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假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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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的十来天,项少龙如常上朝,但却谢绝了一切应酬,全力训练由三百人组成堪称特种部队中的特种部队。

    他们的装备都是这时代最超卓的,原先的设计是来自他这二十一世纪的装备专家;再经过清叔为首的越国巧匠多番改良,使他们变成了类似武侠小说描写的高手,精擅使用诸般厉害暗器武器以及翻墙越壁,潜踪匿迹之术。

    这天黄昏时分,纪嫣然偕乌果从牧场来了,更带来了好消息。

    这美丽的才女道:“乌应恩在嫣然软硬兼施下,终承认了暗中向储君提供消息,但却辩称全是为乌家着想,因为储君只是要求他设法令我们打消退往塞外的念头罢了!”

    滕翼冷笑道:“叛徒自有叛徒的籍口而已!”

    纪嫣然道:“嫣然倒相信他的活,因当嫣然指出储君可能因夫君的功高震主,动了杀机,他骇得脸青唇白,还把与他接触的人都供了出来。”

    项少龙沉声道:“是谁?”

    纪嫣然道:“那人叫姚贾,夫君认识这个人吗?”

    项少龙点头道:“此人是李斯的副手,专责联络各国责任,最近刚由齐国出使回来,是个很有才智的人。”

    纪嫣然道:“恩三爷现在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答应了全面与我们合作,为了安全计,嫣然把他原本的家将和手下全体送往塞外,免得其中有人再私下被姚贾收买了。”

    项少龙道:“乌应恩最大的作用,就是可令储君以为我们待诸事已完成后,才会撤往塞外。”

    滕翼沉声道:“若我是这忘恩负义的小子,便会在雍都借嫪毐之手把你除掉。那时他还可借为你复仇为名,对嫪党大事讨伐,一举两得。”

    项少龙笑道:“总言之我们可让他们知道我们杀了吕不韦后立即就走,便达到了惑敌的目的。”

    转向纪嫣然道:“嫣然的思虑比我两兄弟缜密得多,可否编造一些消息,逐分逐分在冠礼前这段时间内,慢慢漏给姚贾知道,最好是要他一番推敲后,才猜得出我们须他转告储君的故事。”

    纪嫣然白了他一眼道:“不要猛捧嫣然了,人家尽力而为吧!”

    滕翼道:“尚有两个月,便要到雍都去,三弟究竟有何杀吕不韦后从容脱身的妙计。”

    项少龙叹了一口气道:“我先要见朱姬一面,才能决定细节。”

    纪滕两人大吃一惊。

    滕翼劝道:“现在嫪毐视你如眼中钉,假设你到雍都去,说不定会出事。且若被储君知道,可能更会激起他的凶念。”

    纪嫣然亦道:“太后也非是以前那个太后了,甚至误会你杀了她的真正儿子来偷龙转凤,故你实不宜去见她。”

    项少龙倒没想过这一点,心中一阵不舒服,说不出话来。

    滕翼拍拍他的肩头安慰道:“只要对得起天地良心,哪管别人怎样看我们呢!”

    项少龙苦笑道:“我正是为了自己的良心,才想去见朱姬一趟,希望能使她得免大祸。”

    转向纪嫣然道:“可否把清姐请来,我希望能透过她秘密约见朱姬。”

    纪嫣然玉脸一寒,气道:“你这人想定了的事,总是一意孤行。朱姬为嫪毐生了两个野种,难道她肯舍弃两个儿子陪你走吗?现在我们自顾不暇,你仍要节外生枝?廷芳和致致走时,曾着我千万不可让你去作危险的事,若你真要去见那女人,先将纪嫣然休了吧!”

