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顽强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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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裕心中一动,皱眉道:“谁人跟你办事,是否也如谁是汉帮的人般,人人皆知呢?”

    高彦傲然道:“当然非是如此。表面上我只有三、两个在下面奔跑的小子,事实上我有一张无所不包的罗网,我不在时仍在运作,所以我回来后,须立即论功行赏,在边荒集没有钱谁肯给你办事?”

    刘裕大感兴趣问道:“假若我抓起那三、两个为你跑情报的小子,不是可以抽丝剥茧的把你整个网根查出来吗?”

    高彦摇头道:“若是如此轻易翻我的底子,我高彦早给人连根拔起,还可以混到今天吗?

    我们有几套联络的手法,层层叠叠、纵横交错,大家不用碰头,不用晓得对方是谁,便可以互通消息,而最后所有情报,均会送到我最隐秘和最得力的手下“老头子”那里去,作出归纳和分析,老头子也不只是一个人。我可以说给你听的只可以是这么多。

    刘裕进一步了解,因何高彦可以成为边荒集最出色的风媒,点头道:“你的情报罗网确比我们北府兵的完善和有效率,我想弄清楚其中情况,只是希望竺法庆不会漏网而已!”

    高彦道:“这个你可以放心,老子搜集情报的方法千变万化、层出不穷,主要是分为公开搜集、秘密侦查和传递消息三组门户,如此才能达致无孔不入的地步,少说也有百来人为我工作,他们平时各有其职业和岗位,表面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他们就等若赚外快。”

    接着兴奋的道:“有很多一般人忽略的东西,事实上正可提供出珍贵的情报。例如弃置的垃圾、便可呈现日用所需、设施和物料流动方面显而易见的变化,大量罗列下,可推论出其中隐藏的机密。我现在正发动手下,尽量搜集有关竺法庆夫妇的事,特别是生活习惯上的细节、喜好和他们的脾性,当一切全在我掌握中,竺法庆休想飞越我的五指关。完成此事后,希望玄帅不会薄待我,因为做情报是很花钱的事,比逛窑子还要昂贵。”

    刘裕微笑道:“玄帅在此事上必有准备,你可以放心。”

    庞义倏地把大头探进来,道:“有位叫尹清雅的小姑娘求见千千,说向千千道歉求谅,但千千早睡耆哩:我们该怎辨呢?”

    高彦和刘裕同时失声道:““白雁”尹清雅?”

    燕飞开始明白,因何慕容战会被委以重任,到边荒集来领导北骑联。

    慕容战的体型外貌很易给人一种错觉,是个有勇无谋之徒,而事实上他不但才智过人、富于谋略,还深懂避重就轻之道,狡猾如狐。

    燕飞敢肯定,当他们船抵边荒集码头的一刻,便被慕容战方的人严密监视动静,所以,燕飞和高彦离开营地到夜窝子去,他是没有可能懵然不知的。而慕容战偏选上这时候来找燕飞,正显示他精于计算,既可向人显示他并不害怕燕飞,更借纪千千来缓和双方间剑拔弩张的气氛,免致破坏他坐山观虎斗的有利形势。最好,当然是汉帮与飞马会和燕飞等拚个两败俱伤,他则坐收渔人之利。

    现在慕容战请求燕飞试招较量,更令燕飞陷入进退不得、绝对被动的处境,唯一的收获,或许是从而推知慕容战将是他在边荒集最难缠的对手之一,且是保持边荒集势力平衡的一大障碍。

    要知,慕容战出言挑战,且声明是友谊比试,他燕飞在对方没有施出辣招前,当然不能有失身份风度,痛下杀手。这等若任慕容战有心来摸它的底子虚实,如慕容战察觉有机可乘,谁敢包保他不会把握机会干掉他燕飞?

    燕飞公然挑战任遥,已令燕飞一夜间声威倍增,倘若慕容战在这场比试上漂漂亮亮的和燕飞来个平分秋色,立可把本身的地位提升至燕飞的级数,且又可向族人有所交待,一石数鸟,慕容战的心计确是了得。

    燕飞双手垂下,卓立街心,酒坛放在身旁。两丈许外的慕容战,双目立即精芒剧盛,于刹那间把功力运转至巅峰状态,缓缓踏着方步,手执刀把,形相威猛无伦。

    北骑联和羌帮的人,分把长街封锁,让出广阔的空间,原本聚集在该处的人,则蜂拥上来围观,加上不断闻风赶至者,顿然增添此战谁强谁弱的重要性。

    十多个火把熊熊燃烧,照得一片火红,在这个不平静的晚夜。

    燕飞现在反希望慕容战欲寻隙杀他,哪他或可巧布陷阱引他上钓。只要慕容战伤而不死,边荒集的势力均衡将可继续保持。

    慕容战大喝一声,掣出马刀,高举过头,猛然下劈,击于身前空处。

    一直不敢作声的以百计围观者,见终于动手,虽然大多数人并不明白,慕容战隔远劈空的一刀有何作用,表面看是完全威胁不到尚在两丈外的燕飞,不过,见他刀甫出,立即营造出挡者披靡,似可君临天下的威势,莫不轰然喝采助威。

