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坤和孙玮已经很久没一块儿打架了,今天这虽说一看就得是挨揍局面,但他俩还是挺兴奋。

    这种挨揍定局要想占着便宜,就必须反应，出手迅速。

    汪志强本来就是他俩目标，加上这小子现鼻子有伤，出手肯定不干脆，所以付坤和孙玮跳下车,没给唐俊那伙人反应时间，直接对着汪志强冲了过去。

    第一拳是付坤抡出去,汪志强因为顾忌到自己鼻子，所以下意识地先向后仰了头。

    但付坤目标不是他鼻子,而是他肚子。

    付坤知道肚子被打一拳是什么滋味儿，他有一回抬桌面撞上了墙,桌面肚子上撞那一下让他好几分钟话都说不出话来。

    孙玮比他简单粗暴，直接用脑袋撞。

    汪志强唐俊他们眨巴了几下眼功夫里，倒了地上。

    但这之后，付坤和孙玮就基本没有了出手机会。

    对方都是初三混混，人高马大，本来就是替人出头来，之前被保安赶出学校就已经够没面子，现居然还被抢了先手，于是一涌而上。

    付坤挨揍比打架有经验，他一直觉得打架输赢都不重要，重要是打完了不受伤。

    他和孙玮受到攻击之后同时挨着旁边墙根蹲了下去，把书包往脑袋上一挡。

    不过今天运气不太好，对方很发现了往背上和腿上招呼根本教训不了他们。

    唐俊冲上来拽着付坤书包一拉，把付坤拉倒了地上，一脚蹬了他左肋上。

    付坤顿时觉得一阵巨痛，接着护着脸手也被皮鞋踢了一脚，差点儿踢到他脸上。

    这么几下一招呼，付坤也看出来了，这帮人不打算怎么着孙玮，目标只有他。

    他正想让孙玮找机会跑时候，孙玮已经挣扎着扑到了他身上。

    “我操|你们大爷！”孙玮吼了一声，抱着付坤，挡住了落他背上拳头和鞋底。

    “傻逼。”付坤压着声音骂了一句，想要把孙玮从自己身上弄下来，但孙玮抱他抱得很紧，一副视死如归为哥们儿英勇就义派头。

    汪志强看着局面已经被控制，冲过来对着付坤屁股踹了一脚。

    付坤对于被踹屁股不能忍受，想往后伸手随便拽条腿弄倒一个也成，但化身成为保护伞孙玮搂他搂得很紧，他两次伸手都没能成功。

    “他妈叫爷爷，”汪志强对着他屁股又来了一脚，嘴里骂着，“打你跟打你那个废物弟弟一样简单！”

    这句话一喊出来，让本来正想叫孙玮松开他付坤愣了愣，紧接着就怒火就从他脚下猛地窜遍了全身。

    他一把掀掉了护他身上孙玮，顶着几个人拳头站了起来，脸上挨了几下，但他还是看准了汪志强方向，腿身后墙上蹬了一下，整个人撞向了汪志强。

    汪志强大概是没想到付坤会突然爆发出这样力量，再看到他连眼眶都发红了模样，顿时有些心慌，再次被撞倒地上。

    “我操|你姐姐！”付坤借着劲骑到了汪志强肚子上，扬起拳头对着汪志强鼻子就砸了过去，“王八蛋！”

    刚两拳砸过去，汪志强发出了一声惨叫，挺凄厉，抬手想要护着鼻子却又不敢往自己脸上碰，血从包着鼻子纱布下边渗了出来。

    “叫你妈逼！”付坤又一拳砸了过去。

    不过这一拳没使上劲，唐俊一脚踹了他肩上。

    付坤没理会之后像打鼓一样砸像他身上拳头和乱七八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他心里就一个念头，这王八蛋打了付一杰！

    付一杰脸上那道口子是这王八蛋弄出来！

    付一杰书是被这王八蛋弄坏！

    付一杰因为这王八蛋嫌弃自己只会傻打架！

    王！八！蛋！

    他被满腔怒火刺激出来惊人力量让他被围攻情况下继续对汪志强又蹬又踹一通揍。

    孙玮已经没办法再扑上去保护付坤，付坤按着汪志强打，几个人围着付坤揍。

    他觉得这样下去，汪志强没准会让付坤把鼻子给打掉了，而付坤估计也落不着好，但向四周看了看，却没有可以求助人。

    “别打了我操|你们祖宗！”孙玮吼着扑过去对着唐俊背就是好几拳。

    唐俊回手一拳打孙玮脸上，他眼前一片黑底儿金花飘过。

    就孙玮觉得付坤大概要混战中横尸街头时候，身后传来了一声尖叫。

    这尖叫高亢明亮，中气很足，而且持续时间很长。

    “啊——啊——啊——”

