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六洲 第九十四章 南蒙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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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这法相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灵魂,那我就更担心你了。『雅*文*言*情*首*发』”柳晓山眼中露出一抹忧虑。

    陈云生不置可否,一个人走到穿云舟的船头。这里是他在这条船上站立次数最多的地方,也是他沉思时必选的地方。柳晓山的担心并不是没有道理,刚才她只不过质疑了一下便惹来法相的自发的攻击,这怎么看都不像佛门功法干的事情。

    “难道这压根就不是一门佛门功法?”

    陈云生想起自己曾经当着天元的面质疑过这点。这法门最后三篇居然引用道家才有的一些字句,从这点上看,此法门分明就不是出自佛门高手。不过重法寺修炼这门功法的人也不再少数,为什么他们没有出现自己的问题?如果想不通这一点,陈云生就无法说服自己金刚罗汉法相是有问题的。也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放弃修炼。

    “如果放不下就接着修行吧,也许是这些天你修炼得辛苦所致。”柳晓山在一旁善解人意地说道。

    陈云生看着满天的星斗,沉思不语。他可以感觉到,自从掌握了金刚罗汉法相,自己的战斗力提升显著,如果没有这门功法,恐怕在须弥塔内自己早就死在那个修罗门的修罗手中了。从这个角度而言,修炼这门功法的利还是大于弊,至少挽救了他的性命。

    他对着满天的星斗心中默默起誓,“如果修炼这门功法真的是一种罪孽,请将所有的困厄都降临到我一人身上。”

    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暗示,陈云生感觉识海内的某个角落突然动了一下。

    这件事情的发生着实阻碍了他几天内的修行,不过陈云生很快就又投入到法相的修炼之中。因为不这样做,很有可能在未来的某天,自己就会被人杀死。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没有道理可讲,没有天理可循。而星宫和修罗门都是这种绝对的存在。

    这种紧迫感让他不得不发疯了一般修炼各种保命的功法。让他略感欣慰的是,法相不受控制的事情再也没有发生过。接下来的日子陈云生还是使用石中酒诱捕海兽,只不过用的量少了很多,这样引来的海兽数量多半只有一两只,在他和柳晓山的联袂之下,一两只海兽还是很容易就杀死了。

    一路之上如法炮制不下上百次,陈云生金刚罗汉法相的功底越发的深厚,那团光影眼看着就要达到六丈的高度。『雅*文*言*情*首*发』这距离十丈还有一定差距,而到达十丈高度之后便可以修行此法门的第一式破魔。

    这一日陈云生和柳晓山刚刚灭杀了一只身长两丈,通体释放着流萤的怪鱼,就在此时远方飞过一只挂着黑帆的帆船,船身巨大,目测有百丈之长,黑帆上绣着一只巨大的太阳。

    帆船乘风破浪来到穿云舟的近前,一个身披皮甲的男人凌空虚渡,来到穿云舟前。那人指着陈云生手中的妖丹喊道:“兀那年轻人,这怪鱼是我们追逐了百里的猎物,不想被你们捡漏擒杀了,不如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陈云生盯着这个满脸胡子的男人,不悦道:“这一枚妖丹怎么能一分为二呢?”

    那男人撇嘴说道:“这我管不了那么多,如果识相的话快点将我那半送过来,你也看到了,我身后那只大船,船上还有数百位兄弟,他们可不是吃素的。”

    陈云生仔细端详这个男人,他强大的神念几乎可以断定对方有元婴中品的修为。脸上有一道伤疤,贯穿了眉心和下颌,看起来有几分的凶恶。身上的皮甲显然已经穿了很久了,边缘磨得光滑油亮。

    他看了一眼男人身后那艘巨大无朋的帆船,船倒是不小,可从他这个角度却没有发现船上有几个人。除了三个操帆手之外,更无其他人。

    而一旁的柳晓山早就有些按耐不住了,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过除陈云生之外的活人了,见到一个不讲理的当即来了兴致。

    “这鱼身上也没有贴你们的印记,凭什么要分你们一半?不过你要需要,本姑娘可以将这枚妖丹卖给你,价格么,三千块上品灵石你看如何?”