    边荒集一向如此,崇尚勇力,倒非因对慕容战特别有好感。

    当慕容战倏地变得威势十足,燕飞已生出警惕之心,晓得慕容战非但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且是力足以争夺天下,出类拔萃的高手。

    边荒集再不是以前的边荒集,而是天下豪雄霸主云集的处所,江湖上最险恶的战场,若他仍是停留在以前的武学层次,今晚休想活着离开。

    单凭慕容战可以随心所欲地晋入顶峰的状态,已可与任遥那级数的高手媲美。

    更何况,他劈空的一刀,生出潮涌的真气,涟漪般往四方扩散,当气浪袭上燕飞,与燕飞本身的真气互相激荡,即产生微妙的气机感应,而慕容战便可凭气机神妙的感应,出乎天然地运刀进击,此种能耐,换过是以前的燕飞,怕亦要自愧不如。

    此刻的燕飞当然是两回事。

    “锵”!

    蝶恋花出鞘,随即送出一道尖锐的剑气,往气浪涟漪的核心笔直刺去,教对方无法窥探自己的虚实,又迫使其刀势不得不发,从而争取主动上风。

    剑气“嘶嘶”作响,当遇上慕容战的刀劲,更生出尖锐的破风声,骇人可怕之极。

    慕容战大喝一声:“好剑法”!忽然似跟一把无形的剑、又成蝶恋花隐形而延伸丈余的部分搏斗般,马刀使出精妙的绞击手法,行云流水地绞卷朝着燕飞攻去。

    他双目明亮,散发飘扬,全身武服箕张,神态威猛如天上战神下凡,只凭其迫人的气势,足今旁观者有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更想到换过自己是他对手,可能不战已溃。

    燕飞仍是那副潇潇洒洒的样子,事实上心底亦颇为震撼,慕容战的刀法,实出乎他意料之外,就在他以精微的刀法,绞击他无形剑气的一刻,对方的刀势立时把他锁死,令他无法变招。

    他当然可以变招,不遇等若向慕容战献上性命,任由对方把刀势推上巅峰,而唯一的应付方法,是以攻对攻,硬拚对方此刀。

    燕飞同时掌握到,对手奇异的真气与其分布的情况,表面看,慕容战是全力出手,真正的情况却是仍留有余力,待接触后全力引发,分三重刀劲攻击他燕飞,一波比一波强暴猛烈,如此武功,边荒集能挡格他此刀而不伤的,该不会多过十人。

    燕飞从容微笑,凝立不动,淡然道:“慕容兄才真的高明。”

    “锵”!

    燕飞大巧若拙、化腐朽为神奇的一剑,反手挥出,砍中刀锋。

    慕容战浑身一颤,往横移开,顺手一刀扫向燕飞,后者仍是卓立原地,爆起一团剑花,迎上马刀。高明者当可看出慕容战已连续抖颤三次。

    “当!当!当!”

    刀剑交击声连串响起,燕飞的蝶恋花在眨眼的高速和狭小的空间内,三次碰上马刀,一时劲气激荡回旋,生出厮杀缠斗的惨烈况味。

    慕容战收刀疾退,返回原处,现出惊讶的神色,有点难以置信地瞧着燕飞。

    燕飞的惊骇实亦不在对手之下,他曾轻易令祝老大受伤那先炽热后阴寒的手法,在慕容战身上竟不起丝毫作用,所以表面虽占着上风,斗下去则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即使他可以击杀对手,肯定自己多少也要负伤,假如慕容战联同其他够资格的敌人围攻他,他燕飞将更是形势险恶。

    围观者鸦雀无声,静待形势的发展,谁都不晓得接着会发生什么事。燕飞和慕容战,均使人生出高深莫测的感受。

    蓦地,慕容战仰天大笑,震人耳鼓,尽显出他性格一无所惧的一面。

    燕飞还剑鞘内,心忖,自己眼前傲立的人,大有可能是慕容鲜卑族继慕容垂后最出色的高手。

    慕容战笑罢,心满意足的抱拳道:“燕飞果然非是浪得虚名之辈,佩服佩服。天下再非慕容垂和谢玄等人的天下,而是属于我们这新一代的。兄弟们!我们回家睡觉去。”

    再向燕飞道:“过两天找燕兄和呼雷老大喝酒。”

    两番话均以鲜卑语说出来,隐含天下乃北方胡族天下之意,然后领着族人呼啸去了。

    呼雷方走到燕飞旁,厉目一扫道:“热闹完哩!还有什么好看的?给我滚!”

