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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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在沉默在船舱里爆发,水声拍打着船上,不停地荡漾,整条船在河上沉浮,如同他们的心在冰海沉浮。

    流苏默默流泪,安静得没有发生一点声音。她的眼睛是空洞的,是苍白的,一丝色彩都没有。

    眼泪成了她眼睛里唯一的感情,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哭。

    是为了五年前错过的遗憾?

    是为了五年之间这段刻骨铭心的感情?

    是为了五年后男子执着的心酸?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

    流苏的泪,一直压抑而低沉,极少哭出声音,人常有云,秀丽的女人哭泣,如梨花带泪,尤为好看。

    而她哭,会让全世界都跟着她一起悲伤。

    萧绝沉默地看着她,露出带着绝望的苍白,他的眼神痛苦得如凝聚天下全部的悲剧,坚硬俊美的外貌,冷峻深邃的眼睛,这个男人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强悍。

    然而此刻,却看见一个脆弱的灵魂躲在角落里哭泣。

    往事如烟,物是人非。

    是谁能挽回苍白的局面,是谁能给他一个救赎。

    眷恋着温暖,眷恋着阳光,却永远只能是一种渴慕。

    萧绝对这种情况无所适从。

    他要流苏,他无法放弃流苏,太过于执着,反而把自己逼上悬崖的边缘,稍微有个不注意便会粉身碎骨。

    萧绝是执着的,萧绝是绝望的,萧绝是痴情的,萧绝也是悲哀的。

    此刻听着心爱的女人嘴巴里喊着我爱风南瑾,他心如刀绞,恨不得毁灭所有。

    下地狱,一起沉沦!

    疼痛,已然麻木。

    神智却越来越清晰。

    萧绝抱着怀里的女子,哭泣的脸让他心疼,也让他愤怒,他想要狠狠地蹂躏这份纯真,撕碎她对风南瑾的忠贞。

    可情欲却早已褪去,浑身冰冷。

    若是真的一得逞,他便永远失去流苏。

    萧绝缓缓放开流苏,站起来,走出船舱,他的脚步呆滞而沉重,一步一步,如千斤重,一步一步,如踩在刀尖上,流苏听到一声巨大的摔门声,一切又恢复平静。

    流苏伏在棉被上,嚎啕大哭,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船舱之外。

    谁来教教她,如何解开这副难解的僵局?

    ※

    京城,小楼。

    南瑾的伤势渐渐好转,身体复原,已经不见苍白之色,闲坐凉亭,左右手下棋,自娱自乐。

    萧绝离京的消息,他早就知道,不难猜测他去那儿,凤城那边他也早就传回消息,让流苏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吓坏。

    从流苏嫁给萧绝开始,就是一副难解的棋局。

    他心里明白,他唯一的胜算就是流苏爱他。以圣天的律法来说,他和流苏的成亲,是不被百姓认可的。

    流苏当年以假死离开王府,并未真死,她还是她,方流苏怎么样也不会是风苏苏,萧绝并未休了她,名义上,她还是萧王妃。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这点。

    事已至此,局面已经非人力所控制,他的力量在大的冲击下,也显得渺小,就像是在暴风雨中前进的小船,只能被波浪推着前进。

    他聪敏的脑子已经预料到将来的不可收拾的局面。

    流苏她,又一次会站在风口浪尖,被世人唾骂,女子的清誉于她荡然无存。

    是方流苏时,要承受世人嘲笑,是风苏苏时,也要承受天下万民讥讽。

    南瑾这几天都在想着如何把对流苏的伤害降到最低,可任凭他聪明绝顶,也想不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唯一的法子就是,他默默退出,此事无人知晓。

    脱轨五年的命运,又恢复到正常的轨道。

    流苏她还是流苏,他还是他,就如开始那般,毫无相干。

    她不用承受骂名。

    这是最完美的做法,流苏不用受到一点伤害。

    可是……

    做不到!

    真的做不到!

    风南瑾啊风南瑾,你并没有你想象中的洒脱。

    萧绝又何尝不知道,他去找流苏会是什么后果,可他依然一意孤行,换成是他,同样也会这么做。

    他们都无法放手。

    即使知道会伤害到流苏,也没法劝服自己。

    或许,这就是他们的命吧!

    左手黑子,右手白子,落定,左手胜出!

    左右手下棋,早就成了南瑾的一种习惯,他的棋艺天下无双,难逢对手,除了自己能和自己下,别人一般难与他抗衡。

    这么多年,冥冥之中,也养成一种习惯,几乎每次都是左手赢,黑子胜出。

    无一例外!

    男子静坐凉亭,一身白衣,飘逸纯净,眉目如画,清贵无暇,唇角饱含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嘲讽。

    眉宇间一点朱砂娇艳欲滴,美得妖娆,美得诱惑,美得罪恶!

