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胆小如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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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玲雨绕到二号楼的侧面,赶上了二号楼犯人等候放风,一号楼犯人还没有进去的时候。徐行良早就候在大厅,见王玲雨来了,赶忙迎到侧面的铁门,说道:“王大夫,稍等一下,犯人放进广场就好了。”
王玲雨说道:“我明白。没关系。”
王玲雨打量着二号楼的犯人,却猛地感觉又有目光穿过人缝向她投来。
她的目光穿过二号楼的犯人,投到正在缓缓走进一号楼的犯人身上,她似乎又看到了刚才盯着她的那个男人——A。王玲雨的目光并不是很锐利,她并没有看到一号楼的犯人谁在看她。
王玲雨观望的表情引起了徐行良的注意,徐行良也望了过去,他只是瞟了一眼,双眼就异常的锐利起来,他如同A一样,迅速的扫视了一下一号楼的所有犯人。徐行良转过头,眼神恢复了常态,说道:“王大夫,没看到你要找的人吧?”
王玲雨收回目光,说道:“什么意思?我找什么?”
徐行良笑着说道:“刚才好像看到你在找人。”
王玲雨没好气的说道:“是,我找人,你很关心我找谁?”
徐行良笑道:“没有,没有。王大夫关心病人嘛。”
二号楼的犯人已经放进了小广场,徐行良连忙吩咐看守把门打开。
王玲雨走了进来,说道:“我自己去就好了。”
徐行良执意作陪,王玲雨也没有管他,任凭徐行良跟在自己身边。
徐行良边走,仍然边向一号楼张望着,他的表情变得很快。一阴一阳的,很是诡异。
二号楼的女犯人张兰从进入小广场就一直看着王玲雨,直到看着王玲雨走入二号楼大厅看不见了,才扭过投来。
胡婉注意到了张兰,拉了一下张兰的衣袖,问道:“你认识这个女医生?”
张兰慢慢的说道:“不认识。”就走开了。
胡婉皱了皱眉,转过头看了看,早就不见王玲雨的身影。
王玲雨在二号楼中呆了半个小时,就出来了。徐行良送行,王玲雨执意不让,还是自己走了独自走了回去。
张兰见王玲雨出来,继续打量着。王玲雨直到从三号楼背面绕出来,才无意的观察了一下二号楼的犯人,但她没有看到张兰在打量她。
胡婉忍不住,低声问道:“张兰,你肯定认识她。”
张兰哼了一声,说道:“我只是喜欢看漂亮的女人而已,就好像我喜欢漂亮的男人。你不喜欢漂亮的男人吗?”
胡婉脸上一红,说道:“瞎说什么呢?”
张兰慢慢的用手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道:“我不认识她。我只是觉得她长得有点眼熟罢了。这样回答可以吧,胡婉小姐?”
胡婉说道:“不要叫我小姐。”
张兰悠悠的说道:“可我从来不是你的同志,我是为你们共产党干活,但绝对不是同志。明白吗?我可没有你们那么伟大的理想,共产主义,哼哼,笑话而已。”
胡婉也不再说话。
张兰见胡婉不再说话,笑了笑,说道:“胡婉小姐,老实告诉你吧,我是为了一个男人,才为共产党工作的。很低级吧,但是我喜欢这样,够刺激。”
胡婉有点不屑的说道:“不用你告诉我。”
张兰还是哼了声,抬起头望了望远方,长长的喘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她也回忆到了很多以前的事情,这让她身体也微微的颤抖了起来,如同在哭泣,却没有眼泪和表情。
三号楼的犯人放风的时候,天气又转阴了。本来上午还是阳关普照,转眼之间就阴云密布了。
黑牙正独自一个人坐在暴牙张对面,两个人就这样对视着。黑牙那边的人,远远的望着,很多人捶胸顿足,在为黑牙担心。
暴牙张这边的人一个个神情紧张,看着稳稳坐在对面的黑牙。
黑牙好像没事人一样,歪着嘴看着暴牙张。
暴牙张也是如同看着多年的老友一样,无所谓的看着黑牙。
黑牙往地上吐了口痰,说道:“我说暴牙张,我来了,你也不说话,啥意思?”