    那人差点从自己的风遁上摔下来,他睁大眼睛,口鼻喘息剧烈,怒道:“你抢灵石啊。一颗妖丹居然要三千块上品灵石,不如这样,一百块一枚,老子船上有不少。”

    柳晓山冷笑一声,道:“这是本姑娘的出售价,买入的价格却只有十块上品灵石一枚。看妖丹的品相,还可以酌情增加一些。”

    在一旁的陈云生做好了出手的准备。不过这柳晓山分明的挑衅之言却令对手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那人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光芒,兴奋地说道:“十块就十块,不如你们来我船上看看,我有很多妖丹。”

    陈云生心中暗道,此人虽然面容凶恶,看样子却不是那种穷凶极恶之人,他饶有兴趣地说道:“不如你拿来一些让我们看。”

    这大汉听完之后,居然转头就走,不多时又重新回来,手中果然抱着不少各色的妖丹。他落在穿云舟内,将药丹并排摊在甲板上,“这是一小部分,我们船上还有不少。你们看着开个价吧。”

    “道友究竟是什么来历可否相告?我们不和来历不明之人做生意。”柳晓山摆明了要找这来人的麻烦,故而没好气地说道。

    大汉恼怒地说道:“姑娘如果不要这些妖丹,那就请将方才那枚一分为二,我也不在这和你浪费口舌了。”

    陈云生对这汉子的行为越发的好奇。

    第一,此人修为强过自己和柳晓山,却没有一点的仗势欺人的架势。除了最初那一点粗鲁之外都还算是讲道理。第二,他身后那艘大船居然在海上漂流而没有飞在天上,除了陈云生这种意图猎捕海兽的人之外几乎没有修士这么做。如果真的是以猎兽为生,又怎么会以如此低贱的价格就将一枚妖丹卖掉了。

    带着心中的疑问,陈云生慢条斯理地说道:“阁下不告诉我们你的背景也无所谓,但是至少要告诉我你的名讳吧。都是出门在外漂泊的修士,能在无边海上遇到了,是莫大的缘分。”

    那汉子点头道:“小友说的是。我姓常,上怀下玉,来自西方的南蒙大陆。”

    陈云生拱了拱手,道:“在下南天,来自青洲。恰好要到南蒙做些生意。如果不嫌弃,可否结伴而行?”

    常怀玉皱眉道:“这恐怕不行。你也看到了,我们方向相悖,我恰好要去青洲寻一位朋友,不能和你同行了。”

    陈云生将手中那枚妖丹丢了过去,道:“常兄请手下这枚妖丹。在海上遇到了就是朋友,不妨在小弟这里喝上几杯,然后再上路。”

    “这个……”常怀玉犹豫了一下,又看了一下手中的妖丹,最后说道:“不如去我那艘船上小聚一下,你们这船太小了,还是我那里宽敞。”

    陈云生大度地点了点头,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中,收了自己的穿云舟,和常怀玉一起落在他那艘巨大的帆船之上。

    从远处看不觉得,等陈云生落到帆船之上时才发现这艘船已经破旧不堪了。船板上到处都是嶙峋的刀痕,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战乱。就连那个巨大的黑帆也都是细小的孔洞。

    柳晓山可不管对方有没有面子,她直接说道:“常兄这艘座驾可过于寒酸了。虽然表面上硕大无朋,里面都烂完了。”

    常怀玉略带憨厚地搔了搔头,不好意思道:“让两位见笑了。出海之人不讲究,船虽然破旧,可飞起来却十分的拉风。”

    柳晓山笑道:“小女子有不情之请,不如常兄让我们领略一下这无比拉风的船是怎么飞的。”

    常怀玉搓着手,嘿嘿笑道:“这恐怕无法让姑娘如愿了,我们没有灵石了。”

    饶是陈云生性子沉稳,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系列的问题都迎刃而解,怪不得这位大汉贱卖船上的妖丹,原来是因为灵石告罄了。

    陈云生忍住笑意,问道:“阁下出海之时难道没有算计清楚需要多少灵石才够飞到青洲吗?”

    常怀玉指着夹板上的一个方桌说道:“你们坐,这事情说来话长,我们边喝边聊。”

    他又朝穿上一名操帆的修士吼道:“小七,去整些酒肉来,肉要肥的,酒要陈的,难得在海上遇到人。”

    那名操帆手却不怎么买账,嘟嘟囔囔地从帆上跳了下来,磨磨蹭蹭地走向船舱。

    常怀玉嘿嘿笑道:“这厮就是如此惫懒,不过也怪不得他,我们在海上已经漂了二十年了,就是再勤快的人也要变成他这幅摸样。”

    “二十年?”柳晓山惊呼道:“你们为什么不上岸呢?”

    这句话似乎触及了常怀玉的伤心事,他对着茫茫的大海,喃喃说道:“不是我们不想回去,是已经回不去了。”

    “此话怎讲?”陈云生好奇地问道。

    常怀玉口中叹了一声,开始讲述自己在海上的悲催遭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