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宁愿看到方苒痛哭流涕的样子，也不愿让方苒一直这样勉强自己，就算心里明明并不开心，也还是要装出一副高兴的样子。

    可是现在，方苒却把自己的情绪全都埋藏在心里，就好像，对她而言，不管是伤心还是快乐，都已经没有什么分别了。

    这样子的方苒，真的让陆涵菓觉得心疼。

    听到陆涵菓的话，方苒的笑容就那样凝固在脸上。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话去反驳陆涵菓。

    因为陆涵菓说的，一点都没有错。在方苒的心里，一点都不快乐。

    如果可以，方苒真希望能够找个没有人的角落，好好地痛哭一场。

    可是今天，方苒代表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方家和陆家。要是让众人看到自己泪眼婆娑的样子，那那些宾客，该怎么想。

    想到这些，就算方苒的心里有再多的委屈，也只能化作笑容，一一藏在心底。

    看到方苒沉默的样子，陆涵菓继续说着：“方苒姐，既然你根本就不爱小羽哥哥，你又干嘛答应和他结婚呢？”

    如果她不想，大可以早早地就对方国舜和陆瑾年说。更何况，陆明煦要是知道在方苒的心里根本就没有自己，也不会勉强方苒和他结婚的。

    可是谁知道，方苒却是这样回答的：“果果，我知道，可是，我也同样知道，秦颜一定想看到我幸福，我不相信，秦颜真的对我那么绝情。我也不信，他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报复。”

    原来，方苒什么都知道。可是，她还是选择了这么做。

    或许，在方苒的心里，只要能让秦颜安心，她就什么都愿意去做吧。

    可是，难道她的心里，对于自己的幸福，就没有半点要求吗？

    “方苒姐，可是你这么做，真的幸福吗？”陆涵菓继续问着。

    “只要秦颜觉得开心，我就幸福。”方苒微笑着，回答道。

    这一次，方苒的笑容是真心的。

    可是，就算方苒和陆明煦结婚了，秦颜也未必会觉得安心。

    在秦颜的心里，也一定是希望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的吧，可是如今，好像一切都不可能了。

    “你并不是秦颜，你怎么知道，秦颜就一定会开心呢？方苒姐，你能不能为你自己想一想，你这个样子，真的让我觉得心疼。”

    为了自己爱的人，连最后的幸福都不要了，这样的方苒，怎么能不让陆涵菓心疼呢。

    可是现在，好像不管陆涵菓怎么做，方苒，也不会改变自己心里的想法。

    “果果，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这是我的事情，我想自己做决定，好吗？”方苒对陆涵菓说着。

    如今，方苒都已经这样说了，让陆涵菓真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可是，陆涵菓还是不愿意放弃。

    最终，她还是决定把一切都告诉方苒。

    她犹豫着，说道：“方苒姐，其实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

    陆涵菓沉默着，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方苒在镜子里看到陆涵菓为难的样子，心里更加疑惑了。

    “你快说啊，有什么话是跟我也不能说的。”方苒催促着。

    陆涵菓越是这个样子，让方苒就更是疑惑。

    方苒从来不会像现在这样的，就算她和宋清染吵架了，也不会像现在一样为难。

    难道……是和秦颜有关的？

    “果果，你告诉我，是不是关于秦颜的？”

    “是。”陆涵犹豫着，点点头，回答着。

    话到嘴边，陆涵菓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说出口。

    难道，真的要在这种时候，跟方苒说明一切，让方苒离开吗？

    等到真正面对这一切的时候，陆涵菓才发现，原来想要说出口，是那么难。一方面，她怕陆瑾年会伤心难过，另一方面，她又不想看到方苒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都牺牲。

    想来想去，陆涵菓还是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最终，陆涵菓还是决定跟方苒说明一切。

    “其实……秦颜他并没有离开，他一直陪在你的身边，只是你一直不知道罢了。”陆涵菓说着。

    “什么？你说秦颜没有离开？这怎么可能？”