    混战中人都因为这让人心烦意乱声音而放慢了速度，几个人回了头，孙玮也扭头，看到了一个女孩儿站他身后，估计比他们大个五六岁样子，正瞪大了眼睛拼命地尖叫着。

    “喊什么喊！”唐俊被这尖叫弄很心里不踏实，再怎么说，这是打架，边儿上有个娘们儿一个劲儿尖叫，这活动就有点进行不下去了。

    “啊——啊——”那女孩儿继续尖叫，完全没有停下来意思，“耍流氓啦——”

    耍流氓？谁耍流氓了？一帮男谁耍谁流氓啊！

    “救命啊——耍流氓——救命——”女孩儿继续尖叫着，声音估计能传到半条街之外。

    旁边胡同里有人跑了出来：“哪儿耍流氓了！”

    “流氓耍流氓——”女孩儿一看来人了，立马开始蹦，指着唐俊那几个人，“流氓——”

    “我操！”唐俊脸都绿了，想要冲过去给这女俩耳光让她闭嘴，但那边几个大叔大妈已经开始助跑准备过来打流氓了，他只得压着火喊了一声，“走！妈逼算他命大！”

    大叔大妈跑到事发现场时候，唐俊和汪志强他们骑上车跑了。

    女孩儿继续尖叫：“流氓跑了——”

    “哎……”半跪着趴地上付坤发出一声呻|吟，“姐姐您别叫了，叫得我头疼。”

    “谢谢大叔，”那女孩儿冲追过来人鞠躬，“谢谢大妈，流氓吓跑了。”

    本来准备连抓流氓带看热闹人围观了鼻青脸肿付坤和孙玮一会儿之后，女孩儿不断地鞠躬道谢声中慢慢散去了。

    “坤子，你怎么样？”孙玮一只眼睛睁不开，扶着付坤用一只独眼瞅他。

    “没事儿。”付坤慢慢站了起来，全身都疼，不过根据经验，他没断骨头，手上有血，有汪志强鼻血，也有拳头砸他牙上磕破出血。

    “你付坤吧？”女孩儿走到他俩跟前。

    “嗯，”付坤抬起头看了看她，马尾，大眼睛，有点儿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你是？”

    “我程青青，我爸也公交公司，我住你们隔壁院儿。”女孩儿笑了笑。

    程叔女儿！付坤立马想起来了，程叔那个失踪了一年回来时候给他带回个外孙子女儿。

    “啊……青青姐，谢谢。”付坤想笑一笑，但扯了扯嘴角觉得疼。

    “别客气，”程青青甩甩马尾，“喊两嗓子事，我一转过来就看见了，本来不想管，但看着像你，是你话就得管啊，邻居嘛。”

    “谢谢姐姐，”孙玮还能笑，冲程青青笑了笑，“你干嘛喊抓流氓啊……”

    “那喊什么，喊打架么？打架谁管啊，笨，”程青青也笑了，“就得抓流氓才有人乐意管，要不就得喊着火了。”

    今天付坤回家时候很安静，院子外面就下了车，推着一溜小跑低着脑袋把车停好了。

    上楼时候也跟做贼似，这个时间，老妈已经下班回来了，这周老爸上午班，现也家了，他这个德性，回家就得被收拾。

    他得悄悄地，悄悄地……溜进夏飞家。

    大家都厨房忙着做饭，夏飞屋里看书，一抬头看到付坤时候吓了一跳。

    “祖宗！”夏飞压低声音，“你怎么了？”

    “跟人干了一架，”付坤跑到镜子前瞅了瞅自己，顿时绝望了，“哎哟我脸怎么成这德性了！”

    “还管脸呢，”夏飞拉过他，掀起衣服转圈检查着，“身上有没有伤？”

    “没事，骨头都是整，我还骑车回来呢，”付坤咧咧嘴，“小飞哥，帮我个忙呗。”

    “让我去找你妈？”夏飞瞅了他一眼。

    “嗯，我这样一出现她面前估计都没开口解释机会，而且我爸也家呢，”付坤点点头，把事给夏飞大概说了一下，“我真是打算不还手挨顿揍得了，可是扛一半儿他说是他打一截儿，你说我还能不动么！哎我脸……”

    付一杰看到跟老妈身后走进屋里付坤，手里拿着笔掉到了地上。

    付坤已经挺长时间没打过架了，今天居然打成这样！

    脸上带着青紫，嘴角也肿了，衬衣也黑一块灰一块，一拉得都跑背后去了。

    对付坤事一向镇定老爸都震惊了：“你这是让车碾了吧！”