    其他羌族武士立即同声叱喝,围观的闲人岂敢逗留,连忙散去,最后剩下燕飞、呼雷方和二十多名羌帮武士。

    呼雷方向手下道:“我和燕老大闲聊两句,你们回去吧!”

    手下依言离开,呼雷方欣然道:“燕兄!让我送你一程如何?”

    燕飞晓得,自己显示实力,已使呼雷方感到它的利用价值,微一点头,领路而行。

    刘裕和高彦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都没法把眼前婷婷玉立的小姑娘,与能在两湖区只手遮天的聂天还联想在一起。

    尹清雅顶多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大眼晴乌溜溜的,衬着两条小孖辫,横看竖看仍只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怎可能是以轻身和灵巧身法,在两湖有飞雁之誉的尹清雅?

    高彦首先看呆了眼,如遭雷殛地愕立不动,心中唤娘!她的精灵可人、丽质天生固不用说强烈地震撼着他,可是最使他心动的,是看出她天真得来并不是无邪,且是透骨子而来的狡滑机伶。他敢肯定自己明白她,因为他高彦也属同一类人。

    刘裕首先回过神来,与庞义交换个眼色,晓得庞义亦不清楚地的来意,礼貌地说道:“这位姑娘确是聂帮主的高徒“白雁”尹清雅小姐吗?”

    尹清雅现出甜而纯洁的笑容,忽然滴溜溜地转了一个身,却没有予人任何色情的感觉,只会认为是一种充满游戏和童真的娇姿妙态,以一把犹带三分童稚的娇嫩声音“噗哧”笑道:“看清楚了吗?人家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白雁”尹清雅是也!”

    当她转回来时,手上已多出一条装满金锭的缠腰囊,雀跃道:“燕飞不愧是燕飞,竟厉害得找到郝大哥头上去,还迫人家来归还金锭。人家纪姐姐才不会那么小器呢。清雅只是闹着玩嘛!看看燕飞是否真如传闻般的了得,早准备明天一早物归原主,完成整个玩意儿。唉!

    可惜我偷人家,人偷我家,另一半金锭给另一个小贼顺手牵羊偷了!”

    说罢,双手捧起金锭带囊,送至刘裕眼下,道:“纪姐姐既已入睡,清雅不敢打扰,烦兄台转交予她。你是刘大哥吗?”

    三人听得面面相觑,无从插嘴,由她演着独脚戏,她说话那种可爱娇痴的神态,纵使她做下最坏的事,也令人无法生她的气,更不忍责怪她。

    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高彦抢前一步,来到她身旁,像变成另外一个人般,双目发亮的看看她,微笑道:“我是高彦,敢问姑娘是否故意留下蛛丝马迹,可让我们把金锭子寻回来呢?”

    刘裕和庞义对视一眼,心中均升起古怪的感觉,此刻的高彦似在燃烧其智慧,力图在尹清雅芳心内留下深刻的印象,这小子不是看上人家吧?哪就极可能是场灾祸,聂天还的得意女徒岂是好惹的?

    尹清雅的反应更出乎他们料外,鼓掌喝采道:“高大哥真聪明,游戏要留下破绽才好玩嘛!”

    高彦手上多了尹清雅送上来的腰囊,犹带着她香暖的体温,灵魂儿差点飞上半空。

    在这一刻,他深切明白到,自己第一眼的感觉并没有错,他终于遇上毕生在找寻的梦想。

    尹清雅在纪千千的绝代风华相媲下,只是一朵明丽的小花朵,可是高彦却知,自己的幸福和快乐,将全藏在这朵小花里,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尹清雅纵身轻跳,着地时像完成了壮举般喜孜孜道:“这事与郝大哥无关,一切全是清雅自把自为,现在向各位道歉哩!明天见!”

    就那么往后飞退数步,接着原地拔起,连续两个姿态美妙轻盈的后翻,“飕飕”的两声,足尖轻撑,仰身射往对街屋顶处,消没在暗黑里。

    庞义回过神来,见高彦仍瞪着小精灵消失处,喝道:“高彦!你末见过女人吗?”

    高彦似闻不闻的摇摇头。

    刘裕向庞义笑道:“原来这小子真的末见过女人!”

    高彦半点听不出刘裕说话背后嘲讽的意味,喃喃道:“这个是不同的!”

    庞义气道:“当然不同,这是只由聂天还一手培育的小妖精,不但懂开锁、玩游戏、偷东西,更懂勾傻瓜的魂魄。”

    高彦双目射出坚决的神情,狠狠道:“你们是不会明白的,我以后再不去泡妞,只泡她一个,我们注定是世上最好的一对。你们是永远不会明白的,只有如此方活得有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