亲去世的那一天。那也是他唯一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哭泣，现在，又多了一个。这个人，就是他最爱的人。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最爱，是不是也对他同样热爱着。

    想着想着，宋清染就进入了梦乡，迷迷糊糊地，他好像感觉自己进入到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鸟语花香，缤纷艳丽，不远处，还站着他的母亲。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梦见他的母亲了，他对她，是那样的想念，所以在梦中的他，才会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只为一个温暖的怀抱。

    “妈……”宋清染哽咽着，不知道该往下说些什么。

    明明是那样高大的身躯，可是此刻扑倒在她的脚边，就好像只是一个孩子，需要母亲的关怀和宠爱。

    这一幕，他在现实中想了无数次，可是却没有一次实现过。那个最疼爱他的女人，已经离开了，永远地离开了。

    她慈祥地笑着，宠溺地摸摸宋清染的脑袋，开口说着：“傻孩子，都已经是大人了，怎么还像是小孩子一样。”

    因为那是他朝思暮想的母亲啊，怎么还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让自己像平常一样待人冷漠。

    宋清染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抱着她，哪怕那只是一个梦，他也要用力去拥抱，将那份梦境，永远留在自己的心里。

    她怎么会不明白，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问他：“孩子，你过的好吗？这些年，有没有遇上心爱的人？”

    提起心爱的人，宋清染的心里先是一阵甜蜜，又是一阵苦涩。

    他这样回答着：“她叫陆涵菓，我爱她，可是她的心里，却并没有我，刚才，我还和她吵了一架，我想，她现在一定恨死我了。”

    他早就已经恨死自己了，更何况是陆涵菓呢。这个时候，也不知道她在做些什么。

    “她的心里有没有你，是要你用心去体会的，你不用心去感受，又怎么能肯定她的心里没有你呢。或许你该好好想想，如果不是因为爱，她为什么要陪伴在你的身边，为什么和你吵的那么凶，却还是没有说过要离开。”

    自己的母亲的话让宋清染陷入了沉思。这个问题，他好像从来就没有想过，只是觉得，自己给陆涵菓带去的，好像永远是伤痛比快乐要多，她们两个人之间，更像是在互相折磨。这样子的他，怎么会让陆涵菓爱。更何况，之前她对陆明煦爱的那样轰轰烈烈，对他虽然做了一些让他感动的事情，却也比不上她以前对陆明煦做的。

    或许他可以理解为那是因为她在陆明煦那里受到了伤害，所以不敢再轻易付出，可是她们两个人相处到现在，他怎么也感觉不到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现在的他待在陆涵菓的身边，就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不断摆动着自己的尾鳍，只为从她那里得到一点回应，作为拯救自己的水源。

    宋清染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

    而他的母亲，却笑的依旧慈祥，轻声说着：“孩子，既然连你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何不去问个明白呢？”

    那一刻，宋清染好像懂了，一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还躺在办公室里，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个梦，再看看窗外，却已经是天明了。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可是对于宋清染来说，就好像真的体会过这样一个场景一样，不管怎么样，或许他真的应该把事情问清楚，再做决定。可是……经过昨晚的争吵，陆涵菓还会听他解释吗？昨晚，陆涵菓一定是被他伤透了心。陆涵菓他是了解的，她正是因为自己曾经受到了那样多的伤害，所以才不敢轻易付出。

    想了许久许久，宋清染的心里还是没有主意。在商场上，他是雷厉风行的宋氏集团总裁，可是在陆涵菓的面前，他就没有了脾气，甚至也没有了在商场上的那种凌利。也许，这就是爱情，能让他变了性情变了模样。

    可是，陆涵菓会愿意为他改变性情模样，为他做到付出吗？

    天亮了，太阳从东边升起，照射在陆涵菓的身上，让她从睡梦中醒来。昨晚她坐在这里，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此刻，还是被刺眼的阳光给弄醒的。

    陆涵菓起身伸了个懒腰，往窗外一看，却看到了那个原本应该离开这里的人。此刻的舒杭就靠在路边，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想别的事情。

    昨晚她明明是看着舒杭离开的，现在，他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看他那样子，好像已经在这里站了一夜。究竟是什么，能让他这样坚持下去，她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居然会有那样大的魅力，足够让舒杭为她坚持，为她忍受风雨苦痛。

    只是舒杭现在为她做，宋清染曾经也同样做过，甚至做的比他更让她感动。所以，现在就算看着舒杭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只有淡然，没有感动。