    项少龙自认识纪嫣然那天开始,尚是首次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吓得噤若寒蝉,不敢辩驳。

    滕翼点头道:“今天二哥也帮不了你,尤其此事关系到家族的存亡,三弟怎都要听嫣然的话。”

    项少龙无奈下只好答应了。

    纪嫣然这才消了气。

    接着的一段日子内,项少龙一面全力训练手上那支三百人的劲旅,另一方面指导乌果如何扮作自己,务求要连小盘、李斯等熟人也可瞒过。

    唯一的破绽就是声音,幸好纪嫣然想出一计,就是由项少龙在适当时候装病,那就算声音沉哑一点都不会启人疑窦,更可不用说那么多活,一举两得。

    这晚肖月潭由牧场回来了,借了一套项少龙的官服后,把乌果关在房里,众人则在外面静心侍候,看看乌果会变成甚么样子。

    众人到现在仍不大清楚项少龙为何要找乌果乔扮自己,荆俊忍不住说出心中疑问。

    项少龙答道:“我第一个要骗的人是吕不韦,储君已打定主意要吕不韦留守咸阳,以吕不韦的作风,定趁这时机设法除去二哥和五弟,只要我……咦!”

    纪嫣然、滕翼和荆俊都吃了一惊,瞪着脸色微变的他。

    项少龙神色凝重地道:“你们说会否管中邪也用同一方法潜回咸阳来呢?否则在此离加冕只有一个月的关键时刻,他怎肯仍留在外地?”

    滕翼道:“没有肖兄的妙手,凭甚么变出另一个管中邪来?”

    纪嫣然道:“若吕不韦有此计,要找个与管中邪相似的人,再由旁人加以掩饰,当可鱼目混珠,所以夫君大人所猜的,该有极大的可能性。”

    项少龙向刚过来的陶方说出他的猜测后,道:“通知图总管,请他留意此事,只要我们把握管中邪的行踪,行事时第一个杀的就是他,然后才轮到韩竭等人。”

    荆俊道:“刚才三哥的意思,是否想让吕不韦以为二哥是陪储君到了雍都,其实你却是留在咸阳对付他呢?”

    项少龙点头道:“这是最主要的原因,其次就是我可以不在储君的监视下放手而为。”

    滕翼道:“但我们必须作出周详的部署,设法把乌果从雍都接走,否则恐怕这小子性命难保。”

    肖月潭的声音响起道:“这正是精采的地方,只要假少龙变回真乌果,要逃起来就方便多了。”

    众人心大心小的朝敞开的房门瞧过去,只见肖月潭和另一个“项少龙”缓步而出,无不拍案叫绝。

    乌果扮的项少龙向各人唱了一个喏,作状摸往并不存在的百战宝刀刀柄,喝道:“吕贼你给我跪下,我项少龙斩你这个臭头,已等了七年哩!”竟连声音语调都装得有七、八分相似。

    众人轰然大笑,陶方更辛苦得捧腹弯腰。

    纪嫣然娇笑道:“这是没有可能的,怎可会肖似成那样呢?”

    乌果朝纪嫣然诧道:“娘子你竟连夫君大人都不认得,糊涂至此,小心为夫休了你。”

    当然又是逗得哄堂大笑。

    纪嫣然喘着气道:“你敢休我,我就一剑宰了你。”

    项少龙看得感动,乌府两年多还是首次这么洋溢着欢乐的笑声。

    乌果摆了个吃惊状,失声道:“娘子那么凶,为夫迁就点认错好了。”

    纪嫣然再没好气和他缠下去,对肖月潭道:“肖先生不愧是天下第一妙手,怎能弄得这般神奇的呢?”

    肖月潭爱不释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轻描淡写的道:“我费了五天工夫,以木材雕出了少龙的头像,再以秘方配制膜料复制出这张假脸,上色的施了一番手脚后,另一个项少龙就面世了。”

    荆俊赞叹道:“以后我若未验对方的正身,再也不敢相信对方是否真的是那个人。”

    肖月潭笑道:“若没有乌果,任我三头六臂,都无计可施,这家伙的体型大致和少龙相若,只是肩头窄了点,于是我在他衣服内加了垫子,便掩饰了这破绽。”

    乌果他抑天打个哈哈,大步踏出,学着项少龙的姿态来回走动,果然惟妙惟肖。

    ◇◇◇◇◇

    项少龙和肖月潭两人坐在厅内,一同欣赏天上美丽的星空,无限感触。

    肖月潭叹道:“生命真奇怪,上一刻我们仍在临淄,忙于应付各式各样的人物和危机;这一刻我们似乎却已置身咸阳,同样是想着如何溜走,但这一趟却有一了百了的感觉,心情好多了。”

    项少龙点头道:“有老哥在旁指点,我更是信心十足,有把握安然抵达塞外,去过我们渴望已久的生活。”

    肖月潭沉吟片晌,正容道:“我们都知道嬴政绝不会让吕不韦这深悉他身份隐情的人活下去,我虽然很想看吕不韦如何黯然收场,可是那多多少少要冒上风险,我们是否该早一步离开呢?那岂非可省去很多烦脑吗?”