    那一次，秦颜明明把话说到了那个地步，怎么可能会没有离开。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在婚礼当天，居然会得到这样一个消息。

    她怎么也忘不了，那天秦颜对她说出那些话的目光和神情，那么绝情。就好像对秦颜来说，只要方苒在他身边对待一天，他的痛苦，就会加深。

    那样痛恨她的秦颜，怎么会没有离开，甚至还一直陪在她的左右？

    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相信。

    面对方苒的惊讶，陆涵菓心里，更是难受。

    她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方苒来说，到底是好是坏。

    刚刚，方苒已经那样说了，只要秦颜能够觉得开心，那么让她做什么事情她都愿意。

    可是现在，自己却告诉她这样一个消息，让方苒这么惊讶。

    也不知道，方苒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她又打算做些什么。

    “方苒姐，我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对不起，是我一直瞒着你，可是……我也是逼不得已，是秦颜让我这么做的。”陆涵菓有些内疚。

    “我知道，按你的个性，你是一定不愿意瞒着我。”方苒这样回答着。

    在方苒的眼中，陆涵菓是善良的，也是最心软的，只要秦颜愿意开口求她，陆涵菓又怎么会不答应。

    只是，秦颜不该那么做。

    她不明白，为什么秦颜要这么做。如果真的像陆涵菓说的这样的话，那秦颜应该是爱着她的，又为什么要让自己痛苦，也不愿意回到她的身边呢。

    难道说，陪着她，就真的那么痛苦吗？

    她已经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真的不想再继续等下去了。

    “方苒姐，真的对不起，我……”

    “好了，你别说了，”方苒微笑着打断她的话，说着，“我知道，你会那么做也是为我好，你不想让我伤心难过，对不对？”

    “嗯。”陆涵菓点头答应。

    如果是以前，或许在陆涵菓的心里，爱就是得到，就是占有，可是自从和宋清染相爱之后，她才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爱。

    爱是成全，是让对方得到幸福，而不是互相折磨，让彼此都生活在痛苦和煎熬之中。

    “果果，现在，你告诉我这些，又是为什么？你对秦颜的承诺，难道都不想遵守了吗？”

    既然陆涵菓已经答应了秦颜，替他保守这个秘密，现在，陆涵菓对她说明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呢？

    不用多久，自己就要和陆明煦举行婚礼了，现在，陆涵菓却和她说这些，难道，她就不怕自己离开，而丢下陆明煦一个人在这里吗？

    “因为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是忘不了秦颜的，我不想看着你们两个人就这样彼此错过。”陆涵菓低着头，这样回答着。

    如果有一天，要让陆涵菓和宋清染也因为这些分开，她也是一定不会愿意的。

    对于陆涵菓来说，只要能够在一起，哪怕让她付出再多，让她等待再久，她也愿意。只要宋清染的心里，还有着她。

    所以，陆涵菓觉得，在方苒的心里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而方苒听到陆涵菓说的这些话，却突然沉默了下来。

    原来，最了解她的，还是陆涵菓。

    方苒和秦颜相爱了那么多年，可是到最后，秦颜还是不了解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不是，在秦颜看来，只有把自己让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她才会幸福，而秦颜，也会觉得安心。

    事到如今，她都已经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可是秦颜，却还是没有出现。

    难道在他的心里，她就那么不重要吗？

    “果果，为什么你都能明白的道理，他就是不明白呢？如果，他能够放下心里的一切，我又怎么会不愿意跟他走，怎么会像现在一样。”方苒说着。

    想到自己和秦颜的那些过往，方苒竟忍不住开始落泪。

    陆涵菓看到方苒这个样子，有些手足无措。

    她没有想到，自己说的这些话，居然会让方苒这么伤心难过。

    “方苒姐，你别这样。其实，今天秦颜也来了，他说，他要亲眼见证你的婚礼，才能安心离开。”