暴牙张的大暴牙磨了磨嘴唇,才哈哈一笑,说道:“黑牙老兄,我是想和你说,尽管你宰了我一个兄弟,这事就这么算了。咱们还是好好相处。”
黑牙说道:“哦?算了?好啊,老张你有气度,兄弟我佩服得很!还有什么要说?”
暴牙张身后的一个人怒火中烧,脸上一沉,走上一步似乎就要开骂。
暴牙张注意到了,手一压,低声吼道:“放肆!”
黑牙哈哈一乐,说道:“知道你的部下们心里不甘心,老张你也别为难,咱们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告辞了。”
暴牙张磨着自己的大板牙,说道:“不送啊。”
黑牙得意洋洋的走开去,暴牙张身后的人才趴上来说道:“张旅长!这黑牙小儿也太嚣张了吧。你真忍这口气?”
暴牙张低声骂道:“你懂个屁!看到没,任大强看着呢!老子现在让他一下,让他嚣张,我们不用动手,让任大强收拾他。”
那人哦了一声,远远瞪了眼黑牙,退开了。
任大强和周八站在铁笼外,早就看到了这一幕。
周八说道:“暴牙张还真听话啊,好象是和解了。”
任大强说道:“和解他奶奶的熊,他是故意装孙子,等我来收拾黑牙。”
周八说道:“至少他们短时间不惹事了。可以清闲一段时间。”
任大强说道:“不惹事?除非他们都死了,这帮孙子,你让他们安静下来,还不如杀了他们,一身的骚劲都没地发作。我也就是常常给他们弄些小局面,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周八点了点头,说道:“还是任长官想的周到。”
任大强骂道:“拍你的熊臭马屁!”
周八恬着脸笑了笑,知道任大强就这德性。
黑牙回到自己的队伍里,简单说了句,一群人也是嘀嘀咕咕,说暴牙张没安好心。
黑牙懒得搭理,伸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斜眼却瞟到了郑小眼。
郑小眼还在那里琢磨早上的事情,留意到黑牙正看着他,连忙跳起来,躲到一边。
黑牙本不想搭理郑小眼,心头转了转,觉得不对劲,还是扭过头去,嚷了句:“郑小眼,来来,说两句话。”
郑小眼一肚子不乐意,但还是走了过去,点头哈腰的说道:“黑哥!什么事?”
黑牙冲郑小眼干笑了一下,说道:“郑小眼啊,昨天对不住你啊。”
郑小眼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是我不听话。”
黑牙驽了驽嘴,慢悠悠的说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恨我。”
郑小眼几乎要跪下了,缠声说道:“黑哥,黑哥,你别吓我。我胆子小。我身上有一根毛想怨恨黑哥,我就把头砍下来。”
黑牙坐直了身子,看着郑小眼说道:“你有心事,你咋不说?嗯?不方便说?最近你都挺反常的。昨天刚欺负了你,今天你表情不一样啊?是早上碰到什么事情了吧。”
郑小眼心中一惊,想道:“这孙子!我糊涂啊。”郑小眼说道:“真的没有什么?”
黑牙问道:“没有?”
郑小眼说道:“真没有什么?”
黑牙哦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郑小眼滚到一边去。
郑小眼如同得救了一般,连忙躲到一边去了。
黑牙斜着眼瞄了一眼,哼了声,嘴里嘀咕着:“我信你还不如信我的臭大便。”
三号楼即将结束放风的时候,一阵狂风从天而降,转眼雨点就夹杂着大风四处肆虐起来。
下午的放风又被取消了。
傍晚时分,天黑得厉害,一个闪电接着一个闪电,天上闷雷滚滚。
刘明义一天都没有吃到东西,也没有喝到水,琢磨着大概是晚饭的点了。于是蹲在床角不起来。他数着外面的闪电和雷声的间隙。
过了一会,牢房门打开了,黑鱼带着另外一个看守进来了。
咔嚓天上一道闪电,照得这个小牢房一片白光,黑鱼也吓了一跳,这都让刘明义看在眼里。
黑鱼身边的看守将吃的放在地上,嚷道:“吃饭了!”