    繁华落尽,就遗留这么一点妖娆色彩。

    流苏,你会怪我吗?

    南瑾垂眸暗想,唇齿间流转着苦涩的味道。

    苦涩,却让人印象深刻。

    “爹爹……爹爹……”小白的声音惊慌失措地传过来。

    小小的身子匆匆跑来,小楼周边的竹林是一个巨大的八卦迷阵,小白有一次在竹林里迷路出不了,一直待了一个时辰,受不了喊了一声,南瑾才移动阵法让她出来。小丫头觉得很奇异,便缠着南瑾要学。

    小白还小,学这些东西极为费力,南瑾不想她太过辛苦,就觉一些入门的知识,让她自己跑去竹林研究,这小丫头天赋不错,成果让南瑾满意极了。

    今天他让小白看清楚玉棋子落下的位置,然后让小白找出,才半个时辰不到,她不会这么快就找到了吧?

    “找到?”

    小白摇头,粉嫩的脸上一片慌张,“爹爹,为什么我身上会有一只蝴蝶,是不是生病了,爹爹你快帮我看看!”

    南瑾一震,小白拉开衣襟,她的左胸口上果然浮现一只和流苏身上一模一样的蝴蝶,色泽比流苏的更为丰富艳丽,体型也更大,小白还小,这只蝴蝶几乎把她整个胸口都覆盖。

    栩栩如生,展翅欲飞,一眼看过去,尊贵非凡,流露出逼人的气势。

    南瑾眉头拧紧,抬眸看看小白,她身上怎么会这么快就出现蝴蝶?而且和流苏身上的明显有些不一样,至于是哪儿,南瑾一时又说不来上。

    早就知道小白是女儿国的传人,可一下子出现这个记号,还是让南瑾愣了好久。

    “爹,你怎么不说话?怎么会这样?”身上出现异样,小家伙有些害怕,见南瑾一直看着她不说话,心中更是不安,不会真的是不治之症吧?

    南瑾拉紧小白的衣襟,微微一笑,“没事,是胎记,娘身上也有,不要担心!”

    小白一听这才松一口,慌张的脸恢复平静,吓死她了,“胎记不是出生就有的吗?为什么突然冒出来?”

    “爹也不知道,你们家的人比较怪异吧!”南瑾淡淡道。

    小白眉梢一挑,双眸一瞪,表情极其经典,阴测测地开口,“爹,什么叫你们家的人?我们和你不是一家的吗?”

    南瑾揉揉小丫头的发丝,“爹不是这个意思,你再大一点就会明白了。这只蝴蝶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白坐在南瑾面前,道:“刚刚我在竹林,不知道为何,胸口这儿和火烧似的,我以为被什么东西咬了,然后解开衣服来看,就发现这个怪东西,它好讨厌,我最讨厌蝴蝶了!”

    “小白啊……以后不能说你讨厌蝴蝶这样的话,在谁面前都不许说,即便是讨厌,也要说喜欢!”南瑾叮嘱道,不知道为何,总觉得心里有些不安。

    不知道将来会如何,可南瑾却不由自主地纠正小白错误的观念,若是被龙家的人听到讨厌蝴蝶这种话,后果很严重。

    “为什么要说谎,本来我就不喜欢!”小白不满地抗议。

    “撒点无伤大雅的谎话,不要紧,你没有伤人又没害己。”南瑾正儿八经地教育,非常认真。

    爹爹教她骗人,鄙视!

    小白心里暗暗腹诽一句,脸上却绽开笑容,“知道了!”

    爹爹说什么都对!

    南瑾好笑地看着女儿阳奉阴违的模样,摇摇头,心里却非常沉重。

    “公子……”韩叔匆匆而来,声音着急,看见小白也在,眼神闪了一下,南瑾揉揉女儿的脸颊,说道:“去竹林玩吧,今天找到玉棋子才能出来。”

    “是,爹爹!”小白乖巧地应着,又转身入了竹林。

    “公子,少夫人不见了!”韩叔把手里的信件递给南瑾,南瑾淡淡扫了一眼,脸色极为不好!

    他最坏的猜测被证实了!

    南瑾眉梢凌厉,双眸迸出杀气来,信件往石桌上一扔,微微闭上眼睛,遮去流露出来的阴鸷。

    韩叔担忧地看着他沉静的模样,忐忑不安地问道:“公子,怎么办?”

    南瑾沉默着,半晌才道:“让玄武玄北不许轻举妄动,不许声张!”

    “那少夫人?”

    南瑾睁开眼睛,薄唇紧抿,如玉的脸上一片阴霾,沉声道:“让各个渡口注意有否发现萧王行踪!”

    “是!”韩叔应道,便离开凉亭。

    南瑾静谧如水地坐着,阳光在他脸上镀上一层薄薄的光晕,脸色更显得洁净透明,他的周边隐约流转着寒流,连阳光也透不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