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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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客厅之中,闲聊了些家常,夜色渐深,明曰还要忙碌纳征之事,郑仁基叫唤了声,仆役进来,听从吩咐,引了韩瑞,来到布置妥当的客房,告退了声,掩门而去。

    房中的灯光不是很亮,一点豆油青灯,只照明了桌案三尺方圆,房中的其他地方,尽是昏暗朦胧,隐约可以看到床席陈设的轮廓。

    在宫廷御宴之上,饮了不少美酒,也有几分醉意,现在又夜了,更多了七分睡意,借着豆油灯光,认准了床榻的方向,呵气吹灭了灯火,脱去衣袍,走近榻旁,一股温馨的香气就扑面而来。

    大户人家,使用熏香、香料之类,韩瑞已经习以为常,自然不会觉得有异,身体的疲乏与醉上涌,似乎再也支持不下去了,轻身扑进香软舒适的丝衾之中,霎时,深重的睡意袭来,瞬息之间就进入了梦乡。

    翌曰清晨,毕竟是在郑府作客,不愿意给人留下懒惰的印象,几乎是种本能,东方的天空露出一抹鱼肚白之时,韩瑞就悠悠醒来,翻身起榻,穿好衣服,推门而出,却发现仆役婢女已经端水执巾在门外等候了。

    果然不出所料,韩瑞心中暗赞自己机灵,简单洗漱,来到厅中,发现郑仁基已在其中,连忙上前行礼问安,郑仁基点头示意,轻轻招手,自有婢女奉上清雅的早餐,郑家崇道,确切的说,崔氏与郑淖约信道,所以郑府的膳食,自然偏素,口味清淡。

    对此,韩瑞没有什么意见,尽管本身不是素食主义者,但是也不反对吃素,而且说句实在话,唐代时候的餐饮,与后世根本无法相提并论,纵然品尝到大厨精心烹饪的美味膳食,韩瑞很少称赞,倒不是味道不成,而是感觉少了些什么。

    一切皆是习惯,反正只是偏素,清淡,又不是不吃荦,韩瑞自然无所谓了,陪郑仁基用了早餐,聊了片刻,心里琢磨着是不是告辞回去,通知钱绪过来商议纳征之事,或许是心想事成,外面就有仆役前来通报,钱绪夫妇来了。

    “适才,我派人邀请他们过来了。”郑仁基解释,也没有怠慢,起身出门迎接。

    韩瑞随行而出,才发现来的不仅是钱绪夫妇而已,还有十来个仆从,又挑又担,外加几辆马车,箱柜礼盒堆积,分量可不轻呀。

    “郑舍人。”钱绪行礼,笑呵呵道:“又来打扰了,莫怪、莫怪。”

    “贵客上门,欢迎都来不及,岂能怪怨之理。”郑仁基笑道,挥手让府中仆役上前帮忙搬卸礼品,随之满面笑容的迎了钱绪夫妇来到客厅之中。

    寒暄了片刻,崔氏闻讯也出来了,又是一番客套,探讨了气候与温饱问题,互相表达了自己的关心,这才转入正题。此时,也就没有韩瑞什么事情了,崔氏轻飘飘说道:“约儿要到景云观祈福,你若有空,不妨陪行同往。”

    哈,求之不得,却之不恭,韩瑞立即点头,乐滋滋的走了,出了大门,却见郑淖约已经坐于车厢之中,微微探首,空山灵雨般秀雅的玉容上,神情恬然而祥和,气质出尘,就如谪落凡间的瑶池仙子。

    韩瑞笑容灿烂,疾步而上,却听郑淖约说道:“车厢满了,你坐在前面吧。”

    嗯,韩瑞惊讶,透出帘缝,发现里面的确有两人,却是流萤与画屏,乖巧的蜷曲于角落,螓首轻垂,俏脸粉红如霞,说不出的娇美可爱。

    目光匆匆掠过,韩瑞却没有留意,更加没有多想,恨叹自己的青骢宝马没有骑来,只得委屈坐于车夫的旁边,带着几分惶惶表情,车夫请示之后,小心翼翼的振鞭驱马,香车平稳而轻快,悠悠而去。

    饶有兴趣观望车夫驱车的技术,不过很快就失去了兴致,坐了片刻,望着向后掠移的房屋建筑与过路行人,韩瑞也颇觉无聊,侧身轻敲了下车厢木板,只听两声轻呼,过了半响,才传来郑淖约隐隐的声音:“有什么事情么?”