    “既然他想要安心离开，那为什么今天的新郎不是他？他明明知道，如果没有他，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幸福。”

    终究，方苒掩藏了那么久的真心话，在这一刻说出口了。

    在方苒的心里，就是这样想的，如果没有秦颜，不管她怎么做，怎么假装，都没有办法真正幸福。

    看来，自己做的没有错。

    “方苒姐，其实，他并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只是因为太爱你，所以才会这样做。他自己亲口对我说，他不想成为你的拖累，更不想让别人说你的丈夫是一个瘸子。”

    其实，秦颜之所以会那样做，也只是因为太爱。如果不爱，他就不会宁愿自己痛苦，也要亲眼看着方苒被另一个男人拥入怀中。

    那种感觉，一定很痛很痛。

    而方苒听到这些话，眼泪流的更加汹涌起来。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知道，我根本就不在乎这些……”方苒哭诉着。

    看到这样的方苒，陆涵菓突然觉得自己做的一点都没有错。

    就算陆瑾年和方国舜要生气，那就让他们气去吧，反正自己能够让方苒得到真正的幸福，就算牺牲一个自己，也没有关系。

    “方苒姐，如果你真的想跟他走，就去找他吧，我知道他在哪里。”陆涵菓回答着。

    听到陆涵菓的话，方苒有些难以置信地望向陆涵菓，眼中带着犹豫。

    可是，当她与陆涵菓对视时，从陆涵菓眼中看到的，却是满满的坚定。

    “真的可以吗？”

    她就这样离开，后果会怎么样她是知道的。

    从小到大，方国舜那样疼爱她，如果今天她就这样走了，一定会让方国舜在所有人的面前丢尽面子。那样的话，她怎么能够原谅自己。

    可是，如果失去了秦颜，她也同样不会开心。秦颜就像是她的灵魂。灵魂一旦没有了，剩下的，就是一具空壳。

    陆涵菓又怎么会不知道方苒在犹豫着些什么，可是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她要是再不跟秦颜离开，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方苒是陆明煦的妻子，她再想走，只会被别人在背后戳着脊梁骨骂。

    所以，陆涵菓继续说着：“当然可以，为了你的幸福，大胆去做吧，不管怎么样，还有我陪在你的身边呢，你放心吧，我会一直支持你，一直帮你的。”

    毕竟，陆涵菓是真的希望方苒能够幸福。

    “那你哥哥他怎么办，他……”

    在方苒的心里，她知道，就算陆明煦的心里并不爱她，却也是真的对她好。陆明煦是个好男人，她同样不想让他失望。

    毕竟，从一开始，就是她去主动的，可是现在，退缩的又是她，这样，会不会太伤陆明煦的心了。

    而陆涵菓却是这样回答的：“放心吧，小羽哥哥那边没事的，我了解他，我知道，他绝对不会愿意让一个爱着别人的女人陪自己一辈子，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一定会成全你们的……”

    “果果说的没有错，”大门突然被人打开，随后便传来陆明煦的声音，“方苒，我知道，在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我。如果你真的忘不了他，那就去吧，我成全你们。至于外边，我会解决的。”

    陆明煦的突然出现让陆涵菓和方苒都吃了一惊。

    “你怎么会在这里……”方苒和陆涵菓异口同声地说着。

    陆明煦笑笑，回答着：“本来，我是想过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的，谁知道，刚好在外边听到了你们的对话。对不起。不过，也还好我听到了，才没有拆散一对有情人。”

    面对陆明煦的鼓励和支持，方苒脸上的笑容，是由衷的开心。

    陆涵菓最希望看到的，也就是她现在这种笑容。

    “明煦，谢谢你。”方苒万分感激地说着。

    “不用谢我，这并没有什么，快去找他吧。”陆明煦回答着。

    有了陆明煦的答案，方苒再也没有犹豫，提起裙摆，便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