刘明义从床角边颤颤巍巍的钻出来,说道:“长官,我好害怕啊。”
黑鱼本想立即就走,听刘明义这么说,自己又逞能,说道:“怕你的鬼啊,吓死你算了!你说的鬼呢?叫出来给我看看?敢吓唬我?嗯?”
刘明义满脸惊恐的说道:“真的,真的有鬼啊,我不骗你的啊。求求你让我出去吧。”
黑鱼骂道:“少他妈的装神弄鬼啊。”
刘明义哭丧着脸,脸上浮现出越来越惊恐的表情,慢慢伸出手来。
这表情让黑鱼看到了,黑鱼颤声说道:“干嘛?找死?”
刘明义慢慢的说道:“经常来,经常来,从墙里面出来,血淋淋的。”天空中雷声滚滚,即将平息下来。
黑鱼四下看了看,骂道:“放你的狗屎屁!”他说话的声音也有点发抖了。
刘明义突然说道:“就在你身后!”
黑鱼一转头,天上咔嚓一道闪电及时地扯出,照得牢房一片惨白。
黑鱼不转头还好,这一转头,就看到牢门边上的墙上,真的映出一个人的灰影来。
黑鱼和身边的看守同时哇哇大叫起来,一跳三尺高,竟然如同兔子一样从牢房中蹿了出去,连牢门都没有锁。
刘明义站起来,他并没有从牢门中跑出去。天空中雷声大做,震得房子嗡嗡直响。
黑鱼他们尽管蹿出去没有锁牢门,但是已经有其他的看守跑了过来,赶忙把牢门锁上。
刘明义趁着雷声消弱的时候,跑到牢门边,哀声喊道:“长官啊,我八字不好,这阵子正是我见鬼的时候啊。”
闪电再次从天而降,咔啦一声,照得牢房一片惨白。
刘明义伸出手去,用手在墙上那块人形的阴影处摸了几摸,那阴影便模糊了。
刘明义再摸了几摸,范围更大了些,那墙上的阴影已经根本不是人形了,只是一块颜色略深的灰迹而已。
黑鱼正在走廊另一头暴跳如雷,但是他也听到了刘明义在牢门口嚷的那句自己八字不好,正是见鬼的时候那句话。
黑鱼明显是丢了脸,只好现在大发雷霆以壮声势,骂道:“你个龟儿子的,跑什么跑?什么鬼啊?哪有鬼?”
那看守缩着脖子,委屈的说道:“黑哥,我看你要跑的。所以……”
黑鱼骂道:“放屁放屁!我怎么要跑?”
那看守说道:“黑哥,那刘明义说的没错,现在是闹鬼的时候。我奶奶说过,这二月里……”
黑鱼骂道:“放你奶奶的屁!你当我没听人说过二月里的事情?”
黑鱼越说其实心里越发毛,倒霉自己碰到这么个刘明义,其他二号楼的犯人,哪怕是女犯人,都没有象刘明义这样张嘴闭嘴都是鬼的。
黑鱼正这么想着,又是一道闪电咔啦作响,就听到二楼的有女子尖叫起来。黑鱼身子一震,探出半个身子,冲二楼骂道:“叫什么叫!”
二楼的看守应道:“是刘佳莉!没什么。”
黑鱼气的嘴都歪到一边去了,转头对看守说道:“把刘明义带回去,关回原来的牢房。鬼天鬼地的,襂人的很,又把刘佳莉弄出毛病了。关回去关回去!”
那看守说道:“可是徐头……”
黑鱼骂道:“徐头那里我来说,妈的,刘明义关哪里,我说了就算。反正过几天就送他归西了!关哪都一样!找个人陪他,省得他装神弄鬼的。”
那看守应了声,又问道:“那明天放风算刘明义一个了?”
黑鱼骂道:“算他一个。算算算!废话这么多!”
那看守颤巍巍的跑了。
黑鱼走到大厅,天空中又扯出一道闪电。黑鱼哎呦咳呦跳了一下,连忙四下看了看,也没有别人。他咳嗽一声,赶忙向办公室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