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分赃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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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节     分赃会议

    生活就像股市一样,在大起大落之后,总是会有一段平静的日期。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尽管底下依然暗涌不断,但是我的生活表面上一片波澜不惊。在冯樱那里归来之后,我便不再去花蓝,张放天和彭耀也都回到了西京的临时办公室做事。花蓝的事情已经交待给了下面的人,他们两个人主要是在做接管全局的准备。

    我没事的时候,偶尔会在办公室出现一下,但是并没有怎么太管事情,一切任由张放天两个人去搞。我在顺德遭受枪击的事情,现在圈内传开,人们都对我无动于衷,不予追究的态度感到有些奇怪。

    烟花女子在网上依然在聊,聊得越来越随意,很自然的感觉。去上柳宁的课的时候,会感觉到柳宁有意无意在我身上注视一下。但是我眼下没有什么心思,所以只当没看见,低头装着好学生的模样记笔记。

    每个星期,冯樱的秘书都会向我汇报一次乌兰的状况,但是冯樱没有再打电话给我。楼兰雪依然是那个模样,在人后恨不得整个人腻在我身上,但是在人前却故意装作有点距离的样子。我多次要她没有必要这么刻意,但是她却偏偏要如此,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两千零七年六月一日,在此之前,接管全局的各种工作都已经配合好了。然后,在这一天,联合旅游集团的股东大会,或者我们可以称之为全华夏地下势力大聚会召开了。

    会议举办的地点,是全华夏最为自由的城市——香港。

    参与会议的人一共有两百多人,全部都是各地的与赌业有着密切联系的黑帮老大。他们这些人都分属冯樱和张宏阵营,但是他们自己拥有相当高的自主性,冯樱和张宏对他们都只是威慑或者是影响,并无法完全主导他们的想法。

    应该说,冯樱和张宏的地位,更像是古时候所谓武林盟主的位置。他们和他们阵营中的势力,是因为厉害关系而联结在一起的,并没有法统的统治力。不过相对来说,张宏对他的阵营的成员的控制力,要比冯樱强得多。毕竟这些老大里,有许多都是从他自己身边分流出去的。

    还有,除了冯樱和张宏这两个大阵营之外,在这些势力中,还会有一些相对小一些,和更松散一些的势力联盟。比如张震龙还有彭耀,他们就对相当多的老大有些一定的支配力。

    总之,这两百多人差不多代表了当代华夏的地下势力生存群态,他们之间有一定的秩序和规则,大家都按照这种规则和秩序玩游戏。如果有谁主动去违反这种秩序和规则,那么这个人无论是上位者,还是下位者,都将遭到巨大的反噬。

    而这所有的秩序和规则里,最最重要的,也是永恒不变的,只有一条——利益至上。

    至于这次会议的主题,自然是讨论全面统合大家手里的赌博机构,形成统一的全世界最大的赌博集团——联合旅游集团。

    和所有很多人参与的会议一样,这个会议开的时间并不短,预计开七天,而实际上却开了整整十二天。尽管我认为前面的会议其实我出不出现都没有关系,但是身为整个联合旅游的现任总裁,我却必须出席每一轮会议。跟几乎所有的黑社会老大见面。

    刚开始看到,带着半斤重的粗金链,笑起来狰狞不已的家伙,或者身材瘦削,不苟言笑,仿佛想端把机枪干掉全世界的家伙,对你客客气气的点头哈腰的时候,说真的,还真是满有成就感的。但是这样的次数一多,就有点觉得累赘了。这感觉像极了在公园里逛久了的感觉。

    尤其是前面长达十天的做联合计划讲解的日子,就更是让我几乎要崩溃了。因为在整个计划里,我们一共将华夏的黑帮划分为七个区域,华东,华南,华北,华西南,华东南,华西北,华东北,然后根据这个七个区域目前的赌博营业额,整个区域内的居民消费额,还有这个区域的海外赌博收入及潜力等多样数据综合考虑,将所有的收益分成七份,分配给七个区域内的老大。然后这七个区域的老大,再坐下来坐地分赃。

    在会议之前,七大区域的份额就已经确定了下来,大家都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而这次会议主要是确定在各位老大,在各个区域内自己可以得到多少利润配额。这样一来,同样的整体讲解,我就必须讲七次,然后坐下来倾听各方面的意见和要求。因为冯樱的势力影响范围主要在北方,张宏主要是南方和东北。因此,在跟北方势力谈判的时候,冯樱的代表会出场,在跟南方和东北势力谈判的时候,张宏会有代表出场。

    刚开始的时候,因为我想表现得文明一些,所以反而把场面闹得难看极了。每一次,在小会议室里,几十个老大坐在一起,吵得不可开交。吵到最后,总是会有老大动不动就拔枪出来,拍在桌上脸红脖子粗的怒吼,“日,单挑……”

    而我这个时候,除了仰着头叹气道“素质……素质……”之外,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折腾了一个星期之后,我们一个区域都没有谈下来。这样一来,我终于学乖了,也不搞什么民主。我直接跟冯樱和张宏方面说,你们两方面各派两个大将出来给我助阵。于是,冯樱方面派出的张震龙和张放天,张宏方面则更好,张宏亲自出马。