    “还得是公交车来回碾才能有这效果，”老妈回答，把夏飞告诉她情况又给老爸说了一遍，然后把付一杰拉到了自己身边，“儿子，这事为什么不跟家里说？”

    “怕我哥打架。”付一杰低声回答。

    付一杰这回没有打开眼泪开关，但他拧着眉和有些发颤声音还是让付坤心里不好受，他迅速转过身对着镜子，瞪着自己七荤八素脸：“我又不是没打过架，你是我弟，能随便让人欺负么，我要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能装不知道么。”

    “你闭嘴，你去洗个澡，一会帮你擦药，”老妈回头瞪了他一眼，又伸手按了按付一杰眉心，“不告诉你哥，也得告诉爸爸妈妈，知道么？就算要打架，也得让你爸出马啊，要不就让张青凯……”

    付一杰点了点头。

    “你说什么呢！”老爸赶紧打断老妈话，“这妈当。”

    付坤洗完澡趴付一杰床上，老妈用跌打药给他涂着。

    付一杰一直站床头，盯着付坤，付坤穿着衣服时候他没看出来有这么严重，现把衣服一脱，付一杰看到他满身青紫，话都说不出来了。

    “裤子脱了。”老妈拍拍付坤屁股。

    “我自己，”付坤赶紧揪住裤衩，“自己自己自己……”

    “你擦得到么！”

    “一截儿一截儿一截儿……”付坤一连串地说。

    “我来。”付一杰从老妈手上接过了药瓶。

    “哎哟学会害羞了。”老妈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小屋。

    付一杰很小心地脱付坤裤衩。

    “没事儿，现不疼了。”付坤说。

    付一杰一把把裤衩扯到了他小腿上，他抽了口气：“哎——”

    “不说不疼么？”付一杰愣了愣。

    “你没个中间档啊？除了慢动作就是这样啊……”

    “对不起。”付一杰小声说，低头把药水倒到自己手上搓了搓，慢慢往付坤屁股上抹着。

    “啊？”付坤没听明白，“对不起什么？”

    付一杰没再说话，付坤不会明白他这句对不起意义。

    他觉得自己考虑已经很周全，却没想到会没把这么明显可能性考虑进去。

    汪志强跟付坤结梁子不是一天两天，是好几年，自己打了汪志强，汪志强第一个会想到就会是付坤。

    怎么这么笨？

    怎么会连这个都没想到？

    几天时间去琢磨打汪志强事，却没想到这一点！

    看着付坤光滑皮肤上满是伤痕，付一杰抹药手控制不住地有些发抖，心疼，愤怒，懊悔。

    付坤感觉到了，扭着脖子往后看：“一截儿。”

    “嗯？”付一杰应了一声。

    “你哭了啊？”付坤看不清他脸，小屋里只开了台灯。

    “没，”付一杰继续抹药，“想看我哭啊？”

    “你不一有事儿就哭么，现我被揍成这样你居然没哭，”付坤乐了，“有点儿不习惯。”

    付一杰手又抖了一下，抬起头：“哥。”

    “啊？”付坤愣了愣，这回他看清了付一杰眼里泪光，赶紧坐了起来，“你还真哭啊！你哭个屁啊！”

    “对不起。”付一杰说。

    “你到底对不起什么啊，”付坤急了，搂着他肩，他脑门儿上连着亲了好几下，“这又不是你错！”

    付一杰没出声，过了一会儿才突然抬起头盯着付坤，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泪光。

    “结束了？”付坤也瞪着他。

    “以后我会保护你，”付一杰一脸严肃，“谁也不能欺负你！”

    这没头没脑一句话让付坤好半天没回过神来，挺惊讶地一屁股坐到了床上。

    “哎哟！”屁股上酸疼让他忍不住喊了一声，用背顶着墙刚想把屁股抬起来，又觉得背疼，想放松背，屁股又疼。

    正来回折腾呢，付一杰往他面前凑了凑，跪着跨了他身上。

    “干嘛呢……”

    付坤话还没说完，付一杰突然手撑着墙靠过来他嘴上亲了一下。

    亲完了之后并没有移开，而是屏着呼吸嘴唇挨着他没动。

    付坤也没动，他是被付一杰莫名其妙话和现莫名其妙举动弄蒙了。

    正琢磨这小子是抽了什么疯，嘴唇被一个湿软东西碰了碰。

    是付一杰舌尖。

    付坤眼睛一下瞪圆了，往后猛地一缩：“你舔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