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浴火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是无名的路人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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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我是无名的路人甲梵妮回身望了望安锋,在梵妮的目光下,安锋面无表情的走近艺术品货柜箱,俯身从货柜箱里取了一件金器,就着士兵的手电筒他端详了一下这件金器,嘴里说:“这是第七代哈里发时期的艺术品,阿拔斯时代是黄金时代,他在巴格达建立的‘智慧馆,由科学院、图书馆和翻译局组成。从君士坦丁堡和塞浦路斯搜集到的希腊古籍,被一本一本翻译成阿拉伯语,其中包括欧几里德的《几何学原理》。据说,当时给译者的稿酬是与译稿同等重量的黄金。
这是一件纯金打造的阿拉伯油灯,也许它被某位大学者使用过,也许某本里程碑式的书籍,就是在这个黄金灯下被翻译出来的。用黄金铸造油灯,这是一种炫耀,说明铸造油灯的黄金来自哈里发的赏赐,我选这个了,回头我好好考究一番,它会成为我最好的收藏品——我把它命名作‘智慧之灯,。”
梵妮脱口而出:“你觉得它价值多少?”
安锋鄙视地看了她一眼:“别谈钱,谈钱,俗。”
士兵的战场缴获,是不能当场评估它的价值,这是军队的禁忌。原因嘛……大家都懂的。
准将大人满意的点点头,接下来梵妮被安锋的举动所鼓励,她也走过去,目光在集装箱里扫着,突然间,她看到一挂漂亮的金项链,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拿起了这副金项链。
这是一副镶满了红宝石蓝宝石、典型阿拉伯风格的项链。项链上的坠饰很大,可以铺满整个胸膛,并直接垂落在肚脐眼上方,而它的链子也很粗,但是很精致。每一根链结都精雕细琢的,充满了九世纪的智慧与想象力。
这东西有点宫廷范,是九世纪阿阿拔斯的宫妃佩戴的。安锋心中明白他不说,梵妮隐约猜到了,她也不吭声。
梵妮把项链在脖子上比了比,一旁的军需官连眼皮都没朝这里撩一下。而旁边的士兵则笑眯眯地看着梵妮,目光里充满鼓励与怂恿。梵妮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但转脸看到安锋端着他的阿拉伯金油灯,像偷了油的老鼠一般笑眯眯地向仓库外走去,准将看着安锋,满意都是满意的神情。
梵妮见到准将脸上的笑容,她顿时明白了,二话不说,拎着属于自己的战利品,紧跟着安锋走出了仓库——自己也别呆在这里碍事了。
安锋一直走到谷仓外,走到阳光下,走到自己的悍马车前,取出了自己的烟丢给梵妮一支,梵妮傻傻地抓着金项链,与安锋一起坐在引擎盖上,静静地抽着烟,两人都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梵妮感觉手中的金项链越来越烫手。她赶紧扔掉烟头跳下引擎。安锋见到她双脚落地,顺手把自己的油灯塞给对方。好吧,梵妮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堵在肚里,她抓着金油灯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像做贼一样溜到悍马车后门,将这两件东西塞入摄影包内……