    这样一来,事情就简单了。

    每次半天讲解一个区域,讲解完之后,我大手往桌子上一拍,怒吼道:“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然后,我身边的张放天,张震龙或者张宏,就会眯着眼睛在这些老大们脸上缓缓地,一个个地扫视过去。因为事前分配就尽量公平,所以太偏颇的地方还是没有,都只是些小处而已。为了这样的小处跟自己的盟主硬扛,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于是,就都老老实实地举手表决赞成。

    就这样,在狐假虎威之下,联合计划的利润分配方案很快地讲解完毕。张宏派系和冯樱派系的利润差不多是均分,而张宏自身势力和冯樱自身势力的利益也得到了保障。

    对了,在这个过程中,还有一个比较搞笑的东西,那就是送礼。按照我们华夏人腐败堕落的个性,只要有利益分配发生的地方,就一定伴随着行贿和送礼,行贿送礼根本就是我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这些老大们有很多人都精于此道,送礼送得各有千秋。然而,也有一些老大们送礼真是送得让你哭笑不得。

    比如,有一位陇西的老大,就很有意思,他有一天来到我房间,跟我谈着话谈得好好的,突然走到我身边,摊开一个袋子,里面露出黑黝黝的煤,然后两只眼睛放着光地说道:“楚总裁,你看多好的煤啊,一顶一的好煤。只要你给我们的配合稍微多一点,我送你十万吨,怎么样?”

    我倒,你真要送礼给支票不就行了,你没事送我那么多煤,我往那房去啊?

    还有一个渤海的老大也很搞笑,他某一天突然带着两个手下,各带着一个大密码箱,闯进我房间。一进来,二话不说,黑着脸带着手下就直往我卧室奔,我还以为他是来搞刺杀的。谁知道,一进我房间,他两个手下,就一下子把两个大箱子往我床上一扔,然后啪嗒一下子打开,里面全都是一千元一张的纸币,码得整整齐齐的,放满了两大密码箱。

    然后,我就看到这位老大很财大气粗地对我说道:“只要总裁给我们把配额弄高点,这个,还有这个,就全是你的。”

    当我不敢相信世界上居然还有人蠢到这么送礼的时候,这位老大看着我迷惑的神情,爆出一句让我至今都觉得乐不可支的话。他一大步跨到密码箱旁边,翻了翻这些钱,弄出纸币互相击打的声音,然后很大声地说道:“总裁,这钱可都是真的,刚从汇丰银行取出来的,你听听,你听听这声响,多动听啊,绝对真钱!”

    在疲惫兼搞笑中,前面最艰苦的利润配额的谈判终于结束,会议进入到了最后一项议程,那就是公司的组织架构的问题。这个时候就不是分区,而是两百多人一起在大会议室开。

    为了保证会议的顺利通过,张宏和冯樱各方面都召集了最亲信,势力最大的几位老大,一起在会议室里开吹风会。整个会议室里八个人,全都是最核心的人,我,张震龙,彭耀,张宏,冯樱还有另外三个老大。这个会议就跟先前的分配利润配额的时候气氛不同,基本上就是张震龙和冯樱在念,念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然后在座也没有任何人发表不同意见,大家整齐热烈地一致通过。

    这副画面很像是我国上市公司召开股东大会的样子,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张宏和冯樱念完之后,抬起头来看着我们的时候的模样,我总觉得有一种“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的感觉。

    吹风会结束之后,冯樱便夹着文件夹,走出办公室,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我原本想追上去跟她说几句,但是想想追上去,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所以只能停下来跟张宏随意地聊了几句。听他说了些鼓励的话,然后有些落寞地回到房间。

    第二天,关于集团人事安排的会议召开。在前面董事会,监事等环节的时候,都没有什么好争议,上面列名的全都是拥有强悍实力的老大,谁敢反对?

    但是当会议进行到关于公司总裁环节的时候,开始出现一点小小的问题。当主持人,也就是张放天念出由我出任集团总裁的时候,下面马上就有一个老大嘟囔道,“总裁年纪也未免太轻了吧?”

    本来,这个时候,我应该站起来还礼,向大家致意。但是我这时候,却并没有站起来,只是淡淡地笑着端坐在位子上,扫了那个老大一眼。这个人我认识,他曾经像条哈巴狗一样祈求我帮忙帮他多弄一点配额,不过被我断然拒绝了,此时这么说,纯粹是出于报复。

    而像他这样的人并不只是一两个,另外还是有些老大确实对这么年轻的一个人掌管全局不放心。华夏人的习惯是,不做出头鸟。但是只要有人开了第一炮,就马上会有人前仆后继。果然,很快,就有另外一个老大也说道:“我也是这么觉得,楚总裁虽然年轻有为,但是联合旅游总裁的位置 太重要,等于是掌握我们所有人的命脉的位置,我觉得应该交给一个更有资历,更稳重的人才适合。”

    接下来,就陆陆续续有七八个老大也跟着附和这种发言。这种发言并不是某一个阵营的,而是冯樱和张宏阵营都有。而他们说完之后,也自然会有些拍马屁的老大们发言来支持我。

    这种争论持续了两三分钟之后,卷入的人就开始越来越多,吵的声音也越来越大,会场开始有一些乱像。这时候,张宏突然身子坐直,指着一个属于他的阵营,但是叫得最大声的一个老大问道:“高胖子,我看这个总裁你干最合适,你敢不敢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