    第一次见面时，陆涵菓觉得，舒杭或许是个值得依靠的男人，可是现在看来，好像并不是这样的。如果他真的明白，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让她为难，也让秦萱误会她，和她断绝关系。经历了昨晚那些事情，陆涵菓的心里，怎么能不生气。所以现在，她也只是拉上窗帘，闷闷地坐在床上，扫一眼手机，并没有任何动静，宋清染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

    她的心里，就好像原本被什么东西占据了一块，现在，那里却空了，有的只有无尽的失落和不适。

    “怎么了，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身后突然传来方苒的声音。

    陆涵菓回头一看，发现果然是方苒，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方苒怎么会到这里来找她。

    “方苒姐，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是我听错了呢。”陆涵菓勉强扯出一抹微笑，说着。

    “怎么了，不欢迎我啊？我一个人在家里闷了几天了，想来找你说说话。”方苒回答着。

    陆涵菓摇摇头，对她说：“怎么会不欢迎，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自从经历秦颜的事情之后，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好像好了许多，现在就算明明知道方苒事陆明煦的未婚妻，她的心里，也没有以前那样难过，更说不上是讨厌她。或许当她真正去了解一个人之后，就会明白，自己之前对她的种种印象，都只是因为自己的偏激想法罢了。以前她总以为，只要是和她抢陆明煦的，都是她的敌人，不可能成为朋友，就算不刀枪明剑地去抢夺自己的男人，至少也要公平对待，现在，她终于明白，自己以前所做的一切，都是任性而为。

    现在想想，她还真是觉得以前有些对不起方苒，让她在陆家有那样难堪尴尬的局面出现，还好，方苒并没有记挂在心上，还来看她。可是方苒越是这样，她的心里，就越是难受。

    “方苒姐，难道你一点都不怪我以前那样对你吗？”思索许久，陆涵菓终究是说出了自己想要知道的问题。

    或许说出来，才能够真正解开她的心结。

    方苒没想到她会这样问，冲她笑着，那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她这样说着：“我为什么要记在心上呢。我明白，陆明煦对于你来说，早就是放在心尖上，也是早就习惯了依赖他的人，他就像是你的信仰，你会那样做，也只是害怕我和他结婚以后，他就会减少对你的关注和宠爱。你的心思，我明白。”

    方苒说她明白，可是陆涵菓却觉得她一点都不明白。自己对陆明煦，哪里是依赖，分明是爱。可是现在，好像她也分不清自己对陆明煦，究竟是爱，还是真的像陆明煦说的那样，只是因为执念。

    不管怎么样，现在她和陆明煦，是兄妹，也只能是兄妹，不能再有再多别的情愫夹杂在里面。所以，不管自己以前有多爱陆明煦，也已经是过去，是藏在她心里永远的秘密，怎么也不能说出去，更不能让方苒知道，否则，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该怎样去面对方苒，去面对方苒对她的好。

    “谢谢你，还有对不起。”陆涵菓在说这些话时，眼中闪着泪光。如果说以前她对方苒亲近只是为了做做样子，这一刻，她是真的感动了。

    现在的她，没有了秦萱，没有了宋清染，连陆明煦，她也不要了，只有方苒陪伴在她的身边，她怎么能不珍惜。

    “好了，别说这些傻话，就算以后我和陆明煦结婚了，你也还是我们最宠爱的妹妹。”

    听她说完这番话，陆涵菓本来想问她，是否真的决定就和陆明煦结婚，那秦颜呢。可是想了想，还是没有问出口。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秦颜替他保守这个秘密，就不能食言，再者，或许方苒和陆明煦在一起，会幸福的多。也许那会是最好的结局呢，没到最后一刻，谁又会知道呢。

    所以，陆涵菓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点头答应。

    “好了，不说这些了，我来的时候，好像看到那天在医院碰见的男生了，你怎么不去见他？”

    听方苒突然提起舒杭，如果不是她说，她都快忘了，舒杭还站在楼下等着她。

    其实，他来干嘛呢，昨晚说的那些话，难道还不够让他伤心吗。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秦萱那么爱他，他却不要，自己对他不屑一顾，他又何苦来她这里碰钉子。

    “他叫舒杭，是秦萱喜欢的人，昨晚，我们发生了点误会，他好像在楼下站了一晚上。”陆涵菓回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