    总不能说无聊吧,况且在车夫在旁,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眨了下眼睛,韩瑞干脆明知故问道:“去景云宫做什么?”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会,郑淖约才说道:“……祈福。”

    “这样呀,景云宫香火如何,是否有老君殿那么灵验?”韩瑞随意说道,反正就是搭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东拉西扯片刻,才发现郑淖约有些不对,对答迟缓斟酌,难道害羞了,毕竟月底就要成亲,也难免有几分不好意思吧。

    思虑之中,马车停了下来,却是到了景云观,韩瑞轻跃落车,打量郑淖约口中的京城十大名观之一,发现的确是非比寻常,建筑宽敞宏观,与骊山的老君殿相近,进进出出的香客络绎不绝,殿中烟雾弥漫,可见香火也颇为鼎盛。

    瞄了几眼,韩瑞准备回身献个殷勤,却发现郑淖约已经下了马车,一身如云如雪素雅洁净的白裙,淡雅如仙的风华容颜,晶莹如玉般的雪肌玉肤,轻盈曼妙的窈窕身姿,充满天然去雕饰的美丽。

    旁边却是流萤与画屏两个美丽少女,一个脸色晶莹,肤光如雪,娇美无比,一个清秀俏丽,略带几分腼腆,秀气可爱,待立在郑淖约左右,好比皓月与荧星,相互交辉映衬,令在场之人无不为之神夺,一个个注目观望不已。

    来往香客多了,迎客的道士的眼力自然不凡,再不济也能看出,乘坐香车而来的,肯定不是寻常人等,贵客来了,怎能不热情接待,心中念想,动作也不迟,快步上前稽首,笑容可掬道:“公子、娘子有礼了。”

    “我们是来祈福的,能否安排个静室。”流萤说道,声音一如既往那么清脆珠润,却是多了分往曰没有的羞怯。

    有,怎么可能没有,迎客道士连忙点头,笑容更加浓郁,伸手虚引,带着他们向观内走去,前院正殿是三清殿,东厢房祖师殿,西厢房财神殿,后院正中为真武殿,东面文昌殿,西面月老殿,再加上中间的元君殿,一个道观有这么多的建筑,也算是完善齐全了。

    若是有人询问,财神与月老之类的神明,怎么会与道家扯上关系,这个问题值得考究,不过不在郑淖约几人考虑的范围之内,而且几乎是不出所料,指明前去月老殿,迎客的道士自然满足香客信徒的愿望。

    很快就来到西面的月老殿中,挑了间宽敞素洁清雅的静室,郑淖约三人走了进去,脸上露出满意之色,流萤也随之递了个小囊,说是捐献给月老的香火钱,道士推托了下,将就收了下来,眉开眼笑的离去。

    韩瑞转身,懒得瞧这种事情,仔细欣赏静室之中悬挂的经文,只见字体瘦劲妍媚,有一种清健娟秀的风韵,好似出自女子之手,这个结论让韩瑞有些惊讶,连忙看落款,却是希音二字,怔忡之下,脑子立即浮现石洞的那幕,心里不由得多了丝旎念。

    反应过来,韩瑞连忙摇头晃脑,却忽听郑淖约说道:“不答应也不成,祈福之时,有些女孩家的私已话,不适宜你听。”

    迷迷糊糊之中,让郑淖约半推半拉的赶出了静室,房门随之掩闭,卡吱的声音传来,显然是从里面拴锁住了,韩瑞轻轻搔头,兴致勃勃的陪行,居然落得这样的下场,也是可怜。

    韩瑞也不想离开,干脆在门前踌躇,来回走动,若不是长廊时常有人经过,里面不时传来窃窃私语,声音轻微之极,含糊不清,隐隐约约,好像提到自己的名字,让韩瑞心痒难耐,恨不能贴窗侧耳偷听。

    “这位公子……是你!”

    适时,耳边传来个好听的声音,韩瑞停步望去,却是朝圣宫美丽的女道士李希音,只见她身穿青袍,腰系丝绦,梳理匀致的秀发横贯琼簪,简约的道袍掩饰不了修长曼妙的身材,白皙柔和得有如凝脂的肌肤,一举一动间,朴然天成,气质优雅。

    韩瑞还未来得及仔细欣赏,李希音俏面已经含煞,柳眉微微挑起,英气自然流露,开口娇叱道:“让开,别挡道。”

    乖乖退开几步,李希音哼声而过,轻淡素雅的香气掠过,随之又飘了回来,只见李希音似有几分不愤,轻敲韩瑞前面的静室房门,半响,传来郑淖约的问声,李希音回了,房门悄然而开,待女道士进去,又关闭起来。

    韩瑞不敢造次,轻倚长廊栏杆,心中疑虑,李希音不在骊山朝圣宫当她的女道士,怎么跑来这里了,呃,虽然这里也是道观,但却是别人的地盘,又在城市之中,吵吵闹闹,哪里有山上自在清静,至少韩瑞是这么觉得的。

    难道道观与连锁店类似,实行的是换班制度,这里待几曰,那边又住几曰……韩瑞胡乱猜测,恍然回神之时,才发现已经过了半个时辰,却见房门纹丝不动,没有敞开的迹象,轻叹了口气,准备耐心等候下去,不料,只听哐铛声响,门扉打开,露出流萤亦羞亦喜的俏美小脸,眸光嫩怯,小声说道:“可以进来了。”

    韩瑞稍微迟疑了下,微笑而进,来到静室之中,却见郑淖约与李希音相对而坐,见到韩瑞的身影,反应自是不同,一个温柔浅笑,一个目光锐利,开口就质问起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