    项少龙道:“我亦曾想过这问题,却因两个原因打消了这个念头。首先家族的撤退仍须一段时间才可彻底完成,其次是我怕嬴政暗中另有布置,只要我露出离开的动静,会在途中拦截我们,那时即管杀了我,也可对外宣称我已走了。所以我们必须等待最佳时机才离开,那该是嬴政行加冕礼的那一天,而为了自保,我们必须对吕不韦主动出击,否则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肖月潭点头同意道:“都是少龙想得周详。”

    项少龙苦笑道:“我的思考怎及得上老兄,只不过没人比我更明白嬴政的厉害和狠辣,一个不小心,就会有舟覆人亡之险。”

    肖月潭道:“你准备怎样对付吕不韦?”

    项少龙正容道:“正要向先生请教。”

    肖月潭捂须微笑道:“该说向图公请教才对,这世上还有谁比他更明白吕不韦的虚实和手段,他静候了这么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项少龙欣然道:“那这事全交由两位筹谋策划,我们就当整装候命的兵将好哩。”

    仰头望往灿烂的夜空,心想以图先的老到,肖月潭的智谋,该很快就可瞧见塞外的星空了。

    ◇◇◇◇◇

    翌晨天未亮乌府各人早已起来,聚在园中练武。项少龙耐心指导乌果使用式样与百战刀相同,由清叔特别打制的另一柄宝刀。

    此刀钢质虽仍与百战刀有一段距离,但已胜于清叔的其他制品。

    乌果于本身亦是特级高手,无论姿态气势,都似模似样。

    滕翼拿着墨子剑和他对打,这家伙到百多招后,始露出败象。乌言著、乌舒、荆善等铁卫,都拍手叫好。

    项少龙把乌言著召到身旁,道:“众铁卫以你最沉着多智,今趟你们陪乌果到雍都去,记得保命要紧,若见势色不对,就要借勾索之便,立即逃回来。”

    乌言著道:“项爷放心,陶公在两年前已派人潜住雍都,不但摸清了形势,还作了种种布置,可以在危急时接应我们。”

    旁边的纪嫣然道:“乌果这家伙诡计多端,从来只有他占人的便宜,想暗算他真是难比登天,少龙放心吧。”

    项少龙对乌果亦是信心十足,否则绝不会让他去冒这个险,却特别提醒乌言著道:“储君必会等到最好时机,才会对我施展暗算的手段,那当是在与嫪党正面冲突时发生,否则怎样把责任推到嫪党身上。”

    纪嫣然插入道:“若有方法把那面具安到另一身形酷肖夫君大人的尸首处,那就可暂时把储君骗过了。”

    乌言著精神一振道:“这事我们看着办吧!不一定是没有可能的。”

    这时乌果气喘喘的来到三人身前,得意洋洋道:“我的百战刀法如何呢?”

    纪嫣然笑道:“你项爷哪有如你般喘得像快要断气的样子呢?”

    乌果嘻嘻笑道:“别忘了我的病仍未痊愈,喘些气才正常嘛!”

    纪嫣然点头道:“还是你了得,我差点忘了。”

    转向项少龙道:“夫君大人最好让肖先生弄点病容出来,让储君看到,到要装病倒时就更有说服力了。”

    乌果道:“初时只须装出疲累的样子,然后逐分加重病容,就更万无一失。”

    项少龙暗忖这就叫一人计短,二人计长。正要答活,陶方领着一人急步走来,众人愕然瞧去,无不喜出望外。

    来的竟是久违了的王翦,秦国纵横无故的绝代神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