满院来来往往的士兵,都在忙着搬运仓库里的东西,没人注意她鬼祟的动作。
返回引擎盖上,梵妮又抽了两口烟,感觉心里很不安,她再度跳下来,抓起摄像机,用忙碌来掩饰心中的慌乱。
这活儿安锋就不参与了,他坐在引擎盖上,满意地看着梵妮采访士兵,采访被俘的海王叉保安公司佣兵。
对这些海王叉公司佣兵,目前尚无法定罪,他们只是抢劫了超过潜规则容许的巨额战利品,到时候,具体触犯哪条军规,该怎么定罪,都还需要军事法庭裁定。而现在,他们只是军规上的“限制行动者”。
正采访间,大批记者也闻讯赶到了。谷仓内的场面顿时变得嘈杂而混乱,梵妮则趁此机会抽身,她躲在悍马车里,紧张地书写自己的稿件。也就在这时候,仓库内大多数战利品已完成登记……既然登记入册了,按照规定,士兵个人已经无法对它们进行侵占。当然,这也意味着记者可以对那些缴获的艺术品进行拍照。
得到这个消息,梵妮赶紧拎起照相机,抢进库房内拍照。安锋留在远处,用悍马车上装的卫星电话,将梵妮的稿件转发出去……稿件传到报社,全美国也炸了窝,大量无法赶到伊拉克的记者,簇拥到海王叉保安公司总部,追问他们是如何发现这批贿金,以及自己私藏了多少贿金……
这时候,海王叉保安公司如何申辩已经没有用了,他们需要说清楚的是:究竟有多少贿金被他们转移出来了。
随后而来的,当然是军法审判了……
事件的经过与安锋无关,事件的后续同样与安锋无关,他只是做了一个黑手,无意间拨动了几个棋子,推动了事态的发展。对他来说,这游戏已经结束,下面登场的演员、下面演出的剧本,都不是他感兴趣的,所以在夜晚时分,安锋脱离了记者的大队,载着心满意足的梵妮返回巴格达。
所谓一夜成名什么的,说的就是现在的梵妮。经过这场邂逅这场巧合这场专访,梵妮已经是“名记者”了,她已经开始考虑从时尚栏目,转型为新闻记者,一路上她喋喋不休地说着自己对新闻的看法,询问安锋是否在意自己的转型,或者对自己的转型准备怎么看……
在今天的喧闹中,安锋始终是路人甲的角色。他是一个蒙面带墨镜,举着摄像机的无名助手。“水门事件”牛叉吧?谁记得旁边的摄像师?肯尼迪遇刺事件火爆吧?谁记得旁边的照相者?类似安锋这样的无名新闻助手,每个记者身边都带上好几个,所以,没有记者把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
而军队方面,同样也没有注意到这个无名的摄像者,他们信任梵妮,以为安锋就是梵妮带来的助理,可梵妮忘了告诉其他人,其实安锋是战地救护所的医生。
回到巴格达的梵妮享受着记者们的恭维,很多人想从她这里打听内幕消息,兴奋中的梵妮来到记者喜欢聚集的小酒馆,与记者同僚开始唇枪舌剑交流情报。她忘了招呼开车的安锋,等她回过神来,发觉安锋已经悄然离开……好吧,梵妮不敢招呼安锋了,谁知道这人会不会又把她麻醉了。
半夜时分,喝得醉醺醺的梵妮忽然想起自己的金项链,她赶紧找个背人处给安锋打电话。当然,谈话想从自己的成功说起,她絮絮叨叨在电话里说了十几分钟,说报社的反应,说同僚的羡慕,说国内对这一事件的震惊。安锋只轻轻说了一句话,顿时让梵妮哑火了。
“你的东西,我已经藏好了。”
这句话她梵妮噎了一下,这才于巴巴地说:“好啊好啊。”
“我们最近最好别见面——你懂得你我都需要避嫌。嗯,你说,那件东西我是用邮包快递回国呢,还是今晚托人送给你……”
梵妮立刻推脱说:“我不会跟任何人提起你。至于……哦,我觉得不好,邮包快递不安全。不如放我房子里……,不,我哪里人来人往的,也不安全,而伊拉克的窃贼先放你那里吧。你最好…带在身边,等我们回国,我再找你。”
安锋笑着调侃:“需要打收条吗?”
“不不不,我现在不希望听到任何它的消息,我……有时候真想把那东西忘了。”
安锋笑着回应:“你忘不了的,很多人都看到了”
这也是告诉梵妮,很多士兵都看到梵妮拿走金项链,她不用担心安锋私吞。但她看到的一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自己心里必须有数。
挂上电话的梵妮听到同伴的招呼,很多记者还想挖掘更多的内幕,他们对提前获知消息的梵妮很感兴趣。于是,梵妮回去继续去享受记者的追捧。
说实话,记者是“绿区”当中很特殊的一个社交团伙,他们有自己独立的文化,有自己独立的作息时间。当别人朝九晚五起床赶去上班的时候,他们可能还在酣睡;当别人下班回家享受家庭生活的时候,他们没准正在追逐被采访者,或者整理白天的采访内容,赶写稿件……
记者是一群喜欢扎堆的人,他们无论走到哪里都喜欢聚集在一起,彼此交换着小道消息,交换着真真假假的内幕新闻,或者聊一些写作手法拍摄手法。梵妮所在的酒吧几乎已经成了“战地记者酒吧”,这里拥挤,喧闹,污秽……然而这种环境却是记者最爱,无数记者一边喝酒,一边在狭小的酒桌上奋力敲击键盘,同时大口大口喝着威士忌,抽着浓烈的香烟。而这种环境,大约请安锋过来,安锋都不会往里走一步。
梵妮现在有自己的快乐,有自己的交友圈,她已经暂时忘了安锋,而安锋此时显然也在忙着自己的交际。
这里已经是巴格达郊外一处自来水厂,伊拉克战后,饮用水设施全部被军方控制,而这处水厂虽然墙头晃动的是身穿军装的士兵,但显然它不止表面那么简单,h先生大摇大摆的斜靠着一辆运输车抽着雪茄烟,昨晚参加突袭的十一名队员或蹲或坐散步在院子周围,但墙头巡逻的士兵仿佛这些人不存在一样,瞥都不瞥这里一眼。
阿盖尔也在这个院子里,不过他已经换了一辆防雷装甲运兵车驾驶,车后座原本能运载八名士兵的车厢里如今堆了满满的零钞,连塞下一支雪茄烟的空隙都没有。
阿盖尔不抽烟,昨晚参加突击行动的士兵都蹲在地下,依靠烟卷放松自己的紧张情绪,只有他傻傻的拿了部手机,笨拙地在屏幕上玩着幼稚的连连看游戏,同时还咯咯傻笑个不停。
昨晚突击行动的后半部分是由阿盖尔指挥的,乌斯带领他手下的伊拉克人在提克里特荒郊伪造现场,如果准将大人进一步调查,会发现提前撤走的那群人在荒野中遭遇了伊拉克人的袭击,战斗场面同样非常激烈,伊拉克人丢下了几具尸体,雇佣兵们丢下了一些残破的装备,而后双方在天亮之前各自寻找藏身地。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提前撤走的雇佣兵带走了部分贿金,这笔贿金的最终下落也说不清了,它也可能到了伊拉克人手中,也可能被雇佣兵顺利带回巢穴
当然,这是一场丑闻,两家雇佣兵公司因为分赃不均爆发了武装械斗,只要战斗场面与伊拉克人无关,那么这场丑闻就可以以大化小,小事化无。前一场战斗完全符合这种要求,最终的结果是,萨达姆的个人收藏到了联军指挥部手里,最先隐藏这笔赃款的公司只要稍加调查,会发现他们已经运走了好几车零钞,在这种情况下,追究这场战斗的胜利者,追究最先撤出战斗的人,已经显得意义不大,跟何况他们还遭到了伊拉克人的拦截,究竟有多少人幸存,究竟有多少贿金流失出去,那是一笔糊涂账——因为现场的士兵手脚也不于净。
&.收藏,他们想独吞,消息泄露后引来另一方攻击,但攻击方顾及维和士兵,得到维和士兵出动的消息后,他们提前撤走,半路上又遇到伊拉克人的拦截,伤亡情况不详,战斗结果不详。
当然,这中间的关键点还是梵妮,这名时尚女记者偶然邂逅了联军的车队,跟上联军目睹了联军的清剿行动,而后,安锋会让梵妮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获得雇佣兵公司的秘密——这秘密就是安锋窃取的对方指挥官电脑中的秘密,这秘密包括该雇佣兵公司私下里运出了几笔赃物。
于是,该雇佣兵公司的名声彻底臭了,这笔贿金既然曝光出来,最终必将落在伊拉克新政府手里,他们可以理直气壮地要求维和部队交出这笔属于伊拉克人的财富,至于维和部队交多少,以及最后有多少资金能用到伊拉克人头上,这又是一笔糊